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沉吟了一下道:“你先找羊崽子查清案情的方法是對的,但也要考怎到事情的另一麵,萬一找不到這一目擊證人怎麽辦?”


    二馬道:“那你說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大美道:“聽剛才二虎他姐話裏有話,一定有人在背後指使,所以今後我們要口徑一致,凡是他們的要求,我們一概不答應,反正人已經被他們送進去了,如果再按他們的要求做,那我們太被動了。”


    二馬點頭道:“我聽姐的。”


    大美又說道:“龍子是為了你和螞蚱進去的,這事兒我們決不能袖手傍觀,各機關單位要到初六才能上班,我初五就去市裏,找最好的律師,和他們打這個官司。”


    二馬信服地道:“沒說的姐,我一切都聽你的。”


    這時大美將手中的飯盒放在床頭櫃上,對二馬道:“你和螞蚱吃早飯吧,我迴家去了。”


    二馬道:“我開車送你吧?”


    大美道:“不用,你在這兒照顧螞蚱吧!”


    說完,大美出了病房,誰也沒有看見,她抹了一下眼角的淚滴。


    小鎮一直處在一片歡樂祥和之中,二馬鍥而不舍地搜尋著羊崽子,姑娘在冰景場夜以繼日地忙碌著。


    難道羊崽子真的上天入地,人間蒸發了?沒有,不過他躲到了一個誰也想不到的地方。


    那天他把陳二虎背到了醫院,瞧準大家都忙亂沒有人注意他的時候,偷偷地溜出了醫院。


    他不敢迴家,更不敢去找四清,慌亂之中來到了公司糧店的門前,他身上有糧店的鑰匙,於是就開門進了屋。


    他稍稍平息了一下,然後操起了電話,搖通了四清的台球廳。他在電話中把四清走後,自己家裏發生的一切向四清描述一遍。


    四清在電話中想了半晌,然後對他道:“把門鎖死了,你就呆在那裏,哪兒也別去,有什麽事兒聽我的電話!”


    羊崽子就提心吊膽地在糧店之中安頓了下來。


    台球廳中的四清,則思前想後地考慮了好些事情,首先,他先評估了一下這事對自己的危害。他唯一慶幸的是沒有在事發現場。所以當務之急是不讓羊崽子落到警察和龍子他們手中,這樣自己就可以逍遙法外了,當然最好二虎永遠清醒不了。


    其次他又想,能不能把這件事變不利為有利?順著這個思路他想下去,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二虎的姐姐,這個小鎮之上有名的母老虎,如果搬出她來,這事或許有大的轉機。


    想到這兒,四清把電話打到了王大閘的家,接電話的正巧是二虎的姐姐,四清就把二虎說成被龍子打傷,如今在鎮醫院救治,性命垂危。二虎姐一聽就急了,要去找龍子拚命,四清繼續扇風點火,讓她去派出所告龍子顧意傷人,讓警察主持公道。


    事情果然按著四清的預想發展著,二虎姐大鬧了醫院,這期間,四清又給二哥建國打了一個電話,於是就有了初一晚上的抓捕,龍子終於被他送進了看守所。


    這幾天,四清一直在想著一件事兒,那就是如何打發羊崽子,明天就是初六了,糧店要開門營業了,羊崽子再也藏不住了。


    這幾天的飯,都是四清趁著天黑送到糧店的,羊崽子已經在這裏呆得有些崩潰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像圈養的豬一般,而且天天問四清,他什麽時候能離開這裏。


    四清知道這些日子,二馬一直在組織人搜尋著羊崽子,要不是他歪打正著搞了這一個燈下黑,說不定早就被二馬等人找到了。


    明天糧店就要開業了,所以今天務必得將羊崽子轉移出去!


    吃過晚飯,四清給林業派出所的耿所長打了一個電話,說還要用一趟車。


    這一次耿所長一口就答應了,而且都沒有問他幹什麽用,看來還是上次的大米和豆油起作用了。


    四清去林業派出所取了車,開迴台球廳拿了幾件自己的衣服裝到車上,花棉襖問他幹什麽?他扯謊道:“拿迴家洗洗。”


    花棉襖也就沒有再問,而是去忙別的事兒去了。


    四清開著車,在小鎮轉了一圈,瞧著周圍有沒有可疑的人,當他終於確定沒問題之後,才拐向了公司糧店。


    他沒有敲門,而是左右看了看,直接用鑰匙開了門。


    昏黃的燈光下,羊崽子仿佛看見了救星一般。


    四清對他擺擺手,示意他別說話,然後關了燈,二人溜出了屋,羊崽子快速地坐在了後座之上。


    四清鎖好門,上了駕駛室,一加油,車快速地進了一條胡同。


    他們沒有走大路,目的是怕引人注目,就這樣一直向東而去,直到要出鎮的時候,四清才將車轉上了公路。


    夜幕之中,吉普車快速地駛過東大橋,過了鐵路口,來到了東山腳下。


    這時,羊崽子從後座探過頭來道:“三哥,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啊?”


    四清這時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他從口袋裏掏出煙盒,抽出兩隻,遞給羊崽子一隻,自己叼上一隻,羊崽子忙給他點上火。


    四清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對羊崽子道:“你知道多危險嗎?二馬他們天天去車站堵你,幸虧我早有防備。”


    羊崽子感恩地道:“謝謝三哥,咱們這是去哪裏?”


    四清道:“我隻能把你先送到庫都爾鎮了,你在這裏住一夜,明天上午你在坐火車走,這迴別往南去,往北走,我在漠河有個朋友,我給他寫了一封信,他一定會照顧你的。”


    窮途未路的羊崽子,如今是四清怎麽安排他都會聽的。


    吉普車在夜幕之中,沿著盤山的公路,蜿蜒地行進著。


    不到一個小時,他們來到了庫都爾鎮,四清在火車站前的一個旅店,用自己的身份證開了一間房,他把車上的衣服拿下來,交給了羊崽子,然後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封信,還有二幹塊錢,一並給了羊崽子,對他道:“你好好睡一覺吧,家裏我會料理好的,明天我就去把門窗都鎖上,鑰匙就放我這裏,還有到了那裏,給我來個電話,如果是花棉襖接的,千萬不要告訴她你在哪兒。”說完這些,四清拍了拍羊崽子的肩頭,道:“多保重吧!”


    拿著這些東西,羊崽子淚流滿麵,給四清深深地鞠了一躬,道:“謝謝三哥。”


    四清擺擺手,出了旅店,掉轉了車頭,向來路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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