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懷德如果這時獲得了結,他不會有什麽損失,並且是大賺特賺。李子童也不過是搭便車坐轎子,趁機大撈一把而已,並沒有害他的意思。九足公司是要害他,但也隻是在地塊房產上害,在股市上也隻是坐竇懷德的轎子賺錢,沒想在這上麵做手腳。貪心是魔鬼啊,貪心害死人啊。


    麵對這麽火爆的行情,竇懷德控製不住貪欲,決定再往上拉,下一個目標位在二十三元左右。


    這次炒作是與幾個公司合夥的,其中就有“山南山珍”董事會。“山南山珍”害怕了,這樣下去會引起監管層的注意。竇懷德卻說,不怕,現在是熊市,監管機構這時的監管力度比較鬆。這麽長時間以來,你們見過監管機構來人麽?


    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又沒錢了。竇懷德決定,將剛剛買來的市輕工機械廠的地皮拿去抵押貸款。市輕工機械廠是破產企業,政府將其債權債務加地皮廠房與設備打包拍賣,一直沒人買,主要是債務數額太大。八千萬的債務,其中五千萬是銀行的,另外三千萬是各種債權人,都追在屁股後麵要。而債權隻有六千萬,還都是收不迴頭的爛賬。


    後來在政府的反複做工作下,金路達公司花了兩千萬買下來。竇懷德花這兩千萬真的是看市長的麵子,沒哪個地產公司願意買,主要是地皮太小,總共才五畝地,除去綠化、道路等用地隻能建兩棟樓。樓還不能建太高,後麵還有其它的樓房。九十年代的地價並不高,兩千萬就不少了。


    竇懷德拿這塊價值兩千萬的地皮去銀行貸款一千五百萬。貸款手續不是一天兩天可以辦好的,竇懷德指揮操盤手高拋低吸反複震蕩。這樣可以洗去浮籌,為下一步的拉升做好準備。


    這就忙壞了李子童。他要與莊共舞,當然也要不斷地操作。好在他能提前看出十五天的走勢,總是能搶在竇懷德前麵下單。往往是開盤後根據今後的最低價加一兩分下買單,或者根據最高價減一兩分下賣單。然後這一天就不用管了,肯定能成交。


    反正姚嬈、胡安麗與畢誌強這些的人股票是由李子童幫著操作,而對畢誌強老爸及湯慶生這些人,李子童就叫他們持股別動,股價還要漲。


    姚嬈與胡安麗都離開承山,迴學校上課去了。長這麽大,姚嬈過了最開心的一個夏天。這個夏天她不用穿上冰冷的偽裝,自由自在,想笑就笑想說就說。重要的是,還交到了幾個朋友。


    唉——,姚嬈在心裏歎氣,開學了,迴學校了。又要穿上那冰冷的偽裝,又要不苟言笑了,又要遠離人群了。


    姚嬈與胡安麗的股票賬戶在李子童這兒,也隻有繼續委托他代為操作了。


    送走姚嬈與胡安麗,李子童專心炒股。有時看到其他股票的漲幅比“山南山珍”大,他也會去炒其他股票,反正山南山珍在橫盤,這種情況還要持續十來個交易日。


    既要幫自己又要幫別人炒股,李子童這陣子就比較忙。這天王大媽突然來了,後麵還跟著小梅。


    原來操衛東那天給一戶人家送一台電冰箱。二十一樓,倒黴的是電梯恰恰壞了,操衛東隻能背著電冰箱爬樓。都已經爬到十八層了,由於用力過度兩腿發軟突然就一腳踏空,整個人倒翻過去。


    一條腿被冰箱砸斷,肋骨也斷了兩根。這些都不算嚴重,主要是跌成了嚴重腦震蕩,當場就昏死過去。


    各種檢查,各種治療,各種針劑藥劑,一天半就去掉六千多。醫院催著要再交五千來,操衛東沒有醫保,付不起昂貴的醫療費。另外冰箱摔散架了,也要賠兩千元錢。小梅含淚將丈夫拉到胡安麗的診所。


    這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也是一個幸運的決定。說她正確,因為胡安麗治這種傷比醫院好。說她幸運是,那時胡安麗還沒走。更加幸運的是,胡安麗免了他們的治療費,連藥費都免了。胡安麗診療費看人收,對那些道上混混她就收得高,對窮人就收得低或根本不收費。


    傷是治了,但傷筋動骨一百天,操衛東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不能從事重體力勞動。


    小梅開了一個小便利店,另外還賣奶水。由於受到驚嚇,又由於哺乳的時間太長都已經五年了,她的奶水縮了迴去。眼看著生活難以為繼,馬上就要開學兩個大孩子要繳學費。


    小梅的兩個女兒是農村戶口,兒子沒戶口。兩個孩子都是借讀,學費比城市孩子高出許多。兒子今年五歲,幼兒園的學費也比城市孩子多,哪怕是私人辦的幼兒園也要多交一筆讚助費。上哪兒找錢去?一籌莫展的小梅就坐家門口哭。她還隻能在外麵哭,在家裏她還要裝作什麽事都沒有,免得讓操衛東難過。


    王大媽沒事就喜歡在丹鳳街來迴晃蕩。看見小梅在哭,免不了就要上前打聽。其實也不用詳細打聽,小梅家目前的狀況鄰居們都知道。於是王大媽就做小梅的思想工作:“早叫你們計劃生育吧?你們偏偏不聽。要是隻有一個孩子,眼前的困難也就沒什麽吧?”吧啦吧啦,說了一大通。小梅一句話都沒迴,隻是輕輕地哭。


    人家難過成這樣,你還廢話囉嗦,王大媽自己也覺得不合適。與大多數老娘們一樣,王大媽也就是嘴碎,心地卻是非常善良的。想了很長時間,王大媽說:“走,我帶你找子童去。”


    找子童幹嘛?難道是找他借錢?反正錢也是要借,先將孩子的學費繳上。小梅站起來跟著王大媽走,誰知道卻不是借錢。


    王大媽先將操衛東的倒黴事說了,然後又將小梅目前的困難說了。老娘們說話沒邏輯,顛三倒四囉裏囉嗦。李子童看看小梅,再耐心地聽王大媽說話。再看看小梅,再耐心地聽王大媽說話。


    李子童不明白王大媽是什麽意思,小梅也不明白。兩人都靜靜地聽王大媽說話。正在此時安靜來了。


    安靜每天都要來。幫李子童洗衣、做飯,打掃衛生。安靜很快活,她在股市深度套牢,按照李子童出的主意,現在不僅解套還大賺特賺,現在的資金已經有二十多萬了,手中的“山南山珍”還在漲。安靜也沒什麽報答李子童,隻有幫他幹家務。


    有一個女人每天都來幫子童幹家務,這事丹鳳街的很多人都知道。王大媽就更知道,她是丹鳳街的地保。看到安靜王大媽就一楞,想起找子童是為什麽來了,趕緊說:“那個,子童,大媽找你呢,也沒別的事。你一個大男孩,做家務肯定不行,讓小梅來幫你怎樣?”說完這話還朝安靜看看,有點怕她反對。


    小梅家這麽困難當然要幫。可是這樣合適嗎?幹脆給點錢呢,恐怕更不合適。有尊嚴的,覺得那是瞧不起人。沒尊嚴的,給多給少都不滿足,甚至隔三岔五的就來要。


    李子童心裏這樣想,嘴上卻立即答應:“行,王大媽你說怎樣就怎樣。”遲了會讓小梅覺得難堪,也怕安靜插嘴。


    王大媽很高興。原來她心裏也沒底,之所以帶小梅來,完全是看子童前陣子捐款修廁所。心裏想著,有錢修廁所,幫小梅一下也沒什麽吧?於是冒冒失失地就帶小梅來了,甚至沒與小梅商量一下。


    王大媽說:“按鍾點工算吧。我們這一帶的鍾點工是半天三個小時二十元錢,你也按這個價給吧。”


    李子童還是點頭說行。王大媽又說:“孩子要開學,急等著錢繳學費。子童你先付一個月的工資吧,六百?”


    行,李子童還是說行。不過他又問道:“六百夠嗎?我先付你兩個月的吧,不夠再說。”


    別人都以為李子童很有錢,能捐資修廁所的人能沒錢嗎?最起碼王大媽就認為他錢多得沒處燒。其實李子童真的沒錢,他身上隻有兩千來元,給小梅一千二後就隻剩八百多一點了。


    是的,李子童與胡安麗得了很多的金銀財寶。但是,這些金銀財寶要變現才可以稱他有錢。他將分得的金銀財寶都藏到老家的山芋窖裏了,短時間內不打算拿出來。


    捐資修廁所的錢,是胡安麗偷壁虎與豺狗的那兩萬,他倆一人分了一萬。再加上李子童大學期間打工剩餘的錢,等於他身上全部的錢都捐出去了。


    現在的兩千是茶社老板給他結算的工資,兩個多月一共兩千多一點,給了小梅隻剩八百了。當然,股市裏還有將近六十多萬,可現在不能抽出來消費不是?


    經過十幾個交易日的盤整,銀行的貸款到賬了,竇懷德開始做最後一波的拉升。配合這次拉升的是,網上有“山南山珍”後門口的照片,很多的貨櫃車在排隊。另外又有外國人進出“山南山珍”,都是明顯的歐美人種。


    行情再次火爆起來,股價迅速上漲。在竇懷德洗盤過程中出局的人開始後悔,紛紛補倉。八個交易日後,股價就站上二十三元二毛的高位。


    從k線圖上看,股價還可以上漲到二十三元六毛。但李子童果斷清倉出局,並且要他的朋友們立即出貨,行情馬上就要反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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