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後,許多大臣還沒有從剛剛肅殺的環境當中反應過來。


    直到小太監喊了三四遍退朝,這些大臣們才慢慢的迴過神來。


    有些大臣甚至當場痛哭起來,有的大臣更是拚命摸著自己脖子上麵的頭顱。


    見到自己的腦袋還在脖子上,頓時全都鬆了一口氣。


    真是好驚險的一次朝會,雖然上麵沒有真刀真槍的幹起來,但這朝會上的每一句話比真實的刀劍還要厲害。


    差一點兒這些大人們就以為相國大人要大開殺戒,殺的朝堂人頭滾滾了。


    許多大臣本來想著散朝後去教坊司等地放鬆一下,但一想到今天朝會上相國大人那刺骨寒心的語氣,頓時什麽情趣都沒有了。


    隻覺得家裏的糟糠之妻是真的好呀!


    許多大臣特別是上了年紀的大臣迴到家後第一件事就是和妻兒老小團聚,一起好好的坐在桌子前吃了一頓團圓飯。


    搞得他們的妻兒老小一頭霧水不知道家裏的頂梁柱遇到了什麽大事,但是其樂融融的畫麵確實讓他們無比的享受。


    畢竟已經有好多年沒有這麽在一起吃過飯了,不管因為什麽原因,能在一起都是好的。


    而那些大人們心中的領悟則要更加深刻一些,畢竟今天確確實實的是在鬼門關門前走了一遭啊。


    說實話,當了這麽些年官,也就今天朝會覺得死亡離自己是那麽的接近。


    當然有一些病入骨髓的官員並沒有把今天的朝會當做一迴事,他們照樣去了百花閣,教坊司等地花天酒地,好不快活。


    殊不知他們的一舉一動全都被暗中的錦衣衛和東廠偷偷的畫成畫像,然後送到了相國大人的桌子上。


    被整頓過後的暗衛也再次運作起來,他們將一個個官員的嘴臉,心態全都惟妙惟肖的畫了下來。


    看著一個官員三幅畫作,徐天華頓時對這三個機構的辦事能力感到一絲欣慰。


    雖然這麽做有點兒職能重複的意味在裏麵,但是這樣也能有效的杜絕一個部門權勢滔天,欺上瞞下的行為發生。


    下屬部門過於團結可不是什麽好事,至少對於像徐天華這樣的掌權者來說不是什麽好事。


    可能是因為這段時間被整頓的原因,暗衛的勢力被壓縮了許多,他們的利益自然也就被其他兩個機構侵吞了不少。


    所以,暗衛在此次調查報告當中將另外兩個機構的橫行不法的罪證也一起打包送了過來。


    徐天華看後也隻是淡淡一笑,隨手便讓人送給了兩個機構的負責人,讓他們自己處理這件事情。


    如果他們再管不好手下的人的話,徐天華就要找人來幫他們管一管了,至於找的是誰,想必他們也心中有數。


    那幾個錦衣衛敗類和東廠敗類與官員勾結的特別之深,尤其是那個錦衣衛裏的敗類,甚至和官員同用一個妻子!


    徐天華隻能感歎官員肯下血本,同時也對其他的錦衣衛有沒有被這種方法侵蝕而感到擔憂。


    當然他對東廠那邊的人,就沒有這個憂慮了。


    錦衣衛指揮使看著桌上相國大人送來的秘密情報,一時間竟然陷入了沉思。


    錦衣衛千戶和戶部四品郎中,竟然勾結到了這種地步。


    上麵的信息說的很詳細,包括了他們進行了多少次交易,每次交易的地點,交易的時間以及交易的方式。


    甚至於上麵還有錦衣衛千戶與這位官員妻子當著這位官員麵一起來了多少次,包括他們每一次在的地點。


    宋知命對這些事情都不感興趣,他隻感到憂慮。


    暗衛的存在實在是太可怕了,他們能把錦衣衛這樣級別的一個人所發生的事情調查的仔仔細細,這難道不值得深思,不值得焦慮嗎?


    他們能調查錦衣衛的千戶,那麽錦衣衛的鎮撫使,指揮同知,指揮僉事都能逃得過去他們的調查嗎?


    簡直就是細思極恐啊!


    由於暗衛給的情報過於詳細,他甚至懷疑在這個錦衣衛千戶與這位官員做交易的時候,暗衛甚至就在旁邊看著。


    有些事情越想越可怕,所以有些時候本來很重要的事情他就不重要了。


    千戶勾搭官員,本來應該說是家醜。


    正常邏輯,那就是家醜不可外揚。


    可是就算處理了一個千戶,誰知道有沒有下一個千戶等著處理呢?


    真正的問題不在於這個千戶與官員勾搭,而在於暗衛時刻在暗處盯著他們。


    這才是懸在他們錦衣衛頭上的利劍!


    而且宋知命相信暗衛肯定不隻是針對他們錦衣衛這麽簡單,想必東廠這時候也收到了暗衛送的禮物。


    畢竟三個機構都在一口鍋裏吃飯,僧多粥少,能少一個人分,那就能多吃飽一分。


    這個淺顯的道理連寺廟裏的和尚都懂得,更何況他們這些整日裏刀尖舔血,操縱權勢的人了。


    情報機構少了,就顯得情報機構很重要,但他一旦多了起來,就會顯得他很廉價。


    這時候誰的機構能力強一些,誰就會得到主人的賞識。


    他們錦衣衛輸就輸在他們人員的名單之前被相國大人給了暗衛。


    因為暗衛有監督錦衣衛和東廠的職責。


    由於暗衛有著錦衣衛和東廠的詳細名單,這也就給了暗衛攻擊錦衣衛和東廠,提供得天獨厚的便利。


    這件事情已經不是他們一個錦衣衛能擺的平的了,必須和東廠一起聯合起來,大家一起共同抗衡暗衛,事情才有一線生機。


    像這樣單打獨鬥,早晚會被人家收拾的幹幹淨淨。


    今天能給你整一個千戶勾搭官員,明天就能讓你的指揮同知與敵國探子不清不楚。


    從這個角度出發,宋知命現在甚至懷疑這份情報的真實性呢,因為內容寫的實在是過於詳細了,任誰第一眼都無法相信呀。


    再加上先入為主的討厭暗衛,自然就覺得自己手下的千戶有些冤枉。


    不過相國大人已經提出了要讓他們部門處理此人,那此人就不能留了。


    但是,這個仇還是要記在暗衛頭上。


    然而事情的發展正如同錦衣衛指揮使宋知命所想的那樣,此刻的東廠內也是雞飛狗跳。


    司禮監掌印太監,東廠提督孟德摔碎了七八個上好的瓷器,罕見的對著下麵的一眾千戶們發了一通邪火。


    “咱家平時是怎麽教導你們的?你們一個個的簡直沒有一個讓咱家省心的!”


    “貪贓枉法的證據都被人家甩到咱家的臉上了!大家是跟人家說了多少好話,求了多少情,允諾了多少利益,才保下來你們的狗命!”


    東廠掌刑千戶臉上一臉不服氣的說道:“老祖宗他們暗衛是諜報機構,我們也是諜報機構,同樣都是相國大人麾下的鷹犬和爪牙,憑什麽他們暗衛就比我們高一人一等!憑什麽我們就是後娘養的?還要讓您老人家去求情!大不了拉開架勢,跟他們真刀真槍的幹一仗,看看誰先慫!”


    孟德頓時氣急敗壞的說道:“你還要跟他們真刀真槍的幹一架,你以為他們是誰呀?你以為你是誰呀?幾個菜呀,就給你喝成這樣,你知道他們裏麵有多少半步絕頂的高手,你知道他們有多少絕頂高手?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要好聲好氣的去跟他們求情?”


    掌刑千戶頓時啞火,被老祖宗問的是啞口無言。


    他這個等級怎麽可能能接觸到這麽機密的事情,他隻是覺得不服氣而已。


    孟德見他沒有反駁,便繼續說道:“你以為倒黴的隻有我們東廠嗎?咱家告訴你,錦衣衛那邊兒直接折了一個千戶進去。隻不過那個千戶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你們以後要是誰再敢跟某些貪官汙吏勾勾搭搭的,背著咱家幹些齷齪的事情,不用人家暗衛來清理門戶,咱家先一掌斃了你!”


    說實話,有些事情沒有翻到明麵上來,事情發展還沒有那麽難看,但是有些事情一旦被擺到明麵上來,不死點人是真的不好收場的。


    畢竟坐在相國府的那位主子可不是個什麽好相與的人,他要是發起火來,不死個千八百的,怎麽可能能平息他老人家的怒火呢?


    作為一路見證著徐天華崛起的老人來說,他太清楚那位坐在相國府的存在有著怎樣的手段……


    看著下麵這些年輕的太監,他是真不想讓他們成為出頭的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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