大美這麽一說,陳大虎反而無語了,他不知道為什麽大美會這麽強硬。是真有準備,還是虛張聲勢?他有些吃不準了,怔在當場。


    這時,大美趁熱打鐵,繼續道:“話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你們認為行,就簽協議,如果不同意,她一指丁瘸子道:人就在這裏,就這一堆這一塊,你們愛咋辦就咋辦吧。”


    陳二虎的姐姐一見大美要撤,當下心急了,因為剛才大美說的明白,按著她的計劃,他們還能得著房子和丁瘸子的工資,如果弄僵了,不僅是雞飛蛋打的事兒,鬧不好,這丁瘸子也趕不走,這房子的事兒也泡了湯。於是她把陳大虎拉到一傍,和他耳語了幾句。


    陳大虎不言語了,剛才的囂張氣焰也蕩然無存了。


    二虎姐對大美笑了一下,然後道:“就按妹子的說法辦!”


    大美見時機成熟,就對二馬道:“你起草一個協議書,把剛才的內容都寫進去,然後雙方簽字。”


    二馬也不客氣,坐在桌邊,從口袋中拿出紙筆,洋洋灑灑,一蹴而就。


    雙方當事人,在紙上鄭重地簽了字,又按了手印。


    丁瘸子隻拿了些自己的一些應用之物,三個人便離開了這間低矮的小房,從此這間房子也隸屬於陳家了。


    坐在車上,大美為了安慰丁瘸子,勸說道:“大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您千萬別想不開,放心等龍子出來前,我一定讓您住上新房子,而且是紅磚房。”


    丁瘸子心裏暖暖的,他不知如何感謝這姐弟倆。


    二馬邊開車邊解釋道:“大伯,您千萬別有什麽後顧之憂,房子沒了,糧店就是您的家,工資沒了,您放心,我們給您再開一份。”


    其實今天晚上的談判方案,是他們姐弟都商量好的,對丁瘸子的安置,他們也早有預案。


    丁瘸子坐在車中,從裏到外都被一種幸福圍繞著,他深深地慶幸,慶幸龍子能交到這麽好的朋友。能讓他遭到如此大的變故,還能安然無恙。


    吉普車穿行在燈光之中,像一條歡快的遊魚。


    燈火輝煌的台球廳中。


    李四清這幾天,心緒不寧,到不是因為陳二虎這件事。


    陳二虎這件事,他做得無懈可擊,在推波助瀾的基礎之上,運籌帷幄,終於把他的死敵龍子給送進去了,他就這件事兒,還沒有高興幾天,就被另一件事兒牢牢地粘住了。


    年前他不是通過李土改從農業公司借了十萬塊錢嗎?講好的用上幾周,如今人家要進種子化肥,而他的錢還沒有著落呢?


    貨到是賣出去了一些,鎮政府的福利費也到了帳。可是距離十萬塊錢,還差著一大節呢?


    怎麽辦?這幾天,他心急如焚,卻是一籌未展,他把這一切都歸到了二馬的頭上,要不是這小子非迴鎮上來創業,自己何至於落到如此的境地,廠長沒了,如今混了個糧店經理,還被他逼得已經沒了活路。


    他暗下決心,一定找個機會,把他也送進去,那麽小鎮之中,就是他李四清的天下了,還有雪兒那小妮子,也會成為自己懷中之物的。


    當然了,這隻是他一己之幻想了,眼前的,還是得把這十萬塊錢的窟窿得堵上。


    他想起了木器廠的李經理,他欠自己的糧油錢還沒有還呢?


    於是他操起了電話,給李經理打了過去。


    鈴聲響了半天,對麵的李經理才接,而且是一副帶死不活的架式:“是三弟呀,有事嗎?”


    四清壓住怒火,盡量客氣地道:“給李哥拜個晚年!”


    李經理自然知道他的用意,直接了當地說:“三弟是想要那筆錢吧,真對不住,還得等幾天,之前我們發的貨,對方一直都沒有結帳。他們不給我,我就沒錢給你。多體量哥哥吧。”


    四清開口道:“李哥,這次實在是過不去了,之前我借農業公司的錢,老唐催得急,我也是沒轍了!”


    李經理還打著圓場道:“那實在不行,你就叫老唐衝我要。”


    四清罵祖宗的心都有了,他對著話筒道:“我不管那些,這事兒是我大哥做的保,還不上錢,就是打我大哥的臉。你看著辦吧!”說完他摔了電話。


    這時花棉襖走了過來,她一撇嘴道:“這又是和誰呀?這大過節的,氣出個好歹的,可犯不上!”


    四清正有一肚子沒地方撒呢?瞧見這花棉襖不陰不陽的神態,很是生氣,就迴了一句:“滾一邊去,哪兒都有你,煩不煩啊?”


    花棉襖一張熱臉貼了冷屁股,無顧受了四清的搶白,十分的不爽,加之之前的那個神秘的電話,還有他答應的貂兒,一直就沒有落實,她心中也攢了一股無名之火,這時四清的一刺激,它徹底地爆發了。


    花棉襖道:“你這是走夜路衝著啥了,還是過年沒給你祖宗燒紙呀!看你那一張驢臉,夠十五個人看半個月了。”


    平時,他們二人也打情罵俏,這幾句要放在平時,根本就不是個事兒,但今天不一樣了,他們二人心裏都有著底火呢?就像往汽油桶中扔了一根劃著的火柴,騰的一下,這火可就起來了。


    四清怒目而視,點手道:“閉上你那張臭嘴,我聞著就有味!”


    花棉襖也不示弱,她張口就道:“老娘讓你聞了,多少人想聞還聞不到呢?”


    四清也是氣急了,他竟然開口道:“滾,馬上從我麵前消失,你這個爛貨!”


    爛貨這個詞刺激到了花棉襖,她不顧還有著眾多的客人,大聲地道:“我是爛貨,你也不是什麽好餅,李四清,你給我聽好了,姑奶奶不伺候你了,你他媽找不是爛貨的去吧!”


    說完這些,她披上大衣,一摔門,揚長而去,隻留下發怔的四清,還有一屋子的客人。


    冷靜下來的四清十分的懊悔,這事兒原本和花棉襖風馬牛不相及,怎麽就扯到一起了呢?而且雙方還都說了狠話,他深知,花棉襖之於他的價值所在,她是他的搖錢樹啊,沒了她,他的掙錢的機器就停了。


    四清現在有些後悔了,但箭已經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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