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浩瀚,皎潔月影於樹枝間穿梭,半個小時左右的車程,陸思九與楚寒煙來到沈禦寒的私人住所。


    公寓門外,楚寒煙開始止步不前。


    “煙兒,那我幫你敲門了哈?”陸思九側頭看她,楚寒煙萬般猶豫的模樣絕對不是她所期待的。


    楚寒煙下意識抬手攔住她,低斂睫毛,“我們就這樣進去沈禦寒會不會生氣啊?”


    縱然照片上的一幕讓她心裏很不舒服,可貿然前來,她心中對後麵可能發生的事沒有任何準備。


    陸思九感歎楚寒煙一句心軟,友情提示,“沈禦寒要真是渣男實錘的話,你還操心那些幹嘛?往往都是在趁其不備的情況下捉奸的。


    說完,按下門鈴。


    既然楚寒煙有所顧慮,那麽她作為好朋友索性就助力一把。


    其實沈禦寒的房間設有密碼鎖,楚寒煙第一次來的時候對方就告訴了她,但今天楚寒煙狀態有些混亂,並沒有跟陸思九說。


    不然的話照陸思九那性子,絕對是直接衝進臥室一看究竟了。


    哪裏還用等到裏麵的人來開門。


    沈禦寒正在客廳打電話,忽然聽到門鈴響,眼角下意識眯了眯。


    知道他私人住所的人也就那麽幾個,不知道這麽晚了還會有誰過來。


    同電話那端的鄭如雲簡單說了一聲,深擰眉頭去開門。


    “沈禦寒我說你……”見對方衣冠整潔的站在玄關處,陸思九的聲音分貝一點點降下去,“你今天是怎麽迴事啊?”


    楚寒煙緘默不語地看著他,樓道燈光打的那雙眸子霧氣蒙蒙的。


    陸思九的到來讓沈禦寒深感意外,直到目光落在一旁的楚寒煙身上,眸中疑惑才漸漸褪去。


    不過陸思九的話還是讓他有些納悶兒,問楚寒煙,“你怎麽來了?”


    對方一副不知情的樣子讓楚寒煙緊咬了下唇,略顯失望地看著他。


    陸思九臉色沉了,“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吧?你不是送完煙兒說迴沈家麽,怎麽會來這裏?”


    沈禦寒眸光怔了下,眼底一閃而過的暗芒像是故意隱瞞什麽,淡淡笑道:“這裏是我的私人公寓,我當然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了。”


    這話自是一點兒也挑不出毛病,但卻把陸思九惹惱了。


    沈禦寒愈是這樣就愈證明他心裏有鬼,要說白芷寒沒在房間才怪。


    陸思九沒好氣地翻了他一眼,就要闖進屋。


    “陸小姐,”沈禦寒伸手攔截,“今天你和煙兒來這裏找我,想必是她有什麽事要跟我說,至於你,是不是需要先迴避一下?”


    “沒有那個必要。”


    想把她支開?陸思九扯唇冷笑,“沈禦寒,你莫不是心虛,所以才不敢讓我們進你的房間?”


    楚寒煙耳根軟,倘若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裏的話,指不定這個姓沈的給她灌什麽迷魂湯,到時候她不就受了更大的委屈?


    管他沈禦寒是什麽身家地位,反正她不能把楚寒煙一個人留下。


    默不作聲看著沈禦寒一係列的反應,楚寒煙心中涼意滋生。


    既然什麽都知道了,對方又是這種有意遮掩的態度,那她又何必在撕破最後的臉麵呢?


    清冷的笑容異常平靜,“思九,我們迴去吧。”


    “來都來了,不把事情弄清楚我都覺得冤。”


    陸思九性子倔,更不會半途而廢,趁沈禦寒不注意一把拉上了楚寒煙的手,快速帶她進入房間。


    盯著倆人的背影,沈禦寒嘴巴不自覺張了張,心有餘而力不足地杵在玄關處好一會兒。


    以前經常聽慕仲淵提及陸家這個小丫頭如何如何調皮機靈,現在看來,還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啊。


    沒多久,也緊繃著一張白淨的帥臉進了臥室。


    房間裏,爛醉如泥的女人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一條薄被,陸思九等沈禦寒走進來,惡狠狠的一記眼神削過去。


    “渣男,虧我哥還把你當好朋友,我看你今天怎麽狡辯。”陸思九緊掐掌心,臉上戾氣浮動。


    楚寒煙收迴模糊視線,輕顫的身體掙脫陸思九的攙扶,一步步來到男人麵前,“沈禦寒,現在你可以好好解釋了?”


    沈禦寒想抬手拭去楚寒煙臉上的淚水,可見對方冷漠抵觸的神情,他又停住了。


    有些頭痛地摁了摁太陽穴,“所以,這就是你們今天來這裏的目的?”


    楚寒煙沒心情再去理會這些,隻知道自己像個傻瓜一樣被人欺騙了,還一度生活在美麗的溫存中。


    諷刺,嘲笑,在這一刻皆化作滾燙的淚水,“沈禦寒,你還記得之前說過的話嗎?”


    她說著說著就笑了,淚水不受控製地滑落,“沒想到全部都是謊言,我不過就是那個女人的替代品。”


    “沒有,”沈禦寒心情瞬間沉重,“煙兒,是你誤會了。”


    “誤會?”楚寒煙再次看了熟睡的女人一眼,慢慢啟唇,“難道是我眼瞎了嗎?”


    就在沈禦寒想要解釋什麽的時候,浴室的門忽然開了。


    率先見到上身赤裸剛洗完澡出來的石頭,陸思九整個人都是懵的。


    楚寒煙也聽見了聲音,和陸思九一個方向迴頭望去。


    “這……”楚寒煙臉色微變。


    石頭手裏拎著一件灰色t恤,剛洗幹淨準備晾出去,“思九小姐,寒煙小姐,對不住哈,剛才急著洗澡,所以沒能及時出來幫寒少解釋。”


    沈禦寒深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


    “抱歉寒少,”石頭朝沈禦寒咧嘴憨笑,一副深感歉意的態度。


    沈禦寒沒吭聲,臉色裹著寒霜,格外氣結地瞪了他一眼。


    若石頭再繼續紮在浴室裏不出來的話,恐怕他沈禦寒就真的要衝進去拎人了。


    待石頭晾完衣服迴來,一行人已經迴到了客廳。


    “今天這事兒是你們誤會寒少了。”石頭朝臥室的方向掃了一眼,跟楚寒煙她們解釋,“白芷寒最近經常打電話聯係寒少,提出見麵的要求,但都被寒少拒絕了,這次也不知從哪兒打聽到了他的私人住所,竟然跑來這裏守株待兔。”


    “至於楚小姐說的話,”石頭衝楚寒煙淡淡一笑,“我們寒少今天確實是迴沈家了,隻不過正好有件東西落在了公寓,所以迴來拿,沒想到在門口遇見了醉酒的白芷寒,這才打電話把我叫過來。”


    一番解釋下來,倒也合情合理,隻不過陸思九多了個心眼兒。


    “誰知道在你來之前他倆有沒有發生點兒什麽。”


    她可不是什麽一根筋的傻白甜,對方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打發的。


    聞言,沈禦寒身子不由得一僵。


    石頭偷偷打量自家老板的臉色,心底發怵,“思九小姐,我們寒少可不是那樣的人。”


    陸思九轉轉眼珠子,無公害地笑,“我和煙兒又不在場,當然是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嘍。”


    頭一次在女人麵前吃癟,石頭瞬間陷入尷尬,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向沈禦寒發出求救的信號。


    “他來之前我一直在門外等,若不信你大可去調監控。”


    沉默多時,沈禦寒開腔了,嗓音清越如玉珠落盤。


    雖然是在迴答陸思九的話,但眼神卻是看向楚寒煙的,仿佛在跟她說一樣。


    話落,沈禦寒開始發起疑問,“有一點我很好奇,你們怎麽會突然找來這裏?”


    陸思九把楚寒煙的手機給他遞了過去,“好好看看吧,看看你以前的眼光有多差,找了個綠茶。”


    一看照片,沈禦寒就什麽都明白了。


    單薄眼眸愈發深冷。


    “待會兒人醒了想辦法給我趕出去。”滿眼心疼地朝楚寒煙看去,沈禦寒冷聲吩咐石頭,“還有,別再讓她有機會找到我,煩!”


    話到這裏,陸思九終於能夠痛痛快快地舒口氣了。


    “恐怕你們現在有話要談,我就不打擾了。”她笑盈盈起身,衝楚寒煙使了個安慰的眼色。


    “我、我跟你一起走。”今日這件事完全是誤會沈禦寒了,楚寒煙哪裏有心思繼續和他共處一室,幾步跟上陸思九。


    沈禦寒沒說什麽,用眼神叮囑石頭一遍,然後拾起車鑰匙跟在楚寒煙她們身後。


    一直出了公寓,他才對陸思九說:“我們正好迴劇組,先把你送迴花店吧。”


    我們?


    聽出他話裏的意思,楚寒煙嘴角動了動。


    “算你有良心。”陸思九沒拒絕,大大方方拉開車門上車。


    為了不尷尬,楚寒煙也同她一起坐在後麵。


    一路上,沈禦寒都沒有同楚寒煙說什麽話,直到把陸思九安全送迴後,他才轉身看向了後方的楚寒煙。


    楚寒煙安安靜靜坐在那裏,就連表情也是淡淡的,一雙哭累的眼睛望著窗外。


    “你確定不來前麵坐?”沈禦寒往後探身,目不轉睛盯著她問。


    “不用了。”


    大抵是先前哭了太久的原因,楚寒煙聲音有些啞,脆弱音色透出先前的委屈。


    男人深諳的目光停在她身上數秒,最後隻是沉了沉唿吸,說了一聲好字。


    車子抵達柏林酒店的時候,楚寒煙禮貌道謝,下車後徑直朝自己的房間走。


    沈禦寒把車子停好,乘電梯上樓後,楚寒煙剛拿出房卡。


    見狀,他闊步走過去將其攔下,“我想我們有必要好好談一談。”


    楚寒煙把他的手拿開,掀起溫柔繾綣的杏眸,“我覺得還是冷靜一下比較好,你也好好想一想,我們之間到底合不合適。”


    沈禦寒不願從她口中聽到這種話,臉色微冷,“今天的事是個誤會,我不想讓它隔夜。”


    “還有必要嗎沈禦寒?”楚寒煙停頓了一下,笑容平靜,“你捫心自問,真的對白芷寒完全放下了嗎?”


    剛剛迴來的一路上,她腦海裏閃過無數的想法,即便真如他們說的那樣是場誤會,但沈禦寒完全可以阻止這場誤會發生的。


    白芷寒是喝醉了,就算沈禦寒出於好心,可隨便送她去哪個酒店不好嗎?為什麽要帶她進入他的私人公寓?


    她深深記得沈禦寒送她生日禮物那天說過的話,這裏以後會是他們溫馨的小窩,隻屬於她一個人的港灣。


    而眼下,他竟然帶別的女人進了臥室,還睡到那張床上……


    這不得不讓她懷疑,她和沈禦寒之間是否真的合適。


    也許,沈禦寒自始至終都沒有忘記那個女人,隻是把她楚寒煙當成她的一個影子罷了。


    沈禦寒沉了沉唿吸,“我對你什麽心思你不清楚?”


    “那都是你的一麵說辭,而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斷力。”


    見她這副態度,沈禦寒覺得非常有必要把話講清楚,“要麽去我房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在這裏談也行。”


    楚寒煙不為所動,意思是準備在這裏跟他講清楚了。


    “沈禦寒,你告訴我,之所以把你的經紀人叫過去,是不是顧忌已經和我官宣的事,怕被人發現了誤會,你這麽做純粹是為了保護她?”


    這一刻,沈禦寒整個人凝住了。


    心頭像是被劃了一個缺口,冷風唿唿地往裏灌著,渾身冰冷難耐。


    許久,才從喉嚨發出字音,“我是怕誤會,可隻怕你楚寒煙一個人誤會,懂麽?”


    楚寒煙被他如火如炬的目光燙到了,睫毛眨動,“或許是謊言太過美麗,就連我都傻傻分不清了。”


    “楚寒煙!”沈禦寒咬重字音,闔上波雲詭譎的眼眸,再睜眼時一拳打在楚寒煙身後的牆壁上。


    楚寒煙被嚇到了,眼中帶出一片茫然,她看著他,見沈禦寒極其自嘲地勾了勾唇,“我對你真的太失望了。”


    與沈禦寒無聲對視著,完全能感受到他內心的隱忍,忽然間她的心被狠狠撕扯起來,傳出窒息的痛。


    “沈禦寒,我……”楚寒煙哭了,“我隻是太在乎你。”


    她從沒想過要傷害誰,無非想把自己保護起來,但凡感受到一點兒的風吹草動都會像刺蝟一樣團成球,免遭外界傷害。


    “你說過那裏是我們以後的家,是你說過的。”她小小的身體蹲下去,將臉埋在膝蓋間,滿腹委屈,“但你為什麽讓我患得患失,為什麽要把她帶去,你明明可以讓她去住酒店的……”


    一時間,沈禦寒挺拔身軀僵在原地。


    原來楚寒煙早已對他……


    沈禦寒一點點低了頭,用顫抖的手指摸了摸她的發頂,如鯁在喉,“楚寒煙,隻要你願意,從今天開始我沈禦寒就是屬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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