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兮嬈的表情一片空白,她仿佛聽到了自己的神經在這一刻齊聲哀鳴,誰——死了——?


    似乎是聽到了她神經發出的慘叫,一直掉鏈子的視野,忽然轉換成一片濃夜般的深黑,那是比永夜稍微亮一點兒光,雖然它依舊晦澀不明。


    秦兮嬈借著這一瞬間的空隙,福至心靈地捕捉到了古堡腐朽陰冷的大門。


    她扔掉手上的屍體,空茫的神智遺忘了所有,跌跌撞撞又非常迅速地跑了進去。


    一腳踏入大門內,空氣中漂浮而來的,濃重的血腥味,讓被凍的失去知覺的皮膚,生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秦兮嬈臉色蒼白又木然,眼中帶著焦慮與急切,她摸著在古堡中奔跑,像一隻被縛住了翅膀的蝴蝶,搖搖欲墜卻又堅韌強悍。


    她的對麵是一片未知的黑暗。


    而她原本就站在黑暗中,光從她的身後照出來,似乎腳下就是一條路。


    但她站在路中央,迷失了方向。


    秦兮嬈在黑暗中摸索,心底湧起一股強烈的,想要見到夜劭的意願。


    他恨她也好,打她,罵她也好,讓她看他一眼,看一眼確定他還安全無虞就好。


    秦兮嬈的腳撞到了地上的石頭,差點一頭栽倒地上,堅硬的石塊告訴她,此路不通。


    這條路走不通,秦兮嬈忍著被撞疼的膝蓋,下意識朝著另一個方向跑去。


    那是人在被攔住去路時,最本能的反應。


    但是下一秒鍾,她又重重地撞上了一堵牆。


    從四肢百骸傳來的、深入骨髓的鈍痛,成了壓垮她已經處於崩潰邊緣的神經的最後一根稻草,她站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間,張開嬌豔幹澀的紅唇,開始輕喚。


    “夜劭……”


    “夜劭!”


    “夜劭!!”


    一聲又一聲,淡漠的聲音,從少女唇瓣流瀉而出,透著不為人知的繾綣與溫柔。


    夜風在空氣中摩擦出巨大的唿聲,蓋過了那一聲聲冰冷到不帶感情,又似乎歇斯底裏的唿喚聲。


    秦兮嬈喊了許久,嗓子都喊啞了,始終都沒有得到那一聲,低沉悅耳,又柔腸百轉的迴聲。


    隨風飄來的一絲絲熟悉的血腥味,似乎是有人在溫柔地迴應她的唿喚。


    秦兮嬈喉嚨生疼,無處不在的血腥味,刺激著她瀕臨崩潰的神經。


    她終於停止了唿喊,雙手摸空,嚐試著抬腳往前走。


    一邊走,一邊聲音細細地喊,“夜劭……”


    “砰——”


    她的腳下再次絆倒了什麽東西。


    聲音雖小,但無異於一道驚雷炸響在秦兮嬈耳邊。


    她在一瞬間僵住了身體,緩緩地蹲了下來,雙手在地上摸索著,撿起了絆倒她的東西。


    那是一枚手機。


    熟悉的手感和形狀,讓她所有的恐慌都戛然而止,轉而湧起另一種情緒,卻不再是擔憂的害怕,而是一種陌生的,又隱隱熟悉的酸脹感。


    從未有過的難受鑽入心底,滲得她的手腳都添上了絲絲麻痹。


    她撫著手上被砸碎了屏幕的手機,有透明的淚珠從眼眶溢出來,順著白嫩的臉頰滑落。


    兮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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