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柏一路上跟著夏懷夕,起初還想解釋點什麽好讓對方消消氣。


    奈何這張嘴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更好聽的,幾乎原封不動地將祝敬承說的那些事實敘述一遍,隻是更多的補充了一些他沒說的。


    結果江川柏眼睜睜看著夏懷夕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再遲鈍,他也感受到了她周身散發出來的寒氣。


    識趣如他,這會兒終於曉得閉嘴,別再說更多不利於自己的東西。


    就這麽一路沉默緊跟著,夏懷夕往哪兒走,他就往哪兒走,寸步不離。


    直到夏懷夕七拐八繞,來到醫院附近的一條小河邊,實在沒了路,她才終於停了下來。


    夏懷夕看著河水潺潺,周圍又是鳥語花香,本是令人舒心愉悅的散心好地方,然而此刻,她卻鬱悶得想找個人吵上一架,大吵大鬧的那種。


    偏頭一看,江川柏那張臉正無辜且深情款款地看來,她就更氣了。


    怎麽還跟著!好不容易找著一個無人的地方可以供她發泄情緒,這麽大一活人站在這兒,她還怎麽罵人!


    落到最後,夏懷夕抿了抿唇瓣,隻用鼻孔憤然出了一口氣後,就在河沿上找塊幹淨石頭要坐下。


    “我這有手帕,石頭涼,你墊著點。”


    夏懷夕正擦灰的時候,一塊灰色方巾遞了過來。


    夏懷夕白了一眼,什麽話都沒說,抱起石頭挪了地方坐下。


    手裏撿了好幾塊石頭,就用力往河裏扔。


    “咚!”


    “咚!”


    那水花,那力道,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條河曾經要過她的命!


    很快,夏懷夕腳邊能摸到的較大石頭全都被她丟盡了。


    再想扔,那就得扔小塊的,或者起身去別處找。


    一時間,夏懷夕又沒了興趣。


    就在這時,沉默不知道去做了什麽的江川柏再次出聲道:“扔這個,這個能打水漂,能打很遠。”


    聞言,夏懷夕側頭看了一眼,一堆扁扁小小的石塊堆在她的腳邊。


    最重要的是,這些石頭比她腳邊的都要幹淨很多。


    察覺到夏懷夕有興趣,江川柏連忙笑著撿起一塊石頭往河裏扔去,給她示範證明自己沒說謊。


    隻見那一塊小小石頭在江川柏手中墊了墊,轉眼便被扔了出去,如精靈小人似的在河麵上蹦蹦跳跳而去。


    夏懷夕沒見過這種玩法,畢竟她原來生活成大的地方 周圍沒有河,全是鴿子籠似的老房子高樓大廈,而來了這個時代,她已經是成家的成年人,哪裏好意思跟一幫小孩玩在一塊兒。


    這甚至可以說是逗孩子玩的玩法,落在夏懷夕眼中卻是十分新奇的,沒扔兩個就忍不住自己上手嚐試。


    可畢竟還是第一次玩,她有樣學樣地側身扔出,睜大眼睛盼望著能超過江川柏扔出的距離。


    結果石塊隻是扔得更遠一些而已,根本沒打算變成精靈小人在水麵上蹦躂。


    而身旁不識趣的笑聲,則是再次讓夏懷夕鬱悶的導火索。


    “有什麽好笑的!你玩得好,安保公司不能幹了,你以後就玩石頭討生活吧!”


    夏懷夕說完,滿臉不開心地又坐迴石頭上。


    江川柏正笑得開心,就被罵了,嘴角尷尬地掛在那兒不知所措。


    反應過來,趕緊又湊過去哄。


    “我不是嘲笑你,是覺得你的樣子好看,忍不住想笑,我教你怎麽玩這個,你這麽聰明肯定扔得比我遠。”


    雖然夏懷夕沒吭聲,但是江川柏還是默認將這沉默當成了同意。


    撿了幾塊合適的,就在河邊上開啟自言自語式的打水漂教學。


    夏懷夕靜靜看了一會兒,看著水麵上跳躍的石塊,不知不覺心情逐漸平複下來。


    當精靈小人再一次跳躍在水麵上時,夏懷夕突然問道:“江川柏,你這麽跟著我幹嘛?當初我們說好老死不相往來的。”


    “咚。”剛扔出的石塊沒能跳遠,在剛起步就墜了下來,發出咚的一聲。


    江川柏伸出的手指還停留在半空中,臉上短暫的呆滯。


    落下手,蹲在河邊洗了洗,嘴角微微勾起似是在嘲笑,也有些苦澀。


    許久,久到夏懷夕以為他這是要把手洗脫一層皮以達到無菌條件的時候,才聽他聲音悶悶地說道:“我就是想呆在你身邊,我怕沒人能對你好。”


    “......你這是想跟在我身邊吃軟飯?”


    夏懷夕這是把心裏話也說了出來,臉上表情更是一言難盡。


    不怪她這麽想,畢竟現在的夏懷夕要學曆有學曆,要錢有公司,其他人都等畢業分配工作她已經開上了桑塔納。


    而現在的江川柏——退伍不在體製內,工作不穩定長年與社會低素質人群往來,現在更是因工作涉槍而導致團隊公司倒閉——就是一個想傍富婆的軟飯男!


    然而夏懷夕卻忘了說出這句話的後果——江川柏迷惑地偏過腦袋問道:“軟飯男?其實,我比較喜歡吃咱媽種的大米,米飯太軟了不香。”


    “......”


    夏懷夕內心實在無語,但也不好解釋這詞的意思,“祝敬承說你那安保公司不能幹了,你怎麽打算,你可養了兩個混小子。”


    江川柏抿了抿唇瓣,突然又偏過腦袋看河,本來還充滿力量的肩背部肌肉,在這一瞬間垮了下去。


    “成大哥那礦場,這兩年都給我打了分紅,我都攢起來了,到時候看看還有什麽正經買賣就去幹。”


    就是不知道小郭他們願不願意一起跟著幹。


    “那你不覺得你現在,有點兒配不上我了嗎?”


    正在攪水的人猛然一僵,緊跟著猝然站起身,登登登走到夏懷夕麵前,臉色難看問道:“你又看上誰了?不行,我不同意!”


    “我看上誰,什麽時候還要你同意了?”


    “那......”江川柏本想借用大柱二柱的麵子,臨到嘴邊,突然又覺得自己倒是最對不起兩個孩子的那個人。


    半天想不出讓夏懷夕別找其他男人的理由,江川柏一氣之下,轉身又蹲迴了河邊扔石頭。


    隻是這一迴,扔的石頭全都一個猛子幹脆利落地紮進了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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