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聊了聊城南區改造的事情。嶺幫徹底涼了,青山幫雖然好一些,卻也在之前那場大規模械鬥裏損失慘重,再沒了之前的囂張氣焰。陸雲祁這幾天總算舍得出馬了,指了幾個人在城南區裏幾進幾出,也沒驚動警察,就把青山幫的人該收編的收編,該驅逐的驅逐,做的幹脆利落。


    連靳堯都不得不感歎:“城南區的事情,還是得陸叔來。他要是早點出手,恐怕連那場械鬥都打不起來。”


    雲臻笑了,搖搖頭道:“那還是不一樣的。要是在械鬥之前,那就等於是重演一遍當年的血洗事件了,我看陸叔他有了老婆孩子以後,是不願意再弄髒手了,所以才一直都避著,不願意出手。”


    靳堯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便也笑了:“以前要是要人跟我說他陸雲祁會因為心上人擔心手上沾血,打死我我都不信,誰能想到眼下這副光景呢?”


    雲臻看他一眼,挑眉道:“你倒也不用笑話他,你跟他比起來,也沒好到哪裏去。”


    靳堯愣了愣,同樣挑眉看迴去:“你跟我比起來,又強在哪了?”


    雲臻片刻無語,很想說他家的安陵肯定比許唯卿和卓悠悠這種小孩子經曆的多,也不僅僅是他的心上人,而是他的左膀右臂。手上見血這種事,他也從沒避諱過對方。


    但是仔細想想,靳堯所謂的“好到哪裏”,指的也並不是什麽擔心手上見血,而是值得珍視他人,憐惜他人的這份心意。


    若是論這份心意,他對待安陵的心思,的確是不屬於靳堯或是陸雲祁,大家都一樣。


    於是兩個人麵麵相覷,同時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泯然失笑。


    愛情啊,真是一個太神奇的東西,讓一個個本以為心裏隻會有金錢和事業的男人,全都變成了小意溫柔的繞指柔。


    靳堯放下茶杯,笑著提議:“等過幾天,大家都忙的差不多了,幹脆都請來我家聚會好了,想來卿卿一定會很高興的。”


    能讓弟弟高興的事情,雲臻當然是舉雙手讚同,當即頷首道:“好啊,沒問題。你把時間定下來,我來準備聚會用的東西,這個我家安陵最擅長。”


    畢竟是他最得力的管家和助手,他雖然並不喜歡交際,但迫於雲家需要,這些年來大大小小的聚會辦過不知道多少,流程啊需要啊什麽的,安陵早就爛熟於胸,他來幫忙再適合不過了。


    靳堯道:“那就提前謝謝你了。”


    聊完正事,茶也喝得差不多了,靳堯和雲臻就又從書房裏出來。剛一出來,就看到一樓大廳,安陵被許唯卿問的滿頭大汗,那張平日裏除了恭順以外沒什麽別的表情的臉上寫滿了絕望,一聽到二樓的腳步聲,就急忙仰頭看去。


    “少爺!”安陵也顧不得那些平日裏很注意的禮節了,直接喊道,“少爺,您快下來吧,小少爺還有很多問題等著問您呢!”


    雲臻噗嗤一聲笑了,小聲對靳堯說:“這麽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安陵被逼得這麽狼狽。”


    不愧是他雲臻的弟弟,本事就是大,能讓安陵都甘拜下風。


    雲臻沒法對安陵絕望的求救眼神視而不見,緊趕慢趕的下來了,把安陵從沙發上解救出來,自己坐在許唯卿對麵,接受“盤問”。


    “有什麽就問吧,我來迴答。”雲臻老神在在,絲毫不覺得有什麽壓力。


    安陵趕緊躲到一邊,用同情的眼神看著自家少爺少爺啊,你把這事想的太簡單了啊!搞藝術的人,他就不是人啊!早晚要把你問的神誌不清才肯罷休!


    許唯卿戀戀不舍的看向安陵:“可是安大哥這邊我還沒問完……”


    雲臻笑著說:“沒事,他的事我都清楚,他沒迴答完的,我來。要是有我不知道的,再找他補充就是了。”


    許唯卿勉強同意:“行吧,那也隻能這樣了。那大哥,我就問你了,你知道安大哥平時穿什麽顏色的內褲最多嗎?”


    雲臻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安陵一把捂住臉,恨不得再重迴沙發,把雲臻塞迴書房去。


    這什麽鬼問題!早知道他就自己迴答了!


    短暫的沉默後,雲臻輕輕吸了一口氣,輕聲問:“卿卿,大哥想問下……內褲的顏色,和鑽戒有什麽關係嗎?”


    許唯卿迴答的理直氣壯:“當然有關係了。像內褲這種貼身衣物的顏色喜好,是比普通的顏色喜好更能看出一個人的內心的!安大哥整天穿著黑西裝白襯衣,身上也沒什麽裝飾,他唯一能自由發揮,按照喜好來挑選的,就隻有內褲了,我當然要問內褲的顏色了!”


    雲臻&安陵:“……”


    雖然聽起來意外的很有道理,但是仔細一想總感覺還是歪理啊!


    雲臻試探著說:“卿卿,要不咱們就直接問安陵他最喜歡的顏色如何?我覺得安陵能給你一個符合你要求的迴答的。”


    “不行。”許唯卿卻很堅持,“內褲是有特殊意義的,那種顏色的內褲最多,就說明他潛意識裏最喜歡那種顏色,那跟他動腦子想出來的是不一樣的。”


    雲臻沒轍了,隻能同情的看向安陵:“阿陵,要不……你就迴答一下?”


    他是不會承認,他也有一點好奇安陵內褲的顏色的。因為在他微薄的印象裏,安陵的內褲好像的確不是黑色的,而是好幾種顏色都見過,至於哪條最多嘛……


    安陵漲紅了臉,羞憤欲死。可惜聽從少爺的命令這個意識,早就已經刻進了他的靈魂深處,此時聽到連雲臻都這麽說,他隻能咬緊牙關,從後槽牙裏擠出幾個字:“……紫色。”


    “哦,原來是紫色!”許唯卿恍然大悟,急忙記在小本本上,還不忘咧嘴一笑,“其實跟我想象中的差不多啦,我就覺得安大哥是個比較悶騷的人,應該會更喜歡紫色。”


    安陵:既然你都猜到了,還問什麽問,問什麽問!


    安陵一甩手就出去了,他寧願去外麵吹風冷靜一下,也不想再繼續留在這裏丟臉了。


    許唯卿看著他的背影,小聲問雲臻:“哥,安大哥他是不是生氣了?”


    雲臻搖搖頭:“放心吧,他不會跟你生氣的。你有什麽問題就繼續問,如果我知道就先幫他迴答,不知道的話,也先記下來,迴頭我單獨去問他。”


    許唯卿卻偷笑起來,小聲說:“其實剛才那個問題沒必要問啦,我是故意的。”


    雲臻:“……那他要是知道了,估計是會生氣的。”


    “所以不要讓安大哥知道嘛,哥你知道就好了。”許唯卿笑的像偷到了腥的小狐狸,“我就是想逗安大哥玩,他平時看起來總是很老成,其實明明比我大不了多少……”


    雲臻怔了怔,仔細迴想一下,還真是!安陵其實年紀也不大,但也許是總是以管家和助手自居,所以看起來總是不苟言笑,太老成了些。像剛才那樣惱羞成怒似的,的確很少見,也就當初化身為狼撲倒他的時候,有過那樣的表情。


    在外人麵前,安陵總是表現的恭敬順從,恨不得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許唯卿放下本子和筆,伸了個懶腰,認真的說:“哥,你們兩個是要結婚的,難道結婚以後,你們再結伴出去,還要表現得像少爺和小跟班一樣嗎?那樣不合適吧?”


    靳堯幫腔道:“的確不合適,卿卿說得對。你們兩個的確是應該學著轉變身份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樣。”


    轉變身份……嗎?雲臻若有所思。


    接下來,許唯卿問的問題的確都挺正常的,再沒有和內褲有關的了,看來之前那些問題的確是故意問來折騰安陵的,真是辛苦他了。


    即便都是正常的問題,許唯卿還是拉著雲臻聊了足足半個小時,可見他對於設計鑽戒的認真。


    全都確認無誤之後,許唯卿又給雲臻列出幾個問題,叮囑他迴家以後再仔細問問安陵,務必問出真心話來告訴他。安陵之前太緊張了,許唯卿覺得這幾個問題,他給出的迴答恐怕都不是內心真正的想法。可能隻有在雲臻麵前,他才有可能說出真心話。


    第375章 愛人還是管家


    送走雲臻和安陵之後,許唯卿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又拉著靳堯去看綿寶。


    綿寶剛剛睡醒不久,正是精神的時候,靳堯和許唯卿一人坐在床的一邊,各拿著一個鈴鐺逗他玩。


    小綿寶已經開始學著爬了,一會爬到床頭,一會又爬到床尾,他今天脾氣很好,被這樣逗也不生氣,一直笑嗬嗬的,手腳並用的來迴爬。


    “慢一點,別累著他。”許唯卿叮囑靳堯,“他還小呢,胳膊和腿的肌肉都不多,爬太久了受不了。”


    靳堯答應著,笑著問他:“你倒是對他們兩個的鑽戒很上心,問了那麽多問題。”


    許唯卿扮了個鬼臉,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那還不是為了讓他們相處的更自然一些?你看他們兩個,哪裏像是要結婚的情侶,看著還是像少爺和仆人,一點都不親密。”


    靳堯搖搖頭,道:“我覺得是你太愛操心了。不同的情侶有不同的相處模式,也許他們兩個就是喜歡玩什麽主仆遊戲呢?”


    許唯卿仔細想了想,蹙眉道:“的確有這個可能,但是我總覺得他們兩個之間不太對。嗯……感覺就是,沒有那種情侶之間的默契。”


    默契?靳堯愣了愣,隨即若有所思的笑了:“的確……好像有點道理。”


    他倒是覺得,那兩人之間缺少些什麽的關鍵,並不在雲臻身上,而是在安陵身上。


    靳堯把鈴鐺給綿寶,讓他抱著磨牙,自己坐到許唯卿身邊,抱著媳婦安慰:“你不用擔心,我想雲臻肯定可以處理好的。”


    許唯卿也笑了:“你說得對,哥哥的話,肯定沒問題的。”


    ……


    雲臻和安陵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被擔心的對象。迴家的路上,雲臻饒有興致的看著安陵仍然帶著紅暈的俊臉,笑著說:“沒想到卿卿的幾個問題,讓你窘迫成這樣。你別生他的氣,他不是故意的。”


    安陵悶悶的說:“我當然不會生小少爺的氣。”


    許唯卿可是他家少爺心心念念這麽多年的,最重要的弟弟,安陵覺得,就算許唯卿衝過來給他一巴掌,他也是絕對不會生氣的。


    少爺在意的人,讓他當成神仙祖宗來供著,也沒有問題。


    “少爺……”安陵猶豫著開口。


    雲臻挑眉:“怎麽了?”


    安陵抿了抿唇,輕聲道:“……沒什麽,我們快到了。”


    雲臻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卻沒看出什麽不對勁,便頷首道:“嗯,辛苦你了。”


    安陵停下車子,抓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很小聲的說:“您太客氣了。”


    雲臻已經拉開車門下車了,沒聽到他這句話,快步走到門邊,才疑惑地迴頭來喊:“阿陵,還有什麽事嗎?最近天氣冷,快點進屋吧,免得著涼。”


    安陵閉了閉眼,拉開車門下車,快步趕到雲臻身邊,拿出隨身帶著的鑰匙打開大門。


    雲臻好奇的看他,道:“你怎麽了?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安陵趕緊笑著說:“什麽事都沒有,少爺你想多了。”


    雲臻看他不肯說,也沒有逼問,隻微微一笑,道:“迴家了,你可以不用叫我少爺了。”


    安陵抿唇,輕聲道:“是……阿臻。”


    他看起來,好像有點不情願似的。


    雲臻深深看了他一眼,也沒有拆穿,直接推門進屋。


    差不多也到了該吃飯的時間了,雲臻最近遣散了別墅裏所有的傭人,隻安排人每周上門三次打掃衛生,所以衣食住行都要自己來。


    本來這些都是安陵的工作,但自從兩人確認關係之後,雲臻就對這些家常瑣事樂此不疲。他尤其喜歡自己做飯,所以幹脆就把在家裏吃的每一頓飯都包攬下來,對著提前買好的好幾本菜譜,每天都嚐試新菜品。


    安陵也從一開始的不放心,到後來的習以為常少爺就是少爺,心思聰慧,就算以前從來沒有做過飯,也能做的又快又好,不過三四次就完全上手了。


    雲臻在廚房做飯,安陵就去整理陽台上晾幹的衣服。其實別墅裏有烘幹機,但是自從雲臻開始“體驗生活”,他們就盡可能不去用這些電器,而是更多的用自己的雙手去做。


    安陵也很喜歡做這些事,也許是因為親手疊衣服的時候,能夠有靜下心來,好好思考的機會。


    他想著雲臻的一顰一笑,想著少爺說起結婚時,笑容溫柔明亮的樣子,想著許唯卿認認真真問他問題,發誓要設計出最適合他們兩個的鑽戒……


    越是想,反而越是不安。


    也許是因為這一切都太美好了,仿佛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美夢,讓他難以相信都是真的。


    為什麽……少爺要和他結婚呢?


    乍一聽聞的驚喜和激動消失之後,剩下的就隻有不安和擔憂。其實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和少爺結婚,就好像他從來不敢真的在所有人麵前站在雲臻的身側,不敢在人前喚他一聲“阿臻”。


    當初一時衝動,把少爺困做自己的禁臠,那時候也是在這棟房子裏,可那時的他打定主意破釜沉舟,和現在的心情截然不同,反而有充足的勇氣和少爺並肩,忘記了身份之別。反倒是在那之後,當他們的生活又恢複正軌,他反而漸漸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剛才喊出口的那聲“阿臻”,總覺得底氣不足,反倒是尷尬十足。


    想和他相伴一生的勇氣並沒有消失,但是……他真的會是一個合適的結婚對象嗎?


    少爺的心意,應該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他也很感激,但是不管怎麽想,他都覺得少爺和自己結婚,是委屈了。


    以雲家眼下的境況,要是想更上一層樓,就不能走錯任何一步,而少爺的婚事,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環。要是和他結婚的話,少爺能得到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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