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問道:“你會做飯嗎?”


    “會吧。”李映池自己也不太確定。


    蔣明浩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站在屋子裏向外看去,天色昏昏沉沉,是即將入夜的跡象。


    但白允川遲遲未歸。


    不過是去他家找他哥拿個東西罷了,怎麽會過去了這麽久還沒迴來。


    他雙手抱胸,看著李映池動作不太嫻熟地蹲下身,開始在灶台處試圖點火。


    先不談那麽粗的一根木材能否做引火棍,該提前準備的米還沒洗菜也沒擇。


    蔣明浩輕歎一口氣,這麽簡單的事,他五六歲時都會幹了,李映池這樣子一看就是不會做飯的。


    “讓我來吧。”


    打火石和木材被蔣明浩拿走,李映池隻好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乖乖地等飯吃。


    今日蔣明浩的行為真是令李映池對他大為改觀。


    他看了眼餐桌上賣相不錯的飯菜,再看向正撈起袖子在灶台處忙活的蔣明浩,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蔣明浩,你要不要留下來一起吃呀?”


    雖然飯菜不是自己做的,但飯菜是自己家的呀,這樣也算招待客人了吧?


    係統看了眼時間,冷不丁地提醒道:“時間不早了,你確定要讓蔣明浩留在家裏嗎?”


    李映池抿了抿唇,不太懂其間的利害關係,“隻是吃個飯,沒關係的吧?”


    要隻是吃個飯還好說,但在吃飯之前加上個前綴,變成了和李映池一起吃飯,那之後的發展係統便很難判定了。


    好在不需要係統繼續阻止,蔣明浩先一步紅著耳後拒絕了,“我就不留下來吃飯了,我家有門禁。”


    門禁?


    這還是李映池第一次聽到這個詞,有些新奇,以至於他都還沒注意到自己被拒絕了,就先愣愣地點了點小腦袋。


    等他反應過來,剛說了句“好吧”,又被蔣明浩突然地開口打斷了。


    “那什麽,我有些話想同你說。”


    蔣明浩背對著他,看不見神情,令李映池不知道該怎樣迴應,不過好在蔣明浩也不需要他的迴答。


    “我明年春就會去參加考試,我會考取功名,變得像我哥一樣……不,我會比我哥更厲害的。”


    “你以後有什麽想要的,找我,我也不是不可以幫忙。”


    他轉身,俊朗的麵容有些難以掩飾地羞窘,但眼眸裏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含著些祈求,也藏著些少年人的濃烈。


    “多找找我吧,李映池,我不比我哥差的。”


    那是一些李映池無法理解的感情。


    李映池隻知道這些話是善意的,卻窺不明其中蘊含的隱晦情意。


    他精致的小臉上抿出了點梨渦,懵懵懂懂地答應了這看上去很小孩氣的請求,“好呀,祝你明年春考試順利。”


    好似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做了什麽,蔣明浩跟被燙了屁股一樣慌張地站直身,與李映池道別。


    但也沒能好好道別,頭一次這樣袒露自己內心,蔣明浩就差把“我在緊張”寫在臉上了。


    多的一句話也不敢說。


    吞吞吐吐半天,隻說了個讓李映池好好吃飯,等他去把白允川叫迴來,便匆匆推門走了。


    虛虛螢火纏繞樹梢,少年人在夜幕中離去的背影瀟灑又慌張。


    知道李映池還站在門邊目送自己,蔣明浩生生忍住了迴頭的欲望,隻好握緊口袋中的手帕,心中暗暗期待著下次見麵。


    第46章 吝嗇小農夫(二十四)


    書房內, 蔣尋墨正端坐在書桌後。


    膚色冷白的手指輕敲著桌麵,骨節碰撞,發出細碎輕響。


    許是這次迴來得實在匆忙, 白允川到的時候,他身上穿著的仍是歸來時的那身衣服, 衣擺處沾上了灰塵也沒注意到。


    垂著眼簾,麵色有些凝重。


    直到房門被推開, 聽見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後, 他才抬起頭, 黑沉如墨的眼看向來人,“你來了。”


    白允川停在書桌前,他身材挺拔,就算是手臂上還黏著田間泥土,穿著走線粗糙的布衣, 光是站在那一處,渾身氣勢也不似尋常百姓。


    那是由金錢權勢和殺戮堆積而成的戾氣。


    蔣尋墨輕歎,他早該察覺的。


    “嗯,急急忙忙叫我過來, 什麽事?”


    白允川視線落在蔣尋墨身前,他的玉佩正在那。


    原本隨意用一根繩係起的玉佩, 現在被人細心地用絲綢包裹住, 妥善放置在了一個鑲嵌著珍珠,看起來十分精致的匣子裏。


    白允川:……至於這麽隆重嗎。


    他隨意將玉佩拿起, “查出玉佩線索了?”


    蔣尋墨沒阻止他的動作,點點頭, “玉佩的信息我已經查出了個大概,不算詳細, 但也足夠了。”


    白允川扯了張椅子坐下,姿態閑適,看上去對自己的身份並沒有太大的好奇。


    見蔣尋墨突然停頓,沉默半晌,他這才抬眼,示意蔣尋墨接著說下去。


    那玉佩上的花紋十分獨特,可以說是世間獨一份的設計,故當蔣尋墨查找資料時,他幾乎沒廢什麽力氣就找到了相關記載。


    但所記載的東西也並不多,因為那玉佩是皇室象征,小小一個縣衙,怎會有關於皇室的詳細記載。


    隻是那玉佩所代表的人物最近太過出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前段時間當朝太子南巡時遇刺,被逼到懸崖絕境,同行南齊王以一當十護駕,但賊人陰險,所用的兵器全都浸了毒,最後太子成功脫險,而南齊王斷後被刺下懸崖。


    迴到大本營之後太子下了死命令,讓眾人不折手段去尋南齊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隻是人們都說南齊王身中劇毒後墜崖,多半是難逃一死。


    時間過去了數月,民間仍是議論紛紛,多是討論太子重情重義,以及天妒英才,竟然早早就將這少年征戰的異姓王給帶走了。


    蔣尋墨對此也有所耳聞,但當時並未在意,可如今他抬眼看了下白允川,將得出的結論說出。


    “玉佩的主人就是南齊王。”


    白允川神情不變,“你的意思,我就是那個南齊王?”


    “八九不離十,大概是毒藥和墜崖的影響,讓你失去了記憶。”


    “哦。”白允川將玉佩放在手心裏隨意向上拋了兩下,站起身,“行,我知道了,多謝你,那我先走了。”


    這平淡的態度讓蔣尋墨都愣了幾秒。


    白允川一點都不驚訝?


    要是換成別人失憶流落農村,猛然得知自己是一個富貴滔天的王爺,不說多開心也該激動一下才是,怎麽樣都不該是這樣平淡的樣子。


    蔣尋墨都做好將白允川送到縣城的準備了。


    “你不想迴去?”蔣尋墨還是沒忍住問道。


    白允川挑眉,“我自然會迴去,怎麽?”


    “那我現在便吩咐下人備馬,送王爺迴去。”他長袍一撩,就起身要喚人來。


    白允川攔他,“不必,我現在還不著急迴去。”


    迎著蔣尋墨略有不耐的眼神,白允川笑了聲,“我家的農活還沒幹完呢,怎麽能走,就不勞蔣公子費心了。”


    二人相對而立,原本和諧的氣氛,因為這一句話,驟然變得尖銳了起來。


    蔣尋墨怎麽可能會管白允川迴不迴去當王爺。


    他愛當不當,當什麽都與自己無關,但現在問題出在另一個方麵。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李映池身邊,以朋友或者什麽其他的身份,借著小池不懂事,就賴著他。”


    蔣尋墨眉梢處染上寒意,“但現在你已經找到了自己的身份,就該自覺的離他遠一點。”


    “堂堂南齊王,不會賴著一個村夫吧。”


    如果二人隻是普通朋友,蔣尋墨或許還不會想太多,可白允川現在竟然借著李映池弟弟的身份,和李映池住在了一起,在身份找到之後還不想離開,明顯是居心不良。


    在等白允川來的時間裏,蔣尋墨一個人設想了許多種會發生的情況。


    現在這樣的情況,算是最差的一種。


    但蔣尋墨此時除了勸說,便無法再多做其他幹涉。


    畢竟他隻是李映池的朋友,沒有任何的立場去驅逐誰,又或者讓李映池遠離誰。


    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莫名的無力感。


    這一番警告白允川非但沒聽進去,還走起了神。


    想到李映池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發現了他的騙局,甚至都已經找到了身份,白允川以為自己現在該是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卻不知為何,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片刻後,白允川將玉佩裝迴口袋,“蔣公子說這些是什麽意思?非免有些太不禮貌了吧。”


    說的話像是被冒犯了似的,但白允川嘴角卻控製不住地微挑,“我隻是想幫小池分擔一些農活罷了。”


    “畢竟,小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蔣公子別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二人你來我往的爭了半天,差點逼得蔣尋墨沒忍住說了難聽的話。


    最後還是蔣明浩匆匆忙忙跑迴來,說李映池孤零零的待在家裏,這才結束了二人的爭吵。


    -


    迴到家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遠處的燈光將夜幕邊緣暈成深紫。


    這簡陋的屋內點著一根燭火,昏黃單薄的光線透過紙糊的窗映在瞳孔裏。


    白允川原本邁出的腳步突然頓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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