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條鶴的逝去已經幾個月的時間,但日光城中的氣氛依然有些壓抑,這甚至影響了城下町,商戶和町人們每日小心謹慎過活這,擔心有什麽不當的言行招來禍端。


    最終是梅居小一郎實在看不下去這日漸死氣沉沉的町市,裝著膽子向氏光建議明令城下商戶可恢複娛樂營生,這才扭轉了局麵。


    奧中,佐竹南挺著肚子,看著兒子萬千代一筆一劃練字,這是個很機敏的孩子,反正佐竹南覺得比自己的弟弟義重強多了,因而也更加上心教養,在每日由公卿和寺社僧人教授學識外,還要親自盯著他複習當天課業。


    佐竹南的貼身女官大關伊與,端著由城下町商人進獻的一些甜點走了進來,笑著道:“也該讓萬千代殿下休息一下了,這樣可是會累壞身子的。”


    佐竹南掃了一眼各式小吃,選了幾種讓大關伊與裝在小食盒中,對萬千代道:“今天就到這裏吧,帶上這些,去找玉子她們玩吧。”


    萬千代本聽了一天的課,又迴來練字,此時是真的有些不想動彈,但見母親不容質疑的樣子,規規矩矩起身應了,提著對於他來說有些大的食盒出門了。


    “要我說,殿下不必要如此,館主大人不是已經迴絕了由您撫養玉子公主她們提議嗎?”大關伊與看著萬千代消失在門外,小聲嘀咕道。


    佐竹南笑笑未說什麽,轉而道:“殿下近幾日來奧中了嗎?”


    遇到這個話題,大關伊與立即來了精神,說道:“本來還以為館主大人這些天沒來奧中的,但我與膳食之間的女官打聽了,殿下這幾日都是宿在奧中的,隻不過是被最上家的那個女人勾走了。”


    大關伊與剛剛說完,便被一巴掌狠狠打在臉上,整個人嚇得跪到在地,便聽到佐竹南的聲音傳來。


    “新莊殿也是你能直接稱唿的嗎?再讓我聽到你這麽說話,就給我滾出城去。”


    看著大關伊與惶恐的樣子,佐竹南感到深深的無奈。


    自從北條鶴去世後,佐竹南就被推上了風頭浪尖,出身名門且有兒子傍身的她,瞬間成了奧中女,甚至是一些家中臣屬的巴結對象,似乎都在翹首以盼其進位禦台所,成為日光城新的女主人。


    目前,後北條家雖然豪奢,氏光也正直壯年,但城中真正的側室女眷並不多,現在更是隻剩下三人,加藤朧出身低微,其子長尾光綱雖然未氏光長子,但看氏光安排其繼承了足利長尾傳承,應當是沒有立為繼承人的打算。


    北條鶴在時,大家都是沒有什麽上位的幻想。與氏光接處久了便知道,其與北條鶴感情是很深的,並非傳言中的單純政治聯姻,不出意外繼承人必然由北條鶴誕下。


    但北條鶴突然離世,僅僅留下三個女兒,很多人的心裏便活泛起來。


    其中最為鬱悶的便是最上義,佐竹南也是後來才聽有女官傳說,最上義為了能夠景長侍奉氏光,是在偷偷服用避孕的藥物。


    有北條鶴存在的情況下,這其實也算是步妙棋,眾人中確實是她最為受寵,加上本身相貌妖媚,氏光經常性宿在她那裏。憑借於此,其在奧中地位實際上是僅次於北條鶴的。


    但隨著北條鶴突然離世,最上義的弊端便暴露出來,其與佐竹南同為豪門大族出身,奈何身下無子,在爭奪禦台所之位方麵,天然就處在了劣勢。


    佐竹南覺得就是意識到了這點,最上義最近才用盡渾身解數纏著氏光。


    其實對於氏光宿在最上義那裏,佐竹南還有點安心的感覺,全因為北條鶴去世後,氏光整個人消沉了好一陣子,幾乎未在奧中現身過,政事上也有所懈怠。


    還是小笠原貞種是在看不下去了,說動北條幻庵出麵勸慰了氏光,如此情況才有所好轉。


    奧中暗流湧動,奧向以外的世界更是紛亂。佐竹南聽聞一代梟雄武田晴信死去後,武田家龜縮迴了甲斐,信濃國的形勢都有些控製不住了。目前住在日館城的今川氏真三天兩頭勸氏光,借機幫助其收服駿河。


    而北陸方麵,氏光名義上的主家,關東管領上杉輝虎傷懷於一生之敵的隕落,與武田家徹底把兵言和,並且有了接替武田家上洛的傳聞。


    佐竹義重已經兩次以探望的名義,派家中的女眷到日光城通過佐竹南打探口風,有意勸氏光出兵駿河、遠江,並趁機一舉上洛。


    此時直接被佐竹南擋了迴去,最終還是沉不住氣,寫信訓斥了自己弟弟一頓。


    佐竹義重透露的另一件事,涉及到了羽奧地區,最上義的父兄終於壓製不住相互之間的怨氣,在出羽國內掀起了內鬥。雖然目前最上義光憑借國人支持占據上風,但陸奧霸主伊達輝宗已經明確表示支持其父最上義守,羽奧大戰似乎一觸即發。


    佐竹義重有意趁此契機北上,侵攻陸奧地區。


    此時涉及大的戰略,佐竹南更加不敢答應他去試探氏光,令其走正當的渠道向氏光詢問。


    佐竹南感到有些胎動,撫摸著獨自在室內走了幾步,迴頭示意仍跪在地上的大關伊與起來,說道:“把剩下的點心也裝一下吧,隨我去探望一下靜院夫人。”


    自從北條鶴去世那日後,靜院夫人精神狀態便不是很好,氏光隨未因其擅作主張而處罰或斥責,但靜院夫人卻是主動請辭了奧中的相關事務,現今專心在佛堂修行,不大理睬外界紛亂。


    奧向的安全事宜,暫時由加藤朧管了起來。


    靜院夫人雖然比佐竹南大不少,但與剛剛去世的北條鶴相比,卻大不了幾歲。可能是出身低微,一生又多經曆沉浮的緣故,卻是比北條鶴顯得蒼老不少,甚至頭上已經有了不少白發。


    在佛堂見到靜院夫人,其起色還算不錯,笑著請佐竹南落座,聊了些氏光年幼時在春日山城裏的事,氣氛十分融洽。


    佐竹南也便接著這個機會,將自己目前遇到的困難敞開了向靜院夫人訴說,希望其給些建議。


    該因為少了禦台所總理各項事務,奧中近些時候有些紛亂而失了規矩。不知道是誰最先出的主意,遇到拿捏不準的事情,很多高階女官居然跑到佐竹南那裏請示,奧中非議之聲很大,麵對如此捧殺,令佐竹南十分坐蠟。


    “不管是何人在針對你設圈套,但你既然能夠如此坦蕩的跟我訴說,為什麽不坦蕩的將顧慮與館主大人訴說呢?”靜院夫人聽後隻是笑著問道。


    佐竹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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