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打在耳廓,有些發癢,李映池垂眸搖了搖頭,薄薄軟軟的一點耳垂粉粉,“沒事……”


    廟會祭典在晚上開始。


    他們這次來得早,目的隻是來感受一下廟會白日的熱鬧。


    雖說晚上肯定會更加熱鬧,但夜晚風大,人流攢動,難免會發生些意外。


    華銜青不放心小先生,故而選擇了早晨前來。


    總歸年年都會有,白日與夜晚的差別也不過是缺漏一次祭典,換成明年夏天再來一次也好。


    牽著手,華銜青就這樣篤定地以為,他們會在一起很久很久。


    “哎喲喂,這位小郎君,你可真有眼光。”


    人頭攢動,一道略微刺耳的聲音忽然冒了出來,李映池循聲望去,被一處鋪子前圍繞著的人群吸引住了目光。


    “這是我們家新繡的花樣哩!好多姑娘都早早訂了,郎君何不買下幾個,正好送給你心儀的那位姑娘嘛!”


    是個賣荷包的小鋪子。


    老板正笑眯眯地站在一旁和人推銷著自己的商品。


    荷包的樣式很多種,大抵是專門靠做這個生意來營生,老板鑽研出了不少花樣。


    粉色桃形繡花、淡藍如意形帶字、石榴形繪凝雨……吉祥的寓意和精巧的繡工,這巧妙精致的小玩意叫人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要留下來挑選一二。


    年輕的郎君青澀靦腆,偷偷看了一眼遠處被人群擁簇著的明媚少女,對上視線後,他的動作都有些僵硬了起來,“我買、我買。”


    “哎!”老板笑眯眯的,“郎君要買哪個?”


    華銜青順著李映池的視線看過去,確定了方向後,便直接牽著人過去了,李映池懵懵地被他帶到鋪子旁,“怎麽了?”


    “想送你這個。”


    言簡意賅,華銜青低下頭就開始選了起來。


    他要挑幾個最好看的給池池。


    挑了一會後,華銜青皺著眉,看向仍在狀態外的小先生,“可以全部買下來送給你嗎?”


    李映池隻是想湊個熱鬧,沒想到華銜青一下把他拽到了主角身旁,還沒等他偷瞄幾眼那個青年,就聽華銜青問出了這句話。


    眼眸睜得渾圓,他眨巴了下眼,拒絕道:“我不缺這個……我自己有的。”


    華銜青盯著他看,覺得那些漂亮的東西和小先生格外適配,而且。


    “你看了那麽久,應當是喜歡的。買下來可以換著用,一天一個,或者半天一個。”


    也不等迴應,轉身就去付錢。


    李映池是真不需要這個,他盯著這邊看隻是想湊湊熱鬧而已。


    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話,李映池還往自己的小口袋裏摸了兩下,要拿出自己這個世界繡的小荷包同華銜青證實,順便炫耀一下自己略有實力的漂亮手藝。


    那頭老板收錢收得眼尾炸花,華銜青提溜著一袋子荷包迴頭,就看見一張眼熟的手帕從李映池的口袋裏飄了出來。


    繡了字,叫人一眼就看出那手帕的主人是誰。


    掉在地上,順著風滾了滾,很快就要飄到人群當中去,一個如字若隱若現。


    二人麵麵相覷,李映池咬著唇,有些不知所措。


    他彎著腰要去撿,華銜青攔住他,語速很快,甚至是有些急,“不許撿,丟掉。”


    “可是我答應要還給人家的。”李映池看著華銜青越皺越深的眉心,莫名有些心虛,“那天恰好沒帶手帕,咳嗽了,就像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一樣……”


    華銜青問他,“那我的手帕你還留著嗎?”


    “啊?”唇瓣被咬出了痕跡,小先生有些苦惱,“你當時說叫我丟掉,我就丟掉了呀。”


    第138章 病弱小先生(二十四)


    明明是早有預料的答案, 可當聽見李映池親口說出那句話時,華銜青心髒處還是不受控製地感到一陣陣窒悶。


    隻是一個手帕而已……


    初見時他的手帕早早就被丟棄,而華亮如的手帕卻被對方好好地保留在了身上, 全是因為他自作自受。


    這感覺很不好受。


    像是後知後覺地拔出心頭的刺,鮮血淋漓, 為時已晚。


    “那華亮如的手帕也不要留著。”嘴角拉平,華銜青拉住李映池的那隻手微不可查地顫抖著, “丟了就丟了。”


    竟是拉著人不許再走了。


    似乎也明白自己此時有些無理取鬧, 華銜青找補一般的, 又道:“既然已經掉到地上了,沾了髒汙便難以洗淨,我們不如去買個新的還給他。”


    剛買下來的一堆荷包被隨意丟在一旁。


    鋪子老板以為他們二人起了爭執,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假裝什麽也沒看見似的,拿起塊抹布擦起了自己的小推車, “今個天氣真不錯啊!”


    好不容易掙脫華銜青的桎梏,李映池轉身要再去尋找時,那張手帕早已隨著人流被卷到了不知何處。


    街道上人來人往,就連一條供人走動的縫隙都看不見。


    這時候再想要去找一塊小手帕肯定是不現實的。


    沒了辦法。


    捏著自己繡的小荷包, 李映池迴頭看向華銜青,有些委屈巴巴的, “可是我今天沒有帶很多銀子……如果要買新的, 我買不起很好的手帕。”


    買不了很好的手帕隻是托詞。


    其實李映池就是不想給華亮如花錢。


    能空手還迴去的東西,為什麽還要浪費自己的銀子?而且那也不是自己故意弄丟的呀, 本來可以撿迴來的,都怪華銜青。


    華銜青卻是誤會了李映池的意思, “給他的東西要有那麽好?隨便去路邊……”


    迎上那清盈盈的眼眸,更多的話語哽在喉頭。


    華銜青扭過臉, 牽著李映池往別處走去,叮囑他,“到你口袋裏的錢都要留著自己花,不許用在別的地方,知道嗎?特別是那種無緣無故倒貼的男人,他們詭計多端,你不要理。”


    “那……”


    “我去給你買新手帕,華亮如的手帕你不要管,家裏有的是布子給他擦。”


    廟會上的集市比平日裏的趕街日要熱鬧上好幾倍。


    華銜青牽著看什麽都新鮮的小先生,頭一次對這些令人眼花繚亂的商品產生了除算計利益外的想法,因為這些東西還能讓小先生高興。


    一路上他們買了許多東西。


    說是“他們”也不盡然,其實大多都是華銜青在買。


    因為李映池隻需要一個眼神,哪怕隻是多停留一秒,華銜青就會主動過去買下。


    跟在身後的侍衛跟著他們還沒走幾步路就已經抱了個滿懷了,甚至還在不停地往家裏運,越來越誇張,以致於路人的眼神一直在往他們身上瞟。


    慌慌張張地攔住猛往外拿錢的男人。


    細白的手指緊緊地壓在華銜青的黑色外袍上,細嫩的皮膚在日光下白得近乎於透明。


    李映池搖了搖頭,終於忍不住阻止道:“公子,這太貴重了……真的不用給我買這麽多東西。”


    “允許你給華亮如買手帕,不允許我給你買東西?池池,你對我未免太嚴格了。”


    根本由不得李映池說一句拒絕。


    華銜青表情淡淡,反駁他,“而且,這個可不是給你買的。”


    空氣裏沉默了一秒。


    看著華銜青手上那件分明和他本人尺寸不合的衣物。


    李映池咬了咬唇,沒多說什麽,“喔,那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兀自鬆開華銜青的手,扭頭便要自己往前走去,不再理會跟在身後的男人。


    陌生的麵孔接踵而來,阻隔在二人之間,青年單薄的背影像是下一秒就會消失在眼前。


    哪裏還敢佯裝生氣,華銜青快步追了上去,直到重新握住了青年變得溫熱的手,十指相交,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怎麽會是自作多情……隻是我唯恐招待不周,惹了先生的不快。”


    再想到之前那短短一句話,華銜青卻再維持不住之前的淡然,彎著腰湊近李映池的耳邊,緩聲哄人,“這個料子太差了,但樣式好看,等我尋了更好的布料再做一件更好的送給你。”


    具體華銜青買了些什麽東西,很難用幾句話來解釋說清。


    可能需要列出一個表來細細批注,因為他甚至還在成衣鋪裏預訂了不少新料子,用途多樣。


    為了能夠和小先生牽手,華銜青隻能餘出一隻手來拿小部分東西,剩下的便全交由家中的侍衛來護送。


    風暖日麗,少有這樣於午後長時間在外走動的時刻,商販們的吆喝聲在此刻變成了最好的白噪音。


    沒過多久,困意就入侵了小先生的腦袋。


    說話的次數急速下降,纖長眼睫虛虛地垂落著,儼然已經有些神遊了。


    從華銜青的角度看,卻是小先生粉白的一張小臉側開,不願意同他再說話了。


    隻留給他了一個後腦勺,烏黑的長發墜了一半到腰間,隨著動作輕掃在起伏的臀線間,剩下的一半被留在上方,那還是他今早親手挽起的發絲。


    誤以為李映池是生了他的氣。


    但華銜青一時間竟不清楚自己是哪裏做錯了,也可能是他今日錯得太多,一下子不知道從何開始反思。


    而恰好,李映池視野裏忽然闖入了一件極為眼熟的東西。


    困頓恍惚的視線驀地清醒了些。


    此時他們已經遠離的最熱鬧的中心,來到了廟會活動的外圍,不遠處就是一條清湛的溪流,在日光下泛著淩淩波光。


    一塊眼熟的手帕正在河邊的柳樹底下孤零零地躺著。


    忍不住往前走了幾步,還沒等李映池看清那是不是自己丟掉的那一塊,被他鬆開手的華銜青突然開口了。


    “為什麽要這樣?”


    李映池迴頭看去,因為華銜青背對著日光的原因,他的視線被晃得很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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