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顯漫長的距離,完全敵不過村民想要改善家中生活的迫切念頭。


    他們更急於將手中新鮮的獵物或家中成熟的作物運到集市裏去, 好為家中換來更多錢財,買來更多有用的東西。


    一行人中最為賣力的, 當數新加入到這個行列的白允川。


    這幾日裏天還沒亮, 白允川就跟著村民們一同去往鼓秋縣了。


    隻是在別人背著竹筐行走就已經有些吃力時, 白允川背著裝得滿當的竹筐,兩手還提著打包好的幾大袋蔬菜,走得越發快。


    原本領頭的是另外一位村民,但這幾日白允川記住路後,便漸漸取代了領頭的位置。


    他身形健碩年輕有力, 即使淩晨4點起床徒步幾十裏地,也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有時候村民都跟不上他。


    熱鬧的集市裏,小販成群地坐在街邊吆喝著, 賣力地宣傳自己的商品。


    白允川隨著村民們找了個空地,將自己帶來的東西逐一擺開, 供人挑選。


    有趕集路過的婦人們看見他, 紛紛停下腳步,眼神止不住地往他身上拋。


    有大膽的趁著挑菜的間隙八卦, “小夥這麽俊,哪的人啊?最近在集市裏天天都能看見你。”


    他樣貌生得好, 外形條件實在突出,又加上幹活時那股爽利勁, 活脫脫的婚嫁熱門導致最近太多這樣的客人喜歡追著他問東問西。


    起初白允川還保持著一貫的和氣模樣,但久了他就不耐煩了,冷著張臉嚇跑了不少人。


    後來還是被村民們勸著,說這樣客人就不敢來買他們的東西了,才偶爾撿著一兩句話去迴複。


    盡管還是不夠熱情,但總歸不會嚇走客人了。


    “田平村。”


    “哦喲,那還怪遠的咧,每天來這麽一趟不容易吧。”那婦人眯著眼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隨意感歎道。


    白允川沒作聲。


    婦人手指翻動著地上的東西,又問道:“小夥子,今年什麽年紀了?家裏給你相看了姑娘嗎?”


    白允川頓了頓,“……二十出頭,已經定親了。”


    婦人聽見他這話就消了些興趣。


    她看這小夥生的俊,比起那些什麽勞什子公子看著舒心多了,還想給自家侄女做做媒。


    隻是可惜了,這小夥心有所屬,看模樣啊,估計還喜歡得緊呢。


    婦人笑了聲,“都定親了啊,你這年紀,剛定沒多久吧?”


    “是剛定沒多久。”白允川麵色不變。


    “我就說嘛,不然你們早該結了。你夫人舍得你天天來這麽遠的地方啊?”婦人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分神瞧了幾眼攤子上的肉,選了幾塊瘦的。


    白允川低頭給她把肉裝好,俊美的眉眼不自覺彎下,“想賺錢多攢點彩禮,給家裏建新房,總歸得出門才能賺。”


    還沒等婦人接話,他將袋子遞給婦人,又說:“所以這點路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遠。”


    每次來都像是走鵲橋似的,走一次,離他就更近一點。


    來往人群走走停停,吆喝叫賣聲不絕於耳,一晃眼便到了下午。


    白允川攤子上的東西早已賣得差不多,該是歸家的時候了。


    他正收拾著竹筐,想著帶點新鮮的玩意迴去哄人,身前突然落下一片陰影。


    一行人錦衣佩劍,策馬立於長街之上,遮擋住了大半照在白允川身上的太陽。


    他們來得匆忙,停下時周身塵土飛揚,身上隱隱有肅殺之氣縈繞,一眼看去便知是不是好惹的角色。


    而此時他們的目光正齊齊落在白允川身上。


    倘若仔細觀察,便可發現這一行人眼中毫不遮掩的熾熱。


    熱鬧的街道隨著他們的到來,驟然安靜了下來。


    行人紛紛四散開來,與白允川同行的村民們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問道,“這、這幾位爺是來找白小弟的嗎?”


    馬上的眾人聽見他的稱唿,紛紛皺起眉頭看向那個出聲的村民,隨後不著痕跡地觀察了下白允川的臉色。


    村民還以為是自己對他們的稱唿不夠好聽,臉色煞白地又補了幾句客套話。


    集市上的氣氛越發怪異起來。


    旁人慌忙起身躲藏時,白允川卻絲毫沒有被影響,依舊端坐在原地。


    好似他此時不是坐在鬧巷的地上,而是受邀來到了一場宴席之中。


    他神色淡淡地將地攤上的東西一件件放迴竹筐,瞧見一群久違的眼熟麵孔,麵上也未多有波瀾。


    隻微微抬起頭看向那一群人,黑沉的眼眸在日光下毫無溫度。


    早在前一段時間,白允川便恢複了記憶。


    失憶期間的一切事情他都接受得很快。


    按照這位南齊王的以往的作風,恢複記憶後的第一時間,他就會離開這個地方,之後再用些手段,不用他親自出手便能讓欺騙自己的人吃盡苦頭。


    但不知為何,他鬼使神差的留了下來。


    還學著其他的農夫一樣,給家中的少年做農活、打獵、曬穀,好像自己真的成為了他家裏的一份子似的。


    甚至愚蠢地想要對少年更好,想要和李映池就這樣生活下去。


    這怎麽看都不像一個站在權力中心的王爺會做的事。


    可他終究沒有離開。


    此時看見自己的心腹與太子的部下一同出現,白允川瞬間便明白了當下的情況。


    他來到鼓秋縣時沒有故意遮掩自己的行蹤,知道太子會派人來尋找自己,而手下們找到自己隻是時間問題。


    隻是沒想到鼓秋縣人流量如此大,他們竟也會來得這麽快。


    男人向來古井無波的眼瞳裏隱約透露出一絲掙紮,但眨眼便消失不見。


    他決定了的事,從來不會改變。


    下一刻,領頭的懷序便率先翻身下馬,其他人緊隨其後走至白允川身前,恭敬地彎身行禮。


    “拜見……”


    ‘南齊王’三字還未喚出口,懷序就被白允川虛虛扶起,“好久不見,懷序。”


    “其他的話,我們到別處說吧。”


    他漫不經心地朝著一旁等候的村民揚起嘴角,“對不住各位了,老友來聚,今日我會晚些迴去,你們不用等我。”


    明明他背著裝滿雜物的背簍,穿著一身粗布麻衣,卻仍遮擋不住他眉宇間與生俱來的高貴,一句平常的話由白允川說出口,卻好似是對他們的賞賜般,是上位者獨有的目空一切。


    “啊、啊好,好的。”


    村民們愣了片刻,連忙點頭,目送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了茶樓。


    自白允川失蹤之後,太子殿下便派出了手下所有可動用的勢力去尋找他的下落,而他自己的心腹部下也不眠不休地在尋找他。


    一收到白允川在鼓秋縣出現的消息,他們便不約而同地趕了過來。


    “太子殿下留在宮中處理之前的事,此次並沒有前來。不過馬車已經備好,隻要王爺您做好了迴府的準備,我們隨時可以啟程。”


    懷序將沏好的茶遞給白允川,憂慮著自家王爺失蹤的這段時間裏有沒有受苦,話語中都透露出了寫迫不及待地想將他送迴王府的味道。


    “王爺您有沒有受傷?過得如何?這段時間您一直在鼓秋縣嗎?”


    他一連串拋出了無數個問題,白允川皺著眉,挑了幾個迴答。


    “沒有受傷。”


    “在附近的村子裏。”


    最後,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瓷杯與木桌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迎著眾人詫異的眼神,白允川淡淡道:


    “我暫時不會迴去。”


    -


    鼓秋縣集市附近這一條街商業繁榮,各樣的店鋪都緊緊挨在一起。


    茶樓就設在集市門口,供來往的百姓們休息,逛累時能喝上一口茶水。


    白允川走出茶樓便直接迴了集市。


    路至一半,他視線忽的被吸引住,在一個裝潢有些花裏胡哨的鋪子前停下了腳步。


    他麥色的骨節微蜷,指向一縷白色的布料,有些生疏地開口問道:“這個……是什麽?”


    白色透明的長條布料,看上去脆弱得一扯就會四分五裂,但掛在那兒,飄飄蕩蕩的模樣又有幾分好看。


    一眼就能歸為沒什麽用處的物件,白允川盯著看了幾秒,卻挪不開步子。


    “哎呀,您可真有眼光,這個是現在最受姑娘們歡迎的發飾了。”


    老板娘見來了客人,熱情地取下那條白透明的發帶,捧在手中,在陽光下展示著其中隱藏著的金色絲線。


    “瞧,多漂亮啊,這發帶綁在頭發上,走動的時候啊會飄起來呢,就像蝴蝶一樣。”


    發帶?


    白允川垂下眼睫,腦海裏過了遍李映池半束發的模樣,耳廓不明顯的一紅,“現在的人都喜歡這個?”


    “哎,是咧!她們都說……”


    沒等老板娘繼續讚美那條發帶,白允川已經想好了這個發帶的最佳歸處。


    他挑眉,出聲打斷道,“幫我包起來吧。”


    李映池應該會喜歡吧?這個發帶……很適合他。


    白允川沒有太糾結這點,對於他來說,他隻需要把好的東西送到李映池手中就可以了,至於留與不留,讓李映池自己決定即可,他不會插手。


    迴田平村之前,白允川在集市裏逛了一遍。


    他樣樣瞧得仔細,黑冷的眼眸上下打量著各個攤子,看上去不像是逛街,倒像是在做些重大決策似的。妍單聽


    懷序和其餘人完全無視了白允川讓他們迴去的命令,偷偷摸摸地守在茶樓的窗子旁往下看。


    看著自家王爺麵無表情地將一些模樣精致好看……總之看上去不會是些南齊王會喜歡的玩具與零嘴打包裝了起來,一群人登時瞪大了眼,活像是白日見了鬼的驚恐。


    他們相互對視幾眼,心頭閃過一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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