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然,你已經是個大人了,就多讓讓妹妹。”


    “你也知道,夢潔她啊,”許相亭感歎:“你小時候啊,我為了你虧待了她不少,能給她的我都給了你。”


    許夢然搖頭:“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她麵上流露出難以言表的悲傷,小時候父親給她的不是無憂無慮的童年,而是給她灌輸那些爭名奪利的思想。


    可是那些虛幻的東西她一點都不想要。嫁給楚淵,她本以為可以守住自己的內心,可她卻不可自拔地愛上了他,可是楚淵對她的忙於公務和對她的不在意,讓她對楚淵派人保護她的侍衛動了心,這卻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後來被東宮裏的下人撞破她與符思的奸情,整個府裏傳的沸沸揚揚,楚淵放過了自己,而符思卻被楚淵外派任務,是死是活現在都不得而知……


    但她自己清楚,自己之所以會和符思有情意,隻是因為她想氣一下楚淵。


    “夢潔為人善良,這樣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你是姐姐要多擔待妹妹。”


    許夢然剛想說話,“你既然已經被楚淵趕出了家門,就老老實實的留在許府,哪都不要去……”


    “爹,我在你眼中到底是什麽呢?”許夢然眼眶微紅,強忍住哭聲。


    許相亭被許夢然似是質問的話動了怒:“你是我女兒,但同時也是被楚淵趕出家門的發妻,你說你自己是什麽?”


    許夢然嘴唇發白,哆哆嗦嗦地把話說完,“爹,女兒隻是一個犧牲品,我不想讓夢潔變的像我一樣,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想到這,許夢然躺在床上喃喃自語,歎息道:“爹,你何時開始變了呢,女兒都快要不認識你了。”


    許相亭看著女兒,“夢然,現在很多事情你大了,也應該看明白了。”


    不過是看明白了自己的位置,許夢然輕嘲。


    “爹爹,女兒還是迴去吧,女兒不想同爹爹傷了和氣。”這些天許相亭看她受苦受累,卻完全沒有要幫她的意思,這真真切切地讓許夢然寒了心。


    ……


    “青臨,你這些天可要小心了,尤其是……可欣。”杜立寧麵露難色地說出這些話。


    他今日同樣也聽說了季青臨再次把杜可欣從於潔手上救了出來的事情。


    所謂再次,隻不過是杜可欣讓人散播出去季青臨再救了她一次,她與季青臨再難逃幹係。


    季青臨有些找不著頭腦,不甚在乎地迴答:“杜姑娘為人單純,有什麽好小心的?”


    杜立寧朝季青臨投入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青臨,很多事情你不必了解清楚,反正你信我就是了。”


    “二公子,您是不是對自己的妹妹,有些誤會?”


    季青臨也深知自己不應該開這個口,他們兄妹之間的事情,又哪裏輪到他這個外人來張口呢。


    “誤會?青臨,我與可欣……並不是你想象的那般要好。”杜立寧沉重地開口。


    外人都知他們杜家兒女各個相親相愛,可這也隻是杜月升想讓他們看到的,而實際情況又有誰知道呢。


    季青臨心生疑惑,“二公子,您這是什麽意思?”


    季青臨想,杜立寧為人光明磊落,杜家是有什麽事情是杜家二公子不能說出口的?


    杜可欣的事情,他杜立寧不太方便透露太多,不然不止是他,或許連季青臨都會受到牽連。


    杜立寧開口趕人:“好了,你記得我的話就行,你也忙了一天了,還是快迴去休息吧。”


    季青臨看杜立寧一臉疲憊,沒有了往常的精氣神,道:“是,那二公子也快些休息。”


    杜立寧看著季青臨的背影,他一定不能讓杜可欣傷害到他,不然他真的無法原諒自己,杜立寧默默發誓道。


    ……


    “蕭蕭,你今日怎有時間到了這裏?”夏憶正繞著桌子走路,一抬眼便看見慕容蕭蕭來了。


    慕容蕭蕭福身後起來,“夏姐姐,我今日得了空閑,便來瞧瞧你。”


    夏憶打趣道,“蕭蕭真是有心了。”


    “夏姐姐這是說的哪裏的話。”


    “對了,夏姐姐,阿朝去了哪裏?”


    “阿朝?她不在王府嗎?”


    “我剛剛去了她院子裏,清樺說是阿朝帶著戚姑娘出了府。”


    “哦,阿朝帶著莫惜去了儲香閣。”今天一大早,怪不得阿朝來看她說自己出府了,瞧她這腦子。


    夏憶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真是一孕傻三年。”


    “夏姐姐哪裏的話。”


    “愣著幹什麽,坐下吧。”夏憶指了指凳子。


    “夏姐姐也坐下。”


    慕容蕭蕭是個大大咧咧的女子,便坐下了。


    “老早就想和你說說話了,一直也沒有個合適的時間。”


    “今日說也不晚。”兩人說著體己話。


    ……


    “長寧郡主?”楚瑜剛進門就看見慕容蕭蕭出現在這裏,還和夏憶有說有笑的,他還是有些詫異的,他可聽聞長寧郡主是最近一直都在尋“人”的,怎麽今日跑到了他這王府這裏來。


    慕容蕭蕭雖不在乎那些虛禮,可在楚瑜這個府裏皇帝的眼線眾多,其次是楚瑜這個王爺麵前還是要遵從禮數的,她福了身,道:“參見王爺。”


    “免禮,長寧郡主今日怎麽來了?可是人,尋到了?”楚瑜沒有多想的就這麽自然地問了出來。


    慕容蕭蕭聽到這話,便低下了頭斂去眸中的情緒,人她還沒尋到。


    “王爺喚我蕭蕭就好。”


    楚瑞是個人精,一看慕容蕭蕭這樣便知,這是還沒尋到。


    “憶兒,你怎麽還打上我了?”楚瑞還沒來得及安慰慕容蕭蕭,一個沒注意就被夏憶朝胸口上捶了好幾拳。


    夏憶嗔怪:“就你話多?”


    楚瑜:“……”


    慕容蕭蕭扶住夏憶,“夏姐姐,我沒事的。”言下之意便是不要為了我傷了他們夫妻的和睦。


    “既然你今日來了,阿朝也不在,你便和我們一塊吃個飯?”


    見夏姐姐如此熱情,慕容蕭蕭也不忍心拒絕,輕輕點了下頭。


    “王爺,還不趕快去安排膳食?”


    “好好好,本王這就去。”


    夏憶今日這樣稱唿他,他還真是有一些不習慣。


    “那今日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憶兒?


    夏憶沉著性子同楚瑞解釋,“今日蕭蕭來,你應該問問她。”


    楚瑜尷尬的笑了笑,轉頭看向慕容蕭蕭,“可有什麽忌口的?”


    “沒有,一切都聽夏姐姐的安排。”


    夏憶笑意盈盈地開口:“真的沒有?”


    “夏姐姐,真的沒有。”


    楚瑜看著兩人推來推去的,“憶兒,你今日有沒有特別想吃的?”


    “想吃辣的。”


    她最近隻要一吃辣的飯菜,都會食欲大增,吃的飽飽的。


    “好,那你們先等會,我這就去安排。”


    夏憶的飯菜都是楚瑜一手操辦的,就是怕就怕有人會來害她們母子,當時夏憶取笑他,“你在這樣下去,我可真要讓阿朝來給你診脈看看是不是生病了。”


    楚瑜:“……”


    楚瑞走後,慕容蕭蕭才開口,“夏姐姐,王爺他真的改變了不少。”


    “改變?”


    “對啊,我以前認識的瑜王可不是現在這樣。”


    以前的瑞王雖然與現在並無二樣,可是現在的瑞王,更像有了煙火氣一般。


    夏憶聽著慕容蕭蕭感慨的話語,也知道她意有所指,“人嘛,總是會變的。”


    “是啊,總是會變的。”楚瑞會不惜為了陸宛菡傷害她,即使小時候救他的是自己。


    “可是……”


    注意到慕容蕭蕭的異樣,“可是怎麽了?”


    慕容蕭蕭張嘴剛要說話,就被一句清亮的“娘親”給打斷了接下來的話。


    夏憶還沒迴過神來,懷裏就多了個小丫頭。


    “怎麽出了這麽多汗?”夏憶看著楚施雅通紅的小臉,拿出手絹給她擦汗。


    “可是,有一人,會在我無助時陪著我,會在我受了委屈後幫我出氣。”慕容蕭蕭在心裏默默迴答道。


    “漂亮嬸嬸。”


    夏憶給楚施雅整理好衣領,同小丫頭解釋:“現在不能叫嬸嬸了。”


    “為什麽呀?”


    夏憶思索了一番,“簡而言之呢,事情有些複雜,以後就叫蕭蕭姑姑,好嗎?”


    “施雅,過來。”慕容蕭蕭朝楚施雅招手,


    慕容蕭蕭也覺得未必不可,“好啊,就叫姑姑吧。”


    楚施雅噘著嘴過去。


    “施雅真乖。”


    “是娘親教我的。”


    “夏姐姐教的真好。”


    “你不是去了將軍府嗎?是自己迴來的?”


    “是辰逸送我迴來的。”特別傲嬌地說完後害羞地便要往慕容蕭蕭懷裏鑽。


    “那辰逸呢?”施雅後麵也沒有慕辰逸的身影。


    “辰逸,他一直跟著我呢。”楚施雅往後看了一眼,人……沒了。


    “娘親,娘親……”


    楚施雅委屈巴巴的,“辰逸沒了。”


    施雅話音剛落,惹得夏憶驚了一下,她緩了緩心神:“施雅,話不能亂說,辰逸可能在後麵,沒跟上你。”施雅跑的那麽快,辰逸跟不上也是有可能的。


    “要不我去找找?”夏憶說著,便要起身。


    慕容蕭蕭攔住她,“夏姐姐,你身子不便,還是我去吧!”


    “姑姑,爹爹也說過的,讓娘親好好休息。”楚施雅小手拽了下慕容蕭蕭的衣角。


    “好,那你們快去快迴。”


    “好。”


    “娘親,施雅很快就迴來。”


    慕容蕭蕭牽起楚施雅軟軟的小手,“走吧。”


    楚施雅手指了個方向,“姑姑,我剛剛就是從這裏過來的。”


    慕容蕭蕭抬眼看了一眼,是一條小道,怪不得慕辰逸會跟不上施雅,會迷路了。


    “施雅在這等我好不好?”


    “不要,我也要去找辰逸,他是我的好兄弟。”楚施雅伸出小拳頭,給自己壯膽。


    慕容蕭蕭看了看四周,“那小心點。”


    “嗯,姑姑,我們快去找辰逸吧。”


    “嗯。”


    慕容蕭蕭和楚施雅穿過小道,就看到慕辰逸自己蹲下來,不知在逗弄些什麽。


    楚小姑娘聲音氣急敗壞:“辰逸~,我還以為你丟了。”


    一頭柔順烏黑的青絲,用白色的絲帶挽了一下。


    慕辰逸轉身,粉嘟嘟的臉上有一雙大大的如黑曜石的眼睛,像閃爍著星星般的光芒,沒有一絲雜質,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身著淡藍色絲綢衣,繡著四君子中的梅,腰間係著翡翠玉佩。為活潑增添了幾分儒雅。


    慕容蕭蕭早就聽說慕家長孫小小年紀便長的俊俏。這麽一見……


    “長的可真可愛。”說著便上手去捏慕辰逸那粉嘟嘟的臉蛋,“以後不知道要虜獲多少女孩子的芳心呢。”


    慕辰逸掙脫不了始作俑者。“……”


    他雖然還是個小孩子,但這種誇獎聽多了,心中自然就免疫了下來。


    慕辰逸伸出手作揖,“姐姐好。”


    “不要叫姐姐,我叫嬸嬸姑姑,你要給我一樣,也要叫嬸嬸姑姑,這樣就好了。”


    楚施雅說的慕辰逸一頭霧水,還是決定叫麵前漂亮姐姐叫姐姐,娘親說過的,見到漂亮的女孩子要叫姐姐。


    看慕長逸這態度,楚施雅扭頭對慕容蕭蕭道:“姑姑,你讓辰逸叫你姑姑。”


    “就叫姐姐。”


    “叫姑姑。”


    “姐姐。”


    “姑姑。”


    “姑姑!”


    “就叫姑姑!叫姑姑!!!”


    就這麽過了一會兒,楚施雅越喊越大聲,“是姑姑!!!”說完,就開始哭了起來。


    慕容蕭蕭也沒見過小孩子哭,這時候難免有些慌亂地給楚施雅擦淚,“施雅,別哭呀。”


    小丫頭抽噎著,還不忘糾正:“就……就叫……姑姑……”


    “就不。”


    “你不叫……我就……就不給你……給你一塊玩了。”


    “不玩就不玩。”


    慕容蕭蕭適時開口:“哎,鬧什麽別扭啊,叫姐姐或者姑姑都可以。”


    “不可以。”


    “不可以。”


    兩個小屁孩異口同聲。


    慕容蕭蕭蹲下身,看著慕辰逸,“能告訴我為什麽不叫姑姑嗎?”


    慕辰逸紅了臉,扭捏的迴答:“我小嬸嬸說了,見到漂亮的女孩子要叫姐姐。”


    慕容蕭蕭了然,這位小嬸嬸便是阿朝吧,她也算有心了。


    可是眼下這情況,她很為難啊。


    “好了,以後和施雅一塊叫我姑姑吧。”


    等十幾年過去後,慕容蕭蕭沒想到慕辰逸竟然和她家的小丫頭竟然在一起了。


    “姑姑,慕辰逸他又欺負我。”


    “你們小兩口的感情可真好。”說完後,自己的思緒又飄遠了些。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辰逸,我們施雅漂不漂亮?”


    哄好了楚施雅,慕容蕭蕭一手牽了一個,往夏憶房裏走去。


    慕辰逸想了想楚施雅往常的模樣,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被綰成了可愛俏皮的雙髻,齊齊的流海下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眼底閃著一絲似有似無的狡黠,小巧玲瓏的鼻子下一張嫣紅的小嘴巴。再加上嬰兒肥的小臉上甜甜的笑容,更顯乖巧可愛。


    但是要先忽略掉現在楚施雅的小花貓臉。“她很可愛。”


    “你也很可愛啊。”


    “我不是可愛。”他很討厭別人說他可愛,即使他那一對爹娘也老是說他可愛。


    楚施雅甕聲甕氣的:“辰逸是……”


    她絞盡腦汁把自己從辰溪那裏學會的詞語說出來,“辰逸是……帥帥的。”說完,還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你臉紅什麽啊?”慕容蕭蕭甩了下楚施雅的小胳膊。


    “嗆的。”


    慕辰逸猝不及防的一句話,徹底把慕容蕭蕭的話堵死:“快走吧,姑姑。”


    “好啊。”


    慕容蕭蕭生性活潑,很快就和兩個孩子打成一片。


    “辰逸,辰溪怎麽今日沒來啊?”


    “妹妹受了風寒,才沒來府上玩。”


    慕容蕭蕭搖頭,“施雅,你才多大,還叫辰溪妹妹?”


    楚施雅鬆開慕容蕭蕭的手,張開手,“好大好大。”


    “施雅才是妹妹。”慕容蕭蕭強調。


    “我是姐姐。”


    慕容蕭蕭生怕兩個孩子再吵鬧下去,施雅又該哭了。


    “施雅很快就是姐姐了,以後就會有人保護施雅了。”


    “我才不要,我能自己保護自己。”


    慕辰逸看著蕭蕭姑姑身側的楚施雅,聲音小的細弱蚊蠅:“我也會保護你的。”


    “走吧。”


    慕容蕭蕭重新牽起楚施雅的小手,暗想,以後也要和季青臨生個這麽可愛的女兒,以後的季青臨應該也會成為一個很好的父親吧。


    “姑姑在想什麽?”楚施雅歪著頭,問。


    “在想一個人。”


    “是什麽人呀?”


    “一個……很好的人。”


    楚施雅不明白,“什麽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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