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章：寶玉香菱亡羊補牢；晴雯墜兒心品年糕（一）
分派包勇去宗祠是寶玉想出的一個速成辦法，眼下包勇對賈家定然有一定了解，如此話裏話外自然能帶出一些來，這樣焦大的機會便來了，不指望他能看出來什麽，隻要兩人合性，包勇便可以使用了。之所以費這個周章，為的就是包勇臉兒生，府上認識的人少，即便分派什麽秘密任務，也極難透露消息出去。
再者包勇也應該屬於紅樓中生路的那一種。是活棋的象征，這樣的人自然要善待。最不濟用他都能自省，想想甄家，昔日何等富貴？看看如今，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十五這日，寶玉過去陪著王夫人吃齋。每每到這日，王夫人的心情都不錯，今兒也不例外，準備了幾道齋菜，寶玉又少帶了些個點心什麽的，娘兩個坐了，簡單用了些也便罷了，不過一個意思，又能吃多少呢？扶了王夫人過去坐，又叫了彩雲和玉釧兒過來用飯。二人謝了一迴，才坐了吃起來。
寶玉道，“彩霞姐姐一出去，太太身邊便少了個人，何不再選了個上來？我也好放心，彩雲姐姐和玉釧兒姐姐也鬆快些。”
彩雲玉釧兒緊忙起身道，“多謝寶二爺費心，滿府上最數我們清閑了！”
“千萬別多心，隻管坐了吃才是。”寶玉笑著又讓了坐。
王夫人道，“什麽是例？差不多倒也罷了！即便這會子非要選，怕也沒個合適的。”
寶玉道，“太太說的很是，不過想著多上個把人，屋裏也從容些，再說了，旁個還用了兩個人呢，咱們娘們兒怎麽了？”
王夫人笑道，“說來說去，莫不是你屋裏短人用？”
寶玉道，“太太說了這話，做兒子的都沒了立足之地了！”
王夫人道，“這樣說來，倒不是你變著法要人？”
寶玉道，“我的人已經夠多了，但凡不夠，也不會放了襲人出去了！”
王夫人聽寶玉主動提起襲人，便道，“可說了，好好的，怎麽想著放了襲人出去呢？可是她拿大，不肯用心？”
寶玉搖搖頭，“之所以放了襲人出去，便是她太也用心，樣樣周到。如此，自是不能圖集自己受用，便誤了她。”
王夫人歎道，“倒是難為你有這個情意了！”
“都說我是府上最有情意的呢！”寶玉說著笑笑，“還是說太太這邊的事情吧！”
王夫人道，“看來是真想著我呢，如此，說不得要聽聽了。”
“太太整日裏吃齋念佛的，按說也用不了那些個人，可要沒幾個人，也難以讓人放心。眼下玉釧兒姐姐和彩雲姐姐在，自是極好的，可她們的年紀，卻也要到了。一旦出去了，太太豈不打住手？”寶玉說著，見王夫人上心聽，繼續道，“這些日子我也品度了一迴，見彩霞姐姐的妹妹小霞上算穩妥，倒是像她姐姐，也是個拿事兒的。眼下雖說歲數差了些，倒也可以先撿拔出來，也別說什麽五百一千的，還是原來的例，不過先放了屋裏同彩雲姐姐，玉釧兒姐姐學這些，日後年紀差不多了，也會辦事了，好方便接替彩雲姐姐她們，如此太太也不會一時便短了人用。”
“難為你想的周全了，說不得依著你一迴。”王夫人說著笑笑，“聽說蟠兒娶的那個，鬧的沒了樣子，你可是聽說了？”
寶玉笑著點點頭，“難為太太了，倒是親姐妹的，還惦記姨媽呢！”說罷了，又歎了口氣，“真真太也嚇人了，破馬張飛的。說起來也是怪薛大哥了，好好的，非成親做什麽？平白多了個約束，原本的日子，再也迴不來了！”
王夫人知道彩霞是寶玉送過去的，想著彩霞處境尷尬，便想著選了她妹妹上來。如此便說了一句，哪知卻得了兒子這話呢？當下怔神兒，緩了口氣才道，“成家是早晚的事兒！哪裏還能不成家呢？最多便是眼睛看的正些個便是了！”
寶玉點點頭，“太太說的很是，等我有哪一天的時候，一定眼睛放亮了，那些個媒婆子都給我遠遠地，少要她們來欺瞞忽悠我，我自己的事，還是我自己來才好。薛大哥便是上了當了。”
王夫人張個嘴，覺得自己好像被兒子繞進去了，而且是嬉笑間繞進去的，自己不能說他。也不能順著他，。不然說不上要鬧什麽呢！如此便道，“府上眼力最好的，便是老太太了。隻要你不胡鬧，自有老太太給你做主！”
“太太說的很是！”寶玉說著鄭重點點頭，又陪著王夫人說起話來。
年前，沈世文做東請了一迴，並無外人，不過是寶玉，戚建尡幾個往日談得來的。簡單說了馮湧的信，隻說才到，尚未熟悉，讓幾人別急。餘下的便沒什麽了。次日寶玉下帖子請一迴。除了孫紹祖之外，餘下的能搭上關係的都不落下。結果是多數都來了，隻有少數幾家，推說有事。至於馮紫英和陳也俊都沒個信息，可見是還沒迴來。
陳也俊倒也罷了，馮紫英沒迴來卻是奇了些。難道得了東西，不準備變賣一迴？要不急，就是江南還有動作，說不上又要抄誰的家。即便自己沒過去，心裏也該想的差不多，抄檢甄家的，應該是馮紫英他老子做的。不然他家的底蘊，可拿不出那等母珠來。算了不想了，年還是要過的。
薛蟠已經成家，寶釵，寶琴自然不會留在賈家過年了。迎春也嫁了人，李紋李綺兩個也沒過來。如此一來，今年賈母身邊，便隻有黛玉，湘雲，岫煙，探春，惜春幾個了。整整少了半壁江山，賈母心情能好了？寶玉卻也無法，同鳳姐兩個賣力說笑，結果收效甚微。可見賈母還是喜歡人多的。
出來帶著茗煙幾人去宗祠。那邊尤氏已經命人擺好酒宴了，寶玉過去同焦大，包勇說了幾句話，便開喝！包勇可沒見過這個，甚是拘謹。焦大頻頻敬酒，如此多少才放鬆了些。茗煙幾個不用說了，看府上別人不成，他們幾個今年獎賞依舊不錯，銀子是銀子，地契是地契，一樣也不少的，自是精神了。如此賣力張羅，一時間氣氛倒也說得過。最後寶玉巡視了一圈，又敬了酒，這才迴了怡紅院。
同去年相比，今年的怡紅院冷清了許多。屋裏隻有香菱，麝月，秋紋三個在。寶玉讓了一迴酒，拿了張地契出來，遞給秋紋。“這幾年做的不錯，收著吧！別讓外人知道便是了！”
秋紋接過看了一迴，居然是幾畝地契，不由一怔，“二爺，這太也多了吧？”
寶玉笑笑，“也別嫌多，該給你們的，一點兒也不會少了，不該給的，要也沒用。這會子既是給了你，隻管收著，日後出去了，也好有個立命根本。”秋紋忙起身行禮，謝過了一迴，才小心收了地契。心裏想著自己是對的，二爺對自己人極好的，隻要不犯錯，早晚都會放了自己出去，這又給了地，還說什麽呢？
即便秋紋得了賞，氣氛卻也起不來，看來賈母是對的，這人少了，果然不成。見秋紋帶人收拾，寶玉心裏一歎。香菱過來輕聲道，“等會二爺還出去？”
寶玉點頭，“自是要出去的。”
香菱道，“如此便有勞二爺給母親帶個好了！”
寶玉迴身抱了香菱一下，“正月裏在帶你迴去！”
香菱笑著推開寶玉，“我這就算是潑出的水了。”見寶玉也笑了，香菱又道，“東西帶過來了，秋紋得了賞，歡喜去了，屋裏這個呢？”
寶玉道，“由著你！”香菱點點頭，進裏屋拿了個盒子出來，放了麝月麵前。
分派包勇去宗祠是寶玉想出的一個速成辦法，眼下包勇對賈家定然有一定了解，如此話裏話外自然能帶出一些來，這樣焦大的機會便來了，不指望他能看出來什麽，隻要兩人合性，包勇便可以使用了。之所以費這個周章，為的就是包勇臉兒生，府上認識的人少，即便分派什麽秘密任務，也極難透露消息出去。
再者包勇也應該屬於紅樓中生路的那一種。是活棋的象征，這樣的人自然要善待。最不濟用他都能自省，想想甄家，昔日何等富貴？看看如今，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十五這日，寶玉過去陪著王夫人吃齋。每每到這日，王夫人的心情都不錯，今兒也不例外，準備了幾道齋菜，寶玉又少帶了些個點心什麽的，娘兩個坐了，簡單用了些也便罷了，不過一個意思，又能吃多少呢？扶了王夫人過去坐，又叫了彩雲和玉釧兒過來用飯。二人謝了一迴，才坐了吃起來。
寶玉道，“彩霞姐姐一出去，太太身邊便少了個人，何不再選了個上來？我也好放心，彩雲姐姐和玉釧兒姐姐也鬆快些。”
彩雲玉釧兒緊忙起身道，“多謝寶二爺費心，滿府上最數我們清閑了！”
“千萬別多心，隻管坐了吃才是。”寶玉笑著又讓了坐。
王夫人道，“什麽是例？差不多倒也罷了！即便這會子非要選，怕也沒個合適的。”
寶玉道，“太太說的很是，不過想著多上個把人，屋裏也從容些，再說了，旁個還用了兩個人呢，咱們娘們兒怎麽了？”
王夫人笑道，“說來說去，莫不是你屋裏短人用？”
寶玉道，“太太說了這話，做兒子的都沒了立足之地了！”
王夫人道，“這樣說來，倒不是你變著法要人？”
寶玉道，“我的人已經夠多了，但凡不夠，也不會放了襲人出去了！”
王夫人聽寶玉主動提起襲人，便道，“可說了，好好的，怎麽想著放了襲人出去呢？可是她拿大，不肯用心？”
寶玉搖搖頭，“之所以放了襲人出去，便是她太也用心，樣樣周到。如此，自是不能圖集自己受用，便誤了她。”
王夫人歎道，“倒是難為你有這個情意了！”
“都說我是府上最有情意的呢！”寶玉說著笑笑，“還是說太太這邊的事情吧！”
王夫人道，“看來是真想著我呢，如此，說不得要聽聽了。”
“太太整日裏吃齋念佛的，按說也用不了那些個人，可要沒幾個人，也難以讓人放心。眼下玉釧兒姐姐和彩雲姐姐在，自是極好的，可她們的年紀，卻也要到了。一旦出去了，太太豈不打住手？”寶玉說著，見王夫人上心聽，繼續道，“這些日子我也品度了一迴，見彩霞姐姐的妹妹小霞上算穩妥，倒是像她姐姐，也是個拿事兒的。眼下雖說歲數差了些，倒也可以先撿拔出來，也別說什麽五百一千的，還是原來的例，不過先放了屋裏同彩雲姐姐，玉釧兒姐姐學這些，日後年紀差不多了，也會辦事了，好方便接替彩雲姐姐她們，如此太太也不會一時便短了人用。”
“難為你想的周全了，說不得依著你一迴。”王夫人說著笑笑，“聽說蟠兒娶的那個，鬧的沒了樣子，你可是聽說了？”
寶玉笑著點點頭，“難為太太了，倒是親姐妹的，還惦記姨媽呢！”說罷了，又歎了口氣，“真真太也嚇人了，破馬張飛的。說起來也是怪薛大哥了，好好的，非成親做什麽？平白多了個約束，原本的日子，再也迴不來了！”
王夫人知道彩霞是寶玉送過去的，想著彩霞處境尷尬，便想著選了她妹妹上來。如此便說了一句，哪知卻得了兒子這話呢？當下怔神兒，緩了口氣才道，“成家是早晚的事兒！哪裏還能不成家呢？最多便是眼睛看的正些個便是了！”
寶玉點點頭，“太太說的很是，等我有哪一天的時候，一定眼睛放亮了，那些個媒婆子都給我遠遠地，少要她們來欺瞞忽悠我，我自己的事，還是我自己來才好。薛大哥便是上了當了。”
王夫人張個嘴，覺得自己好像被兒子繞進去了，而且是嬉笑間繞進去的，自己不能說他。也不能順著他，。不然說不上要鬧什麽呢！如此便道，“府上眼力最好的，便是老太太了。隻要你不胡鬧，自有老太太給你做主！”
“太太說的很是！”寶玉說著鄭重點點頭，又陪著王夫人說起話來。
年前，沈世文做東請了一迴，並無外人，不過是寶玉，戚建尡幾個往日談得來的。簡單說了馮湧的信，隻說才到，尚未熟悉，讓幾人別急。餘下的便沒什麽了。次日寶玉下帖子請一迴。除了孫紹祖之外，餘下的能搭上關係的都不落下。結果是多數都來了，隻有少數幾家，推說有事。至於馮紫英和陳也俊都沒個信息，可見是還沒迴來。
陳也俊倒也罷了，馮紫英沒迴來卻是奇了些。難道得了東西，不準備變賣一迴？要不急，就是江南還有動作，說不上又要抄誰的家。即便自己沒過去，心裏也該想的差不多，抄檢甄家的，應該是馮紫英他老子做的。不然他家的底蘊，可拿不出那等母珠來。算了不想了，年還是要過的。
薛蟠已經成家，寶釵，寶琴自然不會留在賈家過年了。迎春也嫁了人，李紋李綺兩個也沒過來。如此一來，今年賈母身邊，便隻有黛玉，湘雲，岫煙，探春，惜春幾個了。整整少了半壁江山，賈母心情能好了？寶玉卻也無法，同鳳姐兩個賣力說笑，結果收效甚微。可見賈母還是喜歡人多的。
出來帶著茗煙幾人去宗祠。那邊尤氏已經命人擺好酒宴了，寶玉過去同焦大，包勇說了幾句話，便開喝！包勇可沒見過這個，甚是拘謹。焦大頻頻敬酒，如此多少才放鬆了些。茗煙幾個不用說了，看府上別人不成，他們幾個今年獎賞依舊不錯，銀子是銀子，地契是地契，一樣也不少的，自是精神了。如此賣力張羅，一時間氣氛倒也說得過。最後寶玉巡視了一圈，又敬了酒，這才迴了怡紅院。
同去年相比，今年的怡紅院冷清了許多。屋裏隻有香菱，麝月，秋紋三個在。寶玉讓了一迴酒，拿了張地契出來，遞給秋紋。“這幾年做的不錯，收著吧！別讓外人知道便是了！”
秋紋接過看了一迴，居然是幾畝地契，不由一怔，“二爺，這太也多了吧？”
寶玉笑笑，“也別嫌多，該給你們的，一點兒也不會少了，不該給的，要也沒用。這會子既是給了你，隻管收著，日後出去了，也好有個立命根本。”秋紋忙起身行禮，謝過了一迴，才小心收了地契。心裏想著自己是對的，二爺對自己人極好的，隻要不犯錯，早晚都會放了自己出去，這又給了地，還說什麽呢？
即便秋紋得了賞，氣氛卻也起不來，看來賈母是對的，這人少了，果然不成。見秋紋帶人收拾，寶玉心裏一歎。香菱過來輕聲道，“等會二爺還出去？”
寶玉點頭，“自是要出去的。”
香菱道，“如此便有勞二爺給母親帶個好了！”
寶玉迴身抱了香菱一下，“正月裏在帶你迴去！”
香菱笑著推開寶玉，“我這就算是潑出的水了。”見寶玉也笑了，香菱又道，“東西帶過來了，秋紋得了賞，歡喜去了，屋裏這個呢？”
寶玉道，“由著你！”香菱點點頭，進裏屋拿了個盒子出來，放了麝月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