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小插曲結束,沈絕心對孫知浩竟是即將上任的蘇州知府一事感到深深的驚訝。所謂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昔日的孫秀才到底不甘隻是個秀才,而今帶著一身榮耀歸來,官職在握,不論是清官兒還是貪官兒,都會成為沈絕心所忌憚的對象。好在,她們即將遷居涼州,再不會和蘇州城有所牽扯。


    隻是,想到孫知浩臨走時的那句別有深意的‘來日方長’,沈絕心的心裏就像嵌了根刺兒一般難受不已。她不待見孫知浩,從前是,現在更是。當然,孫知浩同樣對她有著不明原因的厭惡,而今更因了蘇挽凝心生怨恨。恐怕,他任職蘇州知府的第一件事兒,便是針對她沈絕心的吧?


    存於心裏的愁慮越來越多,沈絕心早早的失了繼續逛街的好心情。蘇挽凝和綰娘幾乎不約而同的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她們默契的提出迴府,左右挽著沈絕心的胳膊,並不主動開口詢問緣由。或許是孫知浩繼任蘇州知府一事讓沈絕心突然敏感起來,她總是擔心著可能發生的事情,不論是鋪子裏的生意還是其它需要處理的瑣碎,她都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有朝一日會因為它們牽扯上不必要的麻煩。


    真正的麻煩哪裏會在生意裏出現呢?明明,那個身著豔服的傾國妖孽,才是沈絕心裏最魂牽夢繞的麻煩。


    昔日裳媚兒扮作男子出現於沈府,一攏紅衣翩翩,惹得府內所有丫環春心蕩漾;而今她迴歸本色,著一身淡紫色裙紗獨自前來拜訪,又惹得府內家丁駐足不前,連向來穩重的沈管家也被她的絕色深深的驚豔到,一顆年邁脫世的心竟隱隱的有所動搖。


    向來,前來沈府的賓客都會被下人引到客廳由主人家兒接見。偏生裳媚兒的容姿成了可以特立獨行的價碼兒,隻消一個不算理由的理由,扣著斜帽兒的家丁麻溜兒的引著她往後院兒而去。那裏,沈絕心正在教綰娘寫字,一筆一劃,親身相授。蘇挽凝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坐著,閑來無事,握著鈴兒的小手和她玩耍。


    最先發現裳媚兒的人是綰娘,一個不經意的抬眸,綰娘整個人都愣在那裏,被沈絕心握著的手始終停在原處,不肯動作。她所見過的女子當中,蘇挽凝的容貌,已在佳人之上。她以為,這世間的出塵女子的美,美不過凝兒妹妹。卻不想,裳媚兒的出現,將她從前的想法完全顛覆。原來,老人們口中所言的有著驚世之貌的妖孽是真的存在的,不似凝兒妹妹那般美的脫俗,卻是另一種妖嬈的境界,叫人怎麽都不能將視線從她的身上移開。


    “怎麽了?”沈絕心後知後覺的發現綰娘正抬頭望著門口的方向出神,她隨著她的視線望去,正巧對上裳媚兒那雙勾人心神的美眸,“你?!”她受驚似的直起身子,想要避開,不想人已經尋到了府上,避無可避:“裳掌家兒大駕光臨,不知所為何事?”


    “裳掌家兒?”坐在一邊兒的蘇挽凝此時才算真正的見過裳媚兒的真容,她倒是沒有綰娘那般反應,隻在心裏或多或少的感歎。她起身,仍舊不忘牽著鈴兒的小手,滑滑的軟軟的,“初時隻見過裳掌家兒的男子扮相,今日得見真容,當真人間絕色。”


    被別人誇讚美貌對裳媚兒來說幾乎是種近乎平常的問候,隻是而今這話是從蘇挽凝的口中說出來,裳媚兒自然不能隻是點頭迴以笑意而已。蘇挽凝是誰呢,她是沈絕心明媒正娶的妻子;沈絕心又是誰呢,小冤家嘛!如此,裳媚兒欣欣喜喜的前去握住蘇挽凝的手,道:“妹妹誇獎了,妹妹又何嚐不是清麗脫俗之貌呢?”說著話,她的目光沒少往沈絕心身上瞟,見那冤家兒懷抱美人兒,眼底的笑意越發深濃,說不上是不是心生醋意,隻是她這般模樣,著實叫人猜不準心事。


    “沈公子有美相陪,我此番突然拜訪,該不會打擾了你的好事兒吧?”隻見裳媚兒故作吃驚的掩過嬌豔欲滴的紅唇,“呀”的一聲,又道:“實在罪過實在罪過!可是呢,人家著實有要事與公子相商,縱有罪過,相信公子也會原諒人家的呢,喔~”


    一聲媚裏含酥的撒嬌叫沈絕心在瞬間丟盔棄甲,逃不得,避不得,最後也隻得硬著頭皮走到她的跟前,道:“有要事相商?不知掌家兒口中的要事所指何事?”若是為生意而來,沈絕心亦打算和她說清講明。欠的人情可以慢慢還,怕隻怕,情欠的太久太多,再不能如初時一般坦然。


    “這個嘛!”裳媚兒有意賣關子,她瞧了瞧綰娘,又看了看蘇挽凝,明顯的欲言又止。


    好吧,光是瞧著裳媚兒這副故意的不能再故意的暗示,沈絕心就清楚她此來的不安好心。“凝兒,綰娘。你們先帶著鈴兒去花園兒裏玩玩兒,我和裳掌家兒談完事情就過去找你們。”


    與狐狸精談事兒,恐怕不是想談完就談完的吧。臨出屋前,蘇挽凝深深的看了眼故作從容的沈絕心,擦肩而過時,被她握住了手捏了兩把,那般讓人忍俊不禁的緊張,在她的身上出現還真是難得。“夫君,保重。”沒有多餘的話,蘇挽凝隻在她的耳邊淺淺輕語,便和綰娘護挽著胳膊,和鈴兒一起將大好的空間留給餘下的二人。


    ‘礙事兒’的人都走了,裳媚兒也不必繼續假裝客套。她的身子仿佛忽然就軟了下來,依戀深深的倒進沈絕心的懷裏,帶著點兒委屈,又帶著點兒責怨:“小冤家,你好像在躲著人家呢!若非我主動尋你,你還要躲我幾時?莫不是,打算這輩子都與我劃清界限不成?”


    一輩子的時間那麽短又那麽長,哪裏敢輕易斷言呢?沈絕心下意識的環住懷裏美人兒的腰肢,用身體將她整個人扶住,麵兒上有些被點露心思的窘迫:“我哪裏有躲你,隻是不想再欠你人情罷了。說到底,你此番尋我,到底有何事相商?”


    “怎麽?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裳媚兒仰著頭,抬指勾著沈絕心的下巴,一雙美眸不知何時蒙上一層叫人憐惜的水霧:“今日是我生日,我撂下那麽多前來恭賀的賓客前來尋你,你卻這般對我,當真叫我傷心。既是如此,我又何苦在你這自討無沒趣兒!沈公子日、理、萬、機,您忙!我走!”說罷,裳媚兒當真轉身欲走,幹脆利落,瞧不出半點兒假裝。


    “哎!你別走!”真把人氣走了傷走了,倒是她的罪過了!沈絕心沒想到裳媚兒會突然這般決絕的轉身走人,當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莫...唔...”突如其來的吻讓沈絕心瞪大了眼睛,她哪裏想到,裳媚兒會借著她的勁兒轉身主動索吻。


    柔軟的唇相互貼合摩擦,談不上什麽技巧,裳媚兒無非趁著沈絕心怔愣的當兒伸出小舌探入對方似有的領地。勾引,從來都是裳媚兒所擅長的,不過頻頻相邀,沈絕心已是緩緩的閉眸,與之認真的親熱。唇舌相抵,共享纏綿,此時此景,又豈是區區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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