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桑卻是一頓,輕聲問道:“她都偷聽過些什麽?”


    陸子語手指敲了敲腦袋,歪著頭仔細迴想。


    “好幾次呢,有時候是祖母問我今日都做了些什麽,問我想吃些什麽,有時候是中午準備休息,祖母跟我講故事。”


    離桑牽著陸子語在廳堂中坐下,接過紅碧遞來的溫熱茶水遞給陸子語。


    “祖母都同你說了些什麽故事,竟能吸引人前來偷聽?”


    陸子語確實渴了,抱著離桑遞的茶水喝了一大口,甜甜笑道:“謝謝娘親!”


    繼而才歪著腦袋想了想。


    “好多故事,大多都是祖母以前在前線做將軍,如何英勇殺敵,為女子爭光的。”


    離桑聞言,眸子微動,已經將事情猜出了個大概。


    她摸了摸陸子語的頭問:“祖母有沒有與你說過,鄴城平安寺的故事?”


    陸子語愣了一下,兩眼放光的看著離桑。


    “娘親你好厲害呀,祖母確實跟我說過這段,她說她率領將士救下了一整座城的人,讓他們免於匪患,是鄴城的女英雄!”


    想起什麽一樣,又道:“我記得說這一段的時候,那個壞女人就在外麵!”


    為什麽記得這麽清楚呢,因為祖母當時將奮勇殺敵的細節講得很清楚,她聽得很振奮,睡意全無。


    離桑眉頭微挑,已然沒有再多問下去的必要了。


    很顯然,這所謂的高僧報恩,完全就是梁兮為了陷害張思雅自導自演出來的一出戲。


    “子語,這話以後若非娘親問起,不可與任何人說,知道了嗎?”


    離桑自然不會現在讓一個小孩子去做證,小孩子的證詞未必可靠。


    以侯府這母子二人顛倒是非的本事,恐怕隻會覺得她為了陷害梁兮,從而教唆陸子語說謊。


    屆時本來板上釘釘的事情,也能讓梁兮找到借口逃脫。


    不僅打草驚蛇,還可能將陸子語置於危險的境地。


    畢竟前有陸子安的例子在。


    她可不認為梁兮與投毒一事毫無關係,更不認為梁兮會對陸子語手下留情。


    在沒有絕對的證據之前,她不會讓這小姑娘涉險半分。


    陸子語雖然不解,但她很聽話,乖乖的點頭。


    “好。”


    如此,離桑便換了個別的話題與陸子語聊。


    “聽了這麽多祖母的故事,子語想過以後要做什麽樣的人嗎。”


    陸子語放下茶杯,神色很認真的道:“子語想做娘親這樣,很厲害,又很溫柔的人。”


    她以前覺得,溫柔的人一定很好欺負。


    可見過離桑之後,她不這樣認為了。


    離桑既能在麵對困境時冷靜果斷,又能在生活中對身邊人關懷備至。


    這在陸子語小小的心靈裏,種下了一顆向往的種子。


    離桑被孩子真摯的話語觸動,眼中滿是溫柔與欣慰。


    “子語這般說,娘親很開心。”


    “但你要記住,不管你將來想成為什麽樣的人,隻要是你真心向往的,娘親都會全力支持你。”


    夜色漸漸深了,陸子語開始有些困倦。


    離桑對外道:“去永安院跟老夫人說一聲,今日小小姐在扶風院住下。”


    又對紅碧吩咐道:“去給小小姐收拾一間屋子出來。”


    紅碧福了福身,領命下去。


    ……


    鄴城遠在千裏之外,離桑自然不會大費周折的往那邊去查。


    按照府裏丫鬟描繪,當時那名叫苦禪的僧人能以符紙引火,離桑便推測,此人恐怕是個跑江湖的神棍。


    這本事師父也會,還與她說起過緣由。


    隻要在符紙上沾上些許名叫白綾的東西,就能輕而易舉的點燃符紙。


    所以,她安排人去查了京城中近來離京的神棍半仙。


    思索再三,又安排人將這段時間以來,陸延驍給梁兮的賞賜列了一份清單,並且讓人拿著去當鋪挨家挨戶的問。


    她不信那位所謂的“高僧”當真如此高潔,除非此前已經收過好處。


    梁兮是一窮二白進的侯府,她那點妾室的月銀哪裏夠買通人陪她演戲的?


    那可能性隻有一種,便是將陸延驍的賞賜抵了出去。


    這一切她都是暗中進行,絲毫沒有引起侯府中其他人的注意。


    兩三日過去,侯府中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


    梁兮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對離桑也沒了那般忌憚。


    還以為她有多聰明,不料也就是唬唬人。


    或許當真能察覺出什麽不對,但終歸是自己技高一籌,讓她找不出任何證據。


    如今張思雅失寵,而梁兮的身子也大好了,整日在永安院陪著老夫人,自然很快就複寵。


    她路過鈴蘭院,總是要多待一會兒,聲音不大不小的與丫鬟聊一聊侯爺如何寵她。


    小葵看了一眼院門口站著的小桃,一句話轉了好幾個調子,尖酸十足。


    “姨娘,奴婢就說侯爺心中是有你的。”


    “不像有的人,不過是趁著您身子不好,妄想霸占侯爺。”


    “可惜有機會她也不中用啊,隻在侯爺麵前露了個臉就被忘得一幹二淨。”


    如今她與梁兮徹底成了一條船上的螞蚱,自然是不遺餘力的幫襯她。


    小桃氣得麵色通紅,想衝上去跟她們理論,卻被裏麵的聲音叫了迴去。


    “小桃,迴來,不過幾聲犬吠,不必理會。”


    梁兮冷笑一聲:“我看你還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等過了這幾日的風波,她想個法子把這個賤人的孩子弄死,看她還怎麽張狂!


    她領著小葵離開,院中的張思雅卻是眼眸微眯,閃爍著冷光。


    這幾日,在她的懇求之下,夫人已經應允小桃出府了。


    自然,她也已經聯係上了張家人。


    雖然自己身上的冤屈尚未洗清,但她如今也算心中有底。


    梁兮是吧?


    膽敢如此汙蔑構陷她,那就要做好被報複的準備!


    這樣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離桑的耳中,她聽罷,並沒有過多的反應。


    翻開手上的一折佛經,字跡娟秀清雅,是柳如煙送她的。


    正是那日在禪房之中,抄寫的那一部。


    柳如煙給家中祖母請了一部,這幾日將這部抄完,便送給了離桑。


    離桑自己並不介意當日之事,但柳如煙卻始終介懷那支下下簽,嘴上不提,心中擔憂。


    墨跡未幹,離桑輕輕吹了一下。


    紅霞不解的問:“夫人,不管管她嗎?”


    離桑仔細的收好那折經書,淡淡開口:“欲使其滅亡,先任其猖狂,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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