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雎手腕有著微不可察的顫抖,刀子險些落在手指上。


    她在來慕家之前就思慮了很久,以為憑借著這個男人對親生父親慕釗的厭惡不會出現在這裏,她也因此能夠僥幸逃過一劫。


    可萬萬沒想到…………


    廚房明亮的燈光下,那道纖瘦的背影良久映在慕仲淵諱莫如深的瞳孔中,關雎雖未答話,但她一點點挺直起來的脊背足以詮釋出骨子裏的沉靜自若。


    這要換做以前,她一定會不顧形象地和嘲笑她的人大幹一場,勢必要占據上風。


    可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真的太累了。


    關雎在心底寬慰了自己一句,便繼續低頭做著自己的事。


    將切好的薑絲和紅糖放在杯子裏,轉身向飲水機走去。


    慕仲淵站在廚房門口,目光緊緊注視著關雎蒼白擰巴的小臉兒,雖隻是側顏,卻也能看出她的一絲病態。


    慕仲淵眉心狠狠皺了一下,二話不說,頎長身軀上前攔住關雎的去路。


    “你幹什麽?”關雎這才抬起略顯沉重的眼皮看他。


    然而對方落下來的眸光,竟是她意想不到的溫瀾。


    愣神之際,手中的杯子被對方拿走。


    關雎嘴角動了動,話到喉嚨又咽了下去。


    “有話對我說,嗯?”關雎欲言又止的樣子再次讓慕仲淵深沉地看了她一眼。


    說話間,身體前傾了一部分,單手背後,深色西裝下挺拔的肩背與頭頂燈光呈現完美視覺角度。


    忽明忽暗中,原本棱角分明的五官又剛毅了不少。


    關雎望著近前西裝筆挺的男人,直至對上他那雙飽經閱曆後的精銳深眸,才終於明白什麽叫做物是人非。


    他們,早已不再是最初的自己。


    心底驟然掀起的波瀾漸漸平複,最終,她什麽話都沒有說,轉身離開廚房。


    ——


    不知道吳媽離開這麽久了怎麽還沒有迴來,偏偏她今天時運不濟鬧得洶湧,沒有辦法,關雎隻能先準備厚厚的一疊衛生紙跑去洗手間。


    等從洗手間出來,一抬頭就看見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她臥室裏的男人時,關雎秀氣的眉頭頓時皺成一團。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對方就端著一杯薑糖水走到她近前。


    “給,溫度剛剛好。”慕仲淵垂眸示意一下冒著濃鬱薑絲味道的溫熱液體。


    “這裏是我的房間,慕仲淵,未經允許誰讓你進來的?”


    關雎視線越過他手中的杯子,平靜的語調裏宣誓自己的主權。


    看她略有拔劍弩張的氣勢,瞬間,慕仲淵低頭笑了,深邃的眸底似是劃過一抹明朗。


    這樣的關雎,倒還真有幾分幾年前在他麵前的孩子氣呢……


    “哦,是嗎?”頓了頓,慕仲淵不答反問:“恐怕你忘了這裏是慕家?”


    一句話讓關雎無言以對。


    慕仲淵見關雎難看下來的臉色,不再戲弄她,邁步將薑糖水放到床頭櫃上,然後將一包“加長夜用”拿給關雎。


    見被塞進自己手中的粉嫩嫩的包裝,關雎臉頰騰地就紅了。


    慕仲淵眯眼瞧著她紅透的麵龐,心尖兒輕輕顫了幾下,他忍住笑,頗為一本正經道:“既然需要,那誰拿給你不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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