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


    靜安王府門外,站滿了人。


    前麵站著京都府,府衙的捕快。


    今日一早,府衙就接到了十幾樁訟案。


    都是,東城內的高門大族。其中,還有當朝右相的家丁前來報案。


    案子很是稀奇,各家都除了丟了些東西,並沒什麽大事發生。


    但丟的東西,稀奇古怪!


    東家老爺的玉碗,西家小妾的內衣,南家夫人的團扇,北家公子的寶劍。右相家,丟的東西,最是稀奇,居然丟了祖宗的牌位!


    相同的是,所有,丟了東西的府上,都多了一張空白的紙,上麵印著:靜安王府,世子鄭守業的印章。


    在清早,都報了案後,隨著捕快,浩浩蕩蕩地來到了靖安王府。


    因為,事情鬧得很大,引來東城百姓的圍觀。


    其中,不乏名門望族的少爺小姐,家丁仆從。


    楚淩瀟姐弟,坐在一輛馬車裏,離得不遠,看著熱鬧。


    周圍的富家公子,街頭混混,包括一些高官子弟,都離他們遠遠的。


    將軍府“小將軍”的名號,在東城十分響亮!受這姐弟二人整治的不在少數!


    靖安王府的大門一開,所有苦主就要往裏衝,被一同來到京都府捕快攔住。


    靖安王是個,精明強幹的中年人模樣,穿著華麗,長袍前,繡著巨蟒的圖案。


    他沉著臉說道:“是誰?一清早就敢大鬧王府!”


    捕快中的都頭,上前恭敬地迴話,道:“稟王爺,今早收到十多宗訟案,都與王府世子有關。我等受府衙差遣,前來搜查!”


    “荒唐!我兒昨日,一直在府中,哪有時間出去作案!”靖安王帶著威嚴的語氣說道。


    都頭也知道,王爺的身份尊貴,不敢怠慢。趕緊,將一張印有,世子印章的空白宣紙,遞了上去。


    靖安王看了更加生氣。


    前幾日,剛剛被一堆債主上門逼債,就是因為這世子印章。


    他狠狠地教訓了鄭守業一頓,沒消停幾天,居然又鬧出這麽大事。


    他隨意地將紙撕碎,沉著聲音道:“我兒印章丟失,這算不得證據!”


    都頭本來想給王爺看看,結果,被他幾下就撕了,完全沒把自己放在眼裏,但身份懸殊,不敢多言!


    “王爺這是想銷毀罪證啊!”


    楚淩瀟這時也擠進了人群,他身量矮小,別人很難發現他。


    於是,他變換了聲音,夾著嗓子說道。


    “對,他就是想銷毀罪證!”


    “王爺就很了不起嗎?”


    “我們也有扣著印章的紙張,你還想都撕了不成?”


    苦主們,個個身份顯貴,不是靖安王能嚇唬住的。


    楚淩瀟一句話,激起了他們的不滿。


    靖安王掃視下,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麵孔,都是在京都中,聲名顯赫之人。


    見狀,他聲音放緩,問道:“你們都丟東西了?”


    “丟了!”


    “都丟了!”


    “不知都丟了何物啊?”靖安王問。


    “我家夫人都團扇!”


    “我家少夫人的內衣!”


    “我家老爺的玉碗!”


    ……


    “行啦!”靖安王氣惱地喊道。


    下麵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都什麽跟什麽!我兒偷你們這些東西何用!簡直可笑至極!”


    楚淩瀟眼珠一轉,夾著嗓子,又喊道:“沒準世子有怪癖呢!不止這些名門望族,東城的百姓可沒少丟東西呢!”


    他這一句,一石激起千層浪,東城這麽多百姓,誰家還沒丟過東西,就連被貓叼走的半塊饅頭,都臆想成鄭守業偷的!


    “對,我那條破洞的褲子都丟了!”


    “是,我家墳頭上壓的黃紙,放了一天就沒了!”


    “沒準世子真有怪癖!”


    “我家孩子,剛賣的糖葫蘆,到家就少了三顆!”


    ……


    靖安王氣急,想找到領頭說話的人,可楚淩瀟太過矮小,根本就看不到!


    “安靜!”都頭見場麵混亂,出言安撫。


    一起來到捕快,都隨著他喊,才讓下麵安靜下來。


    “王爺,場麵混亂,我看還是讓我們進去搜查一番,自然清楚!”都頭拱手說道。


    “笑話!就憑他們丟的這些破東西,就想搜我靖安王府!”


    “我這裏有京都府的搜查憑證。”都頭將憑證雙手奉上。


    靖安王看都沒看,嗤笑道:“一個府衙,還敢搜王府,是太拿自己當迴事了吧!”


    京都府,代天之管理京都。


    按理來說,職位已經很高了。但要搜查一個王爺,確實有點力不從心!


    正當都頭為難之時,一個老者的聲音傳來。


    “那聖旨呢?”


    聽此言,靖安王不由一驚,循聲望去,見一個白發白須,氣宇不凡的老者,拿著金黃的卷軸,走了過來。


    正是,當朝右相。


    靖安王有些意外,怎麽這點事,連皇帝都驚動了。


    楚淩瀟不住地偷笑,暗歎自己的決定正確。


    他昨夜,隱身後,讓姐姐帶著他在東城到處跑。


    偷了十幾家的東西,忽然覺得,並不能難住一位王爺。


    於是,他去右相的府上,偷走了他祖宗的牌位。


    右相與靖安王,一直不和。半月前,還參了靖安王一本,說他私占土地。


    靖安王因此,賠償了大量銀錢,在京都鬧得沸沸揚揚。


    這樣,楚淩瀟才安心,將偷來之物,都藏到了鄭守業的床下。


    又將世子玉印,塞在了他的木枕內。


    昨晚,發生的事,一點沒耽誤這位世子睡覺。唿聲震天,睡得跟死豬一樣!


    “右相開玩笑呢吧!這點小事,怎能驚動陛下!”


    “驚沒驚動,你接過聖旨就知道了!”


    右相很是生氣,他認為偷了自己的祖宗牌位,就是靖安王的報複!對自己的侮辱!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跪了下來!


    靖安王也不例外。


    沒有奉旨太監前來,右相也沒宣讀,隻說了句:“靖安王接旨!”


    就將聖旨遞給了他。


    接過聖旨一看,上麵寫著: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靖安王世子,近來越發荒唐,竟然偷了右相的祖宗牌位。讓右相搜查,如若是真,帶世子進宮受罰!


    欽此


    靖安王看後,滿臉震驚!自己的兒子,居然,偷了右相祖宗牌位……打死他都不信!


    “右相,這一定是誤會!”


    “哼!這難道不是你惡意報複。偷了我祖宗牌位,又留下印章,故意侮辱於我!”他瞪著眼睛道。


    “我……我怎麽會做這麽瘋癲之事!”靖安王一臉憋屈。


    “好了,搜過就知道了!”


    隨後,他大手一擺,一眾相府家丁和京都府捕快,一擁而入。


    楚淩瀟也想跟著進去,怎奈被王府的護衛,擋在了門外。


    他走迴了馬車上,進入轎廂。


    朝楚璃兒努了努嘴,道:“該你了,東西在鄭守業的床下,玉印在木枕裏。他們要找不到,你提醒一下!”


    “好嘞!看你姐我的。”


    說完,掀起廂簾,就要走。


    “多過過腦子,別被人發現了!”


    雖然,楚璃兒沒有穿標誌性的紅衣。但這好看的容貌,誰都會注意她。


    所以,又給她找了一副麵紗。


    “切,你姐我,聰明著呢!”說完,幾個閃身,繞到了後院,摸上了房脊。


    如楚淩瀟所想,王府的禁地太多,就算有聖旨。一群家丁和捕快,也不敢大肆搜查。


    能搜的地方都搜過,各家的東西,蹤跡全無。


    靖安王在旁邊冷笑,道:“差不多了,搜不到,就請各位走吧!”


    “內院還沒搜!”


    別人不敢搭話,隻有右相敢說。


    “內院都是女眷,男子不可進入!”


    “你想抗旨!”右相質問道。


    “我堂堂靖安王,怎能讓女眷受辱,除非你再請聖旨來!否則,休想!”


    右相覺得,東西很可能就在內院。可裏麵確實都是女眷,就算求皇帝,也難如願!


    正在兩難之際,一顆小石子,包著一張紙,打在了右相的腿上,滾落一旁。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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