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堯點點頭道:“讓羅切小心點,不要露馬腳,現在形勢對我們來說很好,要保持住這個情報上的優勢。”


    “我明白。”高鳴道,“我這幾天很少和他見麵了,隻在談交易的時候公事公辦,見過幾次。”


    高鳴又問道:“先生,咱們要不要讓羅切想辦法盯著容舞和靳予遲的談話,看看他們想做什麽?”


    “這還需要盯著嗎?”靳堯失笑,“靳予遲和她湊在一起會做什麽,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高鳴想了想:“……也是哦。”


    反正肯定是對要對靳氏不利的,除此之外,再沒有什麽別的可能。


    靳堯沉吟道:“不要讓羅切多做無用的事情,一切目的以保全自己為先,不要暴露身份。我們這邊需要的不是他們都說了什麽,而是他們打算做什麽。”


    高鳴點頭表示明白,隨即退了出去。


    他剛走不久,高管家的電話就撥了進來:“先生,老爺迴來了,他問您下午忙不忙,他打算去公司一趟,有重要的事和您談。”


    靳堯微微眯起眼,沉聲道:“給爸安排車,讓他直接過來吧,我這邊可以騰出時間。”


    高管家應了之後,掛斷電話去安排車子。靳老爺子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忙碌,布滿皺紋的手用力攥著光滑的手杖杖柄,雙目微合,唇角緊緊抿起,法令紋仿佛刀削斧鑿,深刻而固執。


    很快,高管家就迴來了:“老爺,車子準備好了,您現在就出發嗎?”


    靳老爺子坐著沒動,閉著眼低聲道:“老高啊,你是旁觀者,應該看的最清楚。這些年來,我對阿堯……是不是虧欠很多?”


    高管家怔了怔,似乎有些為難,遲疑道:“老爺,當年大少爺去世的時候,您有多少傷心,我是看在眼裏的。您一直覺得大少爺出事,是您的過錯,這些年來一直在予遲少爺身上補償……先生打小就聰明,這些事,他肯定明白。”


    他兜了個圈子,沒有正麵迴答,卻已經委婉的給了靳老爺子答案。


    靳驍歎了口氣,低聲道:“看來……的確是虧欠許多啊。”


    他撐著手杖站起身來,擺擺手道:“你留在家裏吧,唯卿那邊還有客人,你好好招待。阿堯他們夫夫倆都忙,你幫他們照顧好綿寶,別讓他們操心。”


    高管家認認真真的應了下來,目送靳驍緩緩離開。


    到公司以後,靳驍便直接去了頂層,恰好趕上靳堯在見項目經理。他製止了打算進去通報的秘書,站在辦公室門口,抬頭看著對麵落地窗投射進來的燦爛的午後陽光,久久沒有動作。


    十分鍾後,項目經理一出來,就看到他站在門口,嚇了一大跳,急忙問好:“靳總,您來了?”


    靳驍擺擺手,道:“我早就不是靳總啦,你不用管我,忙去吧。”


    這時,靳堯聽到門外的說話聲,起身走到門邊,難掩驚訝:“爸,您來了怎麽不進來?”


    靳驍走進熟悉的辦公室,一邊環顧一邊感慨:“這辦公室歸你了,你也不隨著自己心意調整調整,我以前一味追求簡單,把這裏弄得太簡陋了。”


    靳堯笑著扶他坐下:“我都習慣了,懶得改,您弄得就挺好的。”


    第206章 我是站在二叔這邊的


    靳驍先跟靳堯扯了一會家常,靳堯一一應了,卻沒有深入聊下去的打算,眸光始終深邃沉靜,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閑談十分鍾之後,話題終於接不上了,靳驍苦笑著意識到,這些年來,自己跟這個小兒子的相處實在是太少了,少到若是不聊公事,就談不下去的地步。


    他想起高管家說靳堯從小就聰明,心裏隱隱的鈍痛忽然變得強烈起來。


    越是聰明的孩子,對他人的態度就越是敏感,就比如綿寶。他雖然還不會說話,卻能夠清楚的感知到身邊的人是否在意自己,是否關注到自己,再用各種各樣的方式去吸引大人的注意……


    靳堯小時候也是這樣聰明的,可是他卻因為失去大兒子的痛苦,對小兒子一味的忽略……


    “阿堯啊……”靳驍嗓音低沉,“你媽去世之前,曾經讓我好好照顧你和你大哥,我答應的痛快,卻一直沒有做到。”


    對大兒子,他沒能護住,直接害的夫妻倆丟了性命,對小兒子,他又忽略良多,讓他一個人跌跌撞撞的長大。


    靳堯現在沉穩淡漠的性格,與小時候的活潑截然不同,這都是他的過錯。


    靳堯大概能猜到靳老爺子為什麽忽然提起舊事,八成是與今早剛剛抵達江都的靳予遲有關。


    他不是很想去猜測靳老爺子來這一趟的目的是什麽,也並不是很在乎小時候的那些早已模糊的記憶。


    他是個內心強大的人,很少緬懷過去,他的童年的確不算幸福,但那又如何?現在的他有妻有子,事業有成,他的人生重來一次之後,已經走向正軌,許唯卿早就教會了他,重要的東西永遠都在前麵,迴顧過去,隻有失去更多。


    所以他隻是微微一笑,從容道:“爸,過去的事情就不用提了。我很少想起來,也沒有真的怪過您。”


    他曾經怪過的,並不是父親對自己的疏於照顧,而是父親無條件的寵愛信任侄子,害得他失去了一切。


    但是現在,他已經把所有東西都奪迴來了,靳驍對靳予遲的態度也有了改變,他也懶得再責怪什麽了。


    靳驍垂著頭沉默一會兒,長歎一聲道:“阿堯,予遲從x市迴來了。”


    靳堯神色不動,挑眉道:“您該不會是來給他當說客的吧?”


    靳驍搖搖頭道:“我沒臉幫他說話,隻不過是替他傳話給你罷了。”


    靳堯若有所思,瞬間想明白很多關鍵昨天的事情之後,齊暮已經和容舞反目成仇,如果他是容舞,一定迫切的想要甩開齊暮這個包袱,找一個新的、更合適的合作對象。靳予遲在這個時候來到江都不管是不是巧合,都給容舞提供了一個必須要抓住的機會。


    當初他把靳予遲發配到x市的時候,想必老爺子是在靳予遲身邊留了人的。靳老爺子這麽做,大概率並不是要幫靳予遲做什麽,而隻是為了確保他的安全。


    就算做錯了事,孫子也還是孫子,靳老爺子不可能徹底放棄靳予遲,卻也不想傷了靳堯的心,便隻能用這種法子。


    靳予遲這次能瞞過容舞的眼睛,和靳老爺子接上頭,估計就是用到了這些人。


    想明白這些之後,靳堯淡淡道:“既然他都請了您出麵了,那我肯定要給這個麵子。您講。”


    靳老爺子骨子裏不是個放不下的人,脆弱的情緒隻是短暫外露,就又被他藏了起來,恢複了平日裏的冷硬,公事公辦的沉聲道:“他說以你的本事,應該清楚他為什麽迴來江都。他這次來是逼不得已,並不想與你為敵。”


    靳堯萬萬沒想到這種示弱的話會從靳予遲的嘴裏說出來,這可不像他侄子的風格。靳堯的第一反應就是不信,然而,就在他流露出懷疑神色的下一秒,靳老爺子就繼續說道:“他猜到你不會相信,讓我把這個給你。”


    說著,老爺子把一支錄音筆遞給靳堯:“他說這裏麵是證明他態度的證據,請你聽一下。”


    靳堯接過錄音筆,沒有立刻打開,而是拿在手裏把玩,挑眉道:“您聽過了嗎?”


    靳驍搖搖頭道:“阿堯,你和予遲都是靳家人,我作為長輩,不好插手太多,這一次,我隻打算幫他傳話,沒打算幫他做任何其他事情。這支筆我交給你,到底要怎麽做,由你來決定。”


    “就算我到最後也不相信他,打定主意趕他離開,您也不打算阻止?”


    “你們都是成年人了,還需要我幫襯?我老了,不想管那麽多事,隻要你們不鬧出人命來,我都不管。”


    說完,靳驍就直接站起來往外走:“話已經帶到了,你忙吧,我先迴去了。”


    “我派人送您。”


    “不用了,家裏司機還沒走呢。”靳驍不等他攔,自顧自的走了。


    靳堯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搖了搖頭上一次的時候還隻是隱隱有些感覺,這一次他是真的覺得靳驍老了,連背影都比從前矮小了。


    靳堯看著躺在掌心的錄音筆,皺了皺眉頭。


    他其實有些不耐煩去了解靳予遲的事情,前世的經曆注定了他不可能完全信任靳予遲,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妥協,也不過是為了利益短暫合作罷了。


    思忖片刻後,靳堯還是打開了錄音筆。


    眼下大戰在即,就算他對靳予遲有再多的意見,也不能因為個人感情拿正事冒險,還是得以大事為重。


    錄音筆裏的音頻不長,也就七八分鍾左右,靳堯很快就聽完了,不得不承認……這東西沒啥意義。


    靳予遲就是把他和容舞在x市時的對話錄了下來,而容舞的計劃打算,跟他猜測的相去不遠,所以這個情報對於靳堯來說,不過是佐證了他的猜測,聊勝於無。


    但是的確,從這些錄音裏能夠看得出來,靳予遲是真的不打算與他為敵,這份投名狀送的很有誠意。


    隻是靳堯有些想不通,不過是半年時間而已,靳予遲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變化。他的野心和狠毒,難道這麽輕易就被磨平了嗎?


    考慮到靳予遲這個人的心機,靳堯覺得,隻是一段錄音的話,還不足以取信於他。


    但他並不打算主動和靳予遲接觸,反正現在亟需表現誠心的那個人不是他,他隻需要等著靳予遲繼續給他遞消息,博取他的信任就行了。


    靳堯隨手拉開抽屜,把錄音筆往裏麵一扔,就不再琢磨這件事了。


    與此同時,容舞暫住的酒店裏,熱鬧的很。


    靳予遲被接到了酒店,剛見到容舞,還沒來得及說話,羅切就快步走進來說齊暮跑了,容舞當即就變了臉色,要不是身上還有傷,她差點氣的從床上蹦起來。


    她反手就給了羅切一巴掌,毫不留情的罵道:“廢物!抓個人都能失敗!”


    羅切幹脆的受了這一巴掌,躲都沒躲,隻低聲道:“小姐別急,我已經派人去找了。他那群小弟我都帶迴來了,說不定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容舞胸膛不住的起伏:“那還不快去找!找不到他,我拿你是問!”


    羅切很快就退出去了,靳予遲紋絲不動的坐在沙發上,看向容舞的眼神仍然陰鬱而漠然。


    容舞注意到他的目光,沒好氣的說:“你看什麽看!看我的笑話很好玩嗎?”


    靳予遲麵無表情的說:“上次你在x市見我的時候,說過齊暮和你是同盟關係,現在這算什麽?”


    容舞被戳到痛楚,心裏暗恨他哪壺不開提哪壺,咬牙道:“齊暮就是個瘋子,我沒興趣再跟他合作了,從今天開始,就由你代替他的位置。你放心,隻要按照我的吩咐做事,江都城南區,甚至靳氏,以後都是屬於你的。”


    靳予遲有些懨懨,似乎並不怎麽感興趣:“你今天能輕易放棄齊暮,改天就能輕易放棄我,我憑什麽相信你?”


    他頓了頓,又說道:“更何況,天底下沒有平白掉餡餅的好事,我不信你。”


    容舞身上難受,不耐煩的說:“你愛信不信,你人到了我這裏,就沒得選了。羅切!”


    羅切又一次走進來:“小姐。”


    “把他給我帶下去關起來,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都跟他講清楚。”


    羅切頭也不抬的應了,直接走到靳予遲麵前,欠身道:“靳先生,麻煩您跟我來。”


    靳予遲倒也沒有反抗的意思,一言不發的站起來,跟著羅切離開容舞的房間,走進隔壁的另一間套房。


    羅切把房卡遞給他,低聲道:“您在這裏安心住下,小姐她最近身體不好,等明天恢複了,就有耐心跟您詳談了。”


    靳予遲不在乎容舞,反而饒有興致的打量了羅切一番,挑眉道:“你是我二叔的人吧?”


    羅切微微眯起眼,警覺地盯著靳予遲,看似瘦削的身體肌肉緊繃,隱隱蘊藏著強大的力量。


    靳予遲擺擺手道:“你不用緊張,我不打算揭穿你,這一次我沒打算站在容舞那一邊,你能幫我傳句話給我二叔嗎?”


    第207章 容舞最大的失誤


    在保鏢們眼中,羅切把靳予遲送進房間之後,很快就退了出來,兩人間的寥寥幾句對話沒人知道,羅切仍然神色平靜,直接去了容舞的房間。


    “小姐,他態度還不錯,沒多說什麽。”


    容舞點點頭,揉了揉一直作痛的眉心,嗓音沙啞:“盡快把齊暮帶迴來,不能讓他壞事。”


    短暫的冷靜之後,容舞大概想明白了齊暮是怎麽逃脫的八成跟那該死的氣運脫不開幹係。


    氣運是個很特殊的存在,任何一個書中世界都存在氣運,它們沒有形體,也沒有具體的意識,有的隻是純粹的本能。


    誰是書中世界的主角,它們就為誰服務,不帶任何情感偏向,所以它們既容易操縱,又很難完全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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