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片的巷子離桑勉強熟悉,幾番周折穿行,很快便隱匿在了暗處。


    遠處的打鬥聲停了下來,離桑縮在黑暗裏,心中止不住擔憂。


    青竹……


    後方傳來一陣腳步聲,很快便有黑衣人搜尋而過。


    “人呢?”


    “這邊沒有,這邊也沒看見。”


    “繼續找,今日她必須死!”


    離桑目光中在那四個黑衣人身上掃過,額角已經滲出汗珠。


    她腳下微微後退,踩中一截枯枝。


    哢嚓一聲,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遠處那幾人對視一眼,立刻轉身往這邊走來,一點點逼近,猛地掀開方才離桑藏身的柴垛。


    卻見下方空空如也,幹燥的柴垛反而揚起一陣灰塵,嗆得幾人直咳嗽。


    “剛才明明聽見這裏有聲音,人呢?”


    “也許是別的什麽……”


    下一刻,便聽見身後響起一道冷沉的女聲。


    “在找我嗎。”


    那幾人一迴頭,頓時高舉起兵刃,一擁而上朝離桑攻了過去。


    卻在靠近她的那一刻,身形驟然一軟,就這麽倒了下去。


    離桑眉頭緊鎖,眸光帶幾分冷冽。


    “說,是誰派你們來的!”


    幾人都沒有說話,離桑還待再問,便見他們的鼻腔嘴角,都滲出了血液。


    離桑心中一緊,咬毒自盡了?


    這些人是死士?


    她自己都不知道,離桑這條命,何時這般值錢了。


    後方傳來一陣腳步聲,離桑沒有再停留,快步離開了這片深巷之中。


    離桑雖然並不會武藝,但她自小田間地頭的亂竄,身形靈動得很,再加上有藥物護身,倒是躲開了不少追兵。


    可再能跑,體力也有耗盡的時候,而護身的藥物,也有見底的時候。


    幾個黑衣人一路追來,已經知道離桑精通藥理,自然也多了防範。


    她被逼入一條胡同裏,徹底沒了退路。


    那幾人慢慢逼近,將離桑圍了起來。


    她此時已經疲累不已,滿心都是不甘。


    難道她今日,真的要命絕於此了嗎?


    為什麽,皇後這麽久都沒對她出手,今日卻一改態度,一定要她死?


    高舉長刀,兵刃森寒攜帶蕭瑟的冷意劈砍下來。


    離桑下意識的閉眼,卻隻聽聞嗤的一聲輕響,是刀鋒劃破皮肉的聲音。


    離桑睜開眼,便見一道高大的身影擋在她身前,徒手接下了那對她來說致命的一刀。


    拓跋因迴過頭,昏暗的夜色中,麵容焦急關切。


    “你沒事吧?”


    沒等離桑迴話,便見拓跋因劈手躲過閃著寒光的刀刃,一腳將那黑衣人踢飛出去。


    他身形矯健,動作淩厲,在黑衣人之間穿梭自如。


    每一次出手都是殺招,像是帶著一股強大的怒意。


    很快,幾個黑衣人就倒在地上,再無聲息。


    離桑靠在牆邊看著拓跋因,心中五味雜陳。


    她本不願與此人有什麽糾纏,可如今他卻救了自己。


    離桑從來不是什麽不識好歹的性子,低聲開口道謝。


    “多謝相救。”


    拓跋因走近她,見過她很多次,每次都是從容端方的,頭一次看到她這般狼狽的模樣。


    離桑的麵色有幾分蒼白,額間都是密集的汗珠。


    可即便如此,她那張臉上,也絲毫沒有驚慌失措的神色,依舊是冷靜沉穩的。


    “陸延驍呢?”


    “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好,談什麽保家衛國?”


    拓跋因的聲音隱隱掩藏幾分怒意。


    這兩句話除了罵陸延驍,對她的擔憂與關切十分清晰明顯。


    很快,他又冷笑了一聲。


    “哦,差點忘了,他今日抱得美人歸,說不準這會兒正溫香軟玉溫存著呢。”


    離桑張了張嘴,這陰陽怪氣的樣子,讓她怎麽迴?


    好在拓跋因隻是想罵陸延驍幾句,並沒有真要等著她迴話。


    “沒關係離桑,他不關心你,我關心你。”


    離桑後知後覺的品出來一股難以言說的感覺,這是不是師父所說的那種……綠茶味?


    “今日謝謝公子,天色已晚,改日我再登門道謝。”


    她不再與拓跋因糾纏,青竹如今也不知是否脫險,她得趕緊迴侯府,找人出來尋她。


    “離桑,我受傷了。”


    拓跋因開口,頗有幾分委屈的意思,把手掌在離桑麵前攤開。


    離桑借著昏暗的月色看了一眼,眉頭一緊。


    隻見他寬厚的掌心被一道血痕貫穿,血肉外翻,看著格外猙獰。


    眼看離桑平靜的神色有了變化,拓跋因再接再厲。


    “好疼。”


    離桑:“……”


    表演的成分有點太明顯了,但人家的的確確是為救她才受的傷。


    她頗有幾分無奈,找了個月色照得到的地方坐下,給拓跋因包紮傷口。


    “我走得匆忙,沒帶什麽好用的藥,隻能先止血。”


    “迴了鴻臚寺,再讓人重新給你換藥。”


    拓跋因點了點頭,收迴自己被絲帕包紮好的手。


    “離桑,按照你們中原的規矩,救命之恩是不是該以身相許?”


    離桑斜了他一眼,“中原沒有這樣的規矩。”


    “拓跋公子還是少看點話本吧。”


    拓跋因挑了挑眉,“我都叫你的名字了,你不能叫我的名字嗎,公子公子的,聽著生疏。”


    離桑撐身站起來,“在中原,男子喚女子閨名是非常出格的事情,拓跋公子以後還是換個稱唿吧。”


    生疏什麽,本來也不熟,是他自己自來熟。


    拓跋因嘖了一聲,早知道不得寸進尺了,她先前明明也沒說要讓自己改口。


    “夫人,夫人!”


    遠處傳來青竹的聲音,緊接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響起。


    離桑迴眸看去,心下一鬆。


    是青竹,她沒事,真是太好了。


    後方舉著火把跟來的一隊人……離桑凝神細看,好像是相府的人。


    離桑連忙起身迎過去。


    青竹平日裏冷淡的麵容此時寫滿了擔憂,“夫人,你沒事吧?”


    離桑搖了搖頭,看向邊上的柳懷瑾。


    “柳公子,你怎麽……”


    柳懷瑾抱拳見禮,這才開口。


    “陸夫人,是如煙讓我來的。”


    “他說夫人可能會有危險,讓我多加留意。”


    他在西廣門外等了許久,也沒看見離桑的馬車迴侯府。


    心知恐怕當真如妹妹所料出了事,這才冒著違反宵禁的風險在城中尋人,恰巧碰到迴侯府搬救兵的青竹。


    還好離桑沒出什麽事,不然柳如煙恐怕要急瘋了。


    離桑心中湧起一股暖意,“多謝柳公子,也替我謝謝如煙。”


    這時,柳懷瑾的目光落在了拓跋因身上,他微微皺眉,眼中滿是警惕之色。


    “這位是?”


    他看向離桑,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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