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映池有些不解地迴望他,“怎麽了?”


    “沒事,”白允川搖頭,有些欲言又止,“你待會要是累了的話,就先休息會,別勉強自己。”


    李映池眨了眨眼,反應過來白允川的潛意思後,他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走了出去,小臉漲紅一片:“我一點都不累。”


    雖然話說得很漂亮,但畢竟體質是無法在短時間內改變的。


    過了還沒多久,李映池就有些受不住了。


    白淨的額頭處冒出點點細汗,沒有讓他顯得狼狽,在陽光的照耀下反而像是特意點綴上的亮片,襯得他眉眼越發清麗出挑。


    下午不比早上冷清,不止是山林間騰飛的鳥雀,還有見過漂亮少年的村民們,無法挪開的視線。


    很努力的在掩飾,但緩下的幹活速度與頻頻轉頭的動作仍是暴露了他們。


    沒人發現,因為沒人能再將視線轉移到自己的同伴身上。


    李映池強撐著腰間的不適又割了會稻草後,微微直起身,垂下眼睫,開始思考起了該如何提出休息會顯得不那麽丟臉。


    但突然腿上傳來一陣癢意,他低頭去看,卻見一隻毛毛蟲正掛在他的褲腿上,並且還在努力地向上爬。


    如果說要給討厭的動物排一個名次,那麽毛毛蟲絕對排在李映池的第一名。


    那一瞬間,李映池整張臉變得慘白,完全僵在了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可李映池不動,毛毛蟲還是會一直往上爬。


    眼看著那條渾身泛綠還帶著細細絨毛的毛毛蟲越來越靠近大腿,李映池渾身雞皮疙瘩驟起,連忙顫抖著聲音喚道:“白、白允川!快來救救我嗚……”


    隔著半畝稻田,白允川仍是第一時間聽見了李映池的聲音。


    他一刻也沒猶豫,扔下手中的稻子就往李映池那一處趕。


    待看見是一隻毛毛蟲把李映池嚇到時,他也沒有出聲嘲笑,連忙走過去將蟲給挑飛到一旁,然後一腳將那蟲碾碎在地。


    做完這一係列動作後,他迴頭扶住李映池微顫的身體,輕聲問道:“沒事吧?”


    “我想洗澡,好難受。”


    李映池伸手扯住白允川的衣角,圓潤的眼眸中有淚光閃爍,他說話時,聲音中的哭腔完全掩蓋不住。


    漂亮的小騙子被嚇壞了。


    白允川心髒猛地一縮,立刻彎下身想要擦去那淚珠,嘴上也輕聲哄著,“好,洗澡,我馬上帶你……”


    “李映池家的田就在這兒?”


    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來,緊隨其後的是一名村民的應和聲,“是、是,他家的田就在這,他們應該就在那呢,我剛剛還看見的。”


    密布的稻子被人從中間擠過,衣料與稻穀摩擦發出“簌簌”聲,有人走到了他們身後。


    輕笑道:“沒想到你也會出門幹活?你會割稻子嗎?”


    第42章 吝嗇小農夫(二十)


    蔣明浩發現他哥最近外出頻繁了許多。


    明明迴來才沒幾天, 又出了趟遠門。


    他沒有多想,畢竟蔣尋墨上任在即,許多公務堆積都需要他一一接手。


    隻是他哥今日迴來後, 莫名問了一些關於白允川的事。


    李映池與他哥交好這件事蔣明浩是知道的,可這和白允川有什麽關係。


    莫非他哥要從多方麵和李映池打好關係?


    蔣明浩想不明白, 老實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事都說了出來。


    當聽到他說白允川是李映池弟弟時,蔣尋墨表情明顯變得不太好。


    蔣明浩還從未在自己哥哥臉上見到過如此凝重神色, 他下意識追問原因, 蔣尋墨卻隻道白允川托他帶的東西已經買到了, 讓他快些去找白允川。


    找白允川不就等於找李映池?


    剛剛的疑惑瞬間被蔣明浩拋至腦後,他難掩興奮地站起身,“行,這事包在我身上,我這就去找他。”


    結果李映池的家中空無一人, 蔣明浩問了鄰居家的婦人才知曉,李映池居然跟著白允川去了田裏。


    等他走到李家的田地,抬眼便看見了正站在稻堆旁的二人。


    隻是白允川身材高大,將李映池整個人遮掩得嚴實, 蔣明浩站在他身後,隻能瞧見李映池一隻垂下的小手。


    他心情頗好地走近, 調笑似地說出了在路上構思了半晌的話, “嘿,沒想到你也會出門幹活?你會割稻子嗎?”


    有些生疏的口吻, 笨拙地想要跟李映池不那麽沉悶地開啟話題。


    卻沒想到無一人搭理他。


    白允川低頭背對他,手上動作著, 不知道在做什麽,李映池也沒有迴答。


    蔣明浩臉上的笑僵了一瞬, 尷尬地清了清嗓後,重新開口道:“白允川,我是來找你的。”


    在蔣明浩的印象裏,白允川就是一個每日待在田裏埋頭幹活,大字不識一個的鄉野村夫。


    蔣明浩自然是有點瞧不上白允川的,自認為主動開口跟他說話已是對他莫大的恩賜。


    剛剛他說話是對著李映池說的,白允川沒應聲很正常,那這次總該迴答了吧。


    可沒想到話音結束了十幾秒,還是落在空中沒人接。


    無人應聲,氣氛尷尬。


    身後還有村民們不斷投來的視線,蔣明浩感覺他的臉有些掛不住了,“白允川,你聽見我說話沒啊!我哥叫我來找你,你想要的東西……”


    聽見是蔣尋墨要找他,白允川終於有了點反應,但依舊不算熱情。


    他站直身迴頭,扶著李映池的手依舊沒收迴來,眼神冷淡地落在蔣明浩身上,正靜靜地等著聽剩下的內容。


    結果突然沒了下文,蔣明浩站在那,眼神直勾勾的,像是傻了一樣不說話了。


    白允川劍眉皺起,不明白蔣明浩說話說一半是在耍些什麽名堂。


    他不知道,自己作為遮掩住李映池的障礙物,側開身後,背後正紅著眼眶,抽搭著鼻子的小人就再也藏不住了。


    被溢出淚水沾濕的纖長羽睫,絲絲縷縷粘連在一起,抬起眼看人時,淺棕色的眸子裏是水洗過似的清澈。


    隻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就像是一副畫師傾盡心血灌注而成的美人畫,寥寥幾筆卻似濃墨重彩。


    明明穿著一身破舊難看的衣服,袖口和褲腿上也沾滿了稻穀碎屑,很窮酸也很狼狽的樣子,與蔣明浩交朋友的類型完全沾不上邊。


    但是心髒狂跳。


    從第一次對上眼神時,他的心髒就在因為某人加速跳動。


    “那、那個什麽……”蔣明浩到嘴邊的話突然卡了殼,他眼神恍惚地撓了下腦袋。


    結巴了半天,他才終於想起自己剛剛要說什麽,“那個白允川,你想要的東西我哥幫你買迴來了,讓我來叫你去找他。”


    說完,蔣明浩找補地嘲諷道:“也不知道你哪來的臉,敢讓我哥幫你買東西。”


    白允川瞬間便反應過來,這是蔣尋墨派人來通知他,已經調查出玉佩的來源,還有他的身份了。


    他臉色驟然一凝,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查的心虛。


    不管結果是如何,或者說,他的身份是如何,自己是否被李映池所欺騙。


    白允川都並不想讓李映池知曉這件事。


    不知為何,他的內心深處突然對自己的身份生起了抗拒之意,他看向明顯還沉浸在情緒之中的少年,內心有些糾結。


    “我晚點會去登門拜訪的。”


    白允川沒有計較蔣明浩的冒犯,或者說他的心思完全沒有放在蔣明浩身上,隻是沉聲答道,“現在我有些走不開身。”


    也許尋找出自己真實身份這件事在白允川最初醒來的那幾天,會是他最重要的事。


    但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先完成。


    把他拐來的小騙子現在正難受著,自己又如何能為了塊破玉佩對他坐視不管,要是小騙子哭了,又得哄不知道多久才能好。


    真是個愛哭的人,一鬧起來那眼淚水源源不斷的,像斷了線的珠子,劈裏啪啦地往下掉。


    哭得眼睛疼了也止不住,他又要抱著哄上個半天,想著法子給那小騙子敷眼睛。


    “不行,你現在就得去,我哥說了那東西很重要,一刻也耽誤不得。”


    蔣明浩有些意外男人的迴答,明明是白允川托他哥去買的東西,怎麽買到了之後自己反而不急了。


    簡直是在辜負他哥。


    看著白允川兩人格外親密的距離,蔣明浩眉頭皺起,心中發酸,故意挑刺道:“白允川,你有什麽事走不開?這些稻子?哪天割不是割。”


    “我看你就是在故意給我哥找麻煩。”


    二人越來越激烈的語氣引起了李映池的注意。


    他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保持著小腿與被毛毛蟲爬過的褲子間距離。


    用手扶著白允川有力的臂膀,探出頭,好奇問道:“白允川,你找蔣公子買了什麽東西?”


    俏生生的小臉半露,含著水意的眼眸怯怯地看向蔣明浩,又快速地收迴,重新迴到白允川身上,“你要走嗎?”


    蔣明浩略有些不耐的眉眼立刻柔和了下來。


    甚至明明知道那一身蔣公子叫的是他哥,他仍是無法控製地代入了自己,喉結滾動,渾身都被這炎熱的天氣渴得幹澀。


    他也想被李映池這樣喊,或者是更親密一些的稱唿,總之不要那麽生疏,更不要害怕自己。


    蔣明浩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李映池見麵時那些過分的行為,有些懊惱地踢了一腳田邊的石頭子。


    白允川愣怔了片刻。


    少年依賴著自己的樣子實在讓人難以說出拒絕。


    但照蔣明浩的傳達來看,蔣尋墨的意思是要他現在必須去蔣府一趟了。


    白允川指尖輕觸了下少年眼尾,像是在擦未幹的淚痕,又像是在勾勒那上揚的弧度。


    “我托他買了些你上次說的糕點,我去幫你拿迴來,省得有人大半夜饞得睡不著覺。”


    李映池有些不滿,即使是關於自己的事,也沒辦法讓他嬌縱的性子收起,“可是我想洗一下,我難受。”


    “白允川,我難受,你得帶我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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