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章:敏探春秋爽齋結社;癡寶玉稻香村改詩(六)


    李紈從新頒布了社規,之後,眾人逐漸散去。心情不錯的黛玉,本想留下來,看看此處秋意風光,怎奈探春卻遲遲未動,這樣她便帶著雪雁去了。


    “三妹可有事?”見爽利的探春,落到了最後,寶玉便問了一句。


    探春道:“二哥說接了雲兒過來可好?有雲兒一人在,那詩社可就熱鬧了。”


    “不急的,過幾日,我便求老太太接了她來。眼下她才迴去不久,再要急著接來,倒也不妥。”寶玉是不會馬上接了湘雲過來了,怎麽的也要錯開兩日。在大方向不變的前提下,小的,能試探著變些,也是好的。


    “二哥說的是了!”探春點頭,便同寶玉閑聊起來。不難看出,其實探春故意留下一會兒,倒也沒什麽要緊的事的,隻是想著同寶玉親近。而這也是寶玉樂意見的。


    探春帶人一走,香菱走了過來,“二爺可還健身?”


    “坐坐就迴了,有事情?”見香菱模樣,寶玉暗笑,怕是香菱看了大家作詩,她的心思又活泛了。


    果如寶玉想的一般,香菱扭捏了一迴,小心道,“二爺說說,我能不能學會作詩!”


    寶玉道,“應該可以的,你很聰明,又有恆心。不是說了嗎,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香菱聽了一喜,“那二爺能教我作詩嗎?”


    “我是不成的!”見香菱有些失望,繼續道,“倒不是我不願意教你,而是我們男女有別,心裏想的怕是相差很遠的。就好像方才了,我作的詩,同她們的都不同,所以你同我學,不如同她們學的。”自己可不敢誤人子弟的。


    聽寶玉如此說,香菱才歡喜起來。可想想又發愁起來,前次二爺便說過要學些文字的,自己還沒想了如何來,那眼下該找誰了,難道還是二爺說過的,“找林姑娘?”心裏想著,香菱脫口便說了出來。說完了,自己臉兒先是一紅。


    寶玉笑道:“林妹妹很好相與的,你沒有什麽可擔心的,隻是眼下不要去找她。”見香菱看過來,“眼下天氣不冷不熱,正是強身的好時候,等過些日子,天一轉涼,那時候便好了。”


    香菱點點頭,“二爺說的很是。學字,屋裏屋外都成,自是天涼些才好。隻是……”


    “放心吧,隻要你尋了林妹妹,她定是會教你的。隻是你記住一點,萬萬不敢說,這話是我說的便成了。”要是林妹妹知道是自己讓香菱找她的,那到底怎樣,自己心裏也沒底的。好在香菱一笑,貌似明白自己的心裏,如此倒是讓寶玉生出不少負罪感來。


    怡紅院:襲人正打點時令小果子,見寶玉進來,忙道,“正要尋你呢,可巧便迴了。”


    “有事?”


    襲人道,“倒也不算事的。這不園子裏的果子下來了,想著給史大姑娘送些去。外麵車已經找好了,宋媽媽想問問,你還有什麽話沒有。”眼見寶玉越來越有主見,這樣,即便小事兒,襲人也想著問一句。


    寶玉道,“這些事情你常辦,不用問我的。至於帶話,那就更不用了,想著過幾日,便求了老太太接了來的。”說完,寶玉換了衣服,進了裏間屋。那邊襲人,晴雯,麝月,秋紋幾人忙了一會兒,直等宋嬤嬤走了,這才算告一段落。


    麝月見宋嬤嬤帶走了瑪瑙碟子,便想著屋中的東西撒出去多少了。於是一樣樣數了起來。晴雯聽麝月一件件數著屋中撒出去的物件兒,笑道:“太太屋裏的,我去取了來,你們去取老太太,三姑娘,四姑娘屋裏的。”


    襲人聽了忙道:“你去老太太那邊,畢竟你熟絡些。至於太太屋裏的,便讓秋紋去好了。三姑娘,四姑娘屋裏的,讓外頭的人去。”


    聽了襲人的話,晴雯並不領情,哼了聲道:“我偏要去太太屋裏這個巧活兒。沒準我也正趕上找衣服呢,賞了我一件來穿,也不好說的。”


    麝月明白襲人心思,便道:“家裏外隻秋丫頭得了一迴衣服,再說了,這也不是換季時候,哪裏還會翻箱倒櫃了?”


    晴雯道,“即便遇不上找衣服,萬一太太就見我可憐見兒的,也把自己的分例撥出二兩來,賞了我呢。”


    襲人聽了這話,不好說什麽。麝月卻是往裏屋努努嘴,示意晴雯,寶玉在屋裏了。接著道:“取東西罷了,說那些個做了什麽了,還是快著些才好的。不然要是被趙奶奶的人見了,保不齊又使出什麽法子,弄壞了的。”


    晴雯說完,見麝月眼神,也知道失言了,這樣的話,姐妹間鬧鬧沒什麽,可不敢讓爺們兒聽見的,不然,那成了什麽了?想著臉兒一紅,跑了出去。秋紋見了,忙著隨了出去。


    裏間屋的寶玉聽了晴雯的話,暗道,晴雯怕是說出自己的心思了。其實這點,她倒是同黛玉一樣的,心裏有,但是嘴上不會說出來。原本中,寶玉亦是如此,結果寶黛二人最終失之交臂。此時,晴雯作為黛影倒是說出了此話。可惜的是,必然招惹來他人留意,最後,即將識分定之時,被人一刀做掉,結果自是永不翻身了。


    心裏想著事情,寶玉也不想眯著了,直到晴雯和秋紋把東西都收拾齊整了,也沒聽晴雯說見沒見了王夫人。想來是沒見到吧,不然晴雯的模樣,王夫人怎麽會記不住呢?何必要等到王善保家的告密之時,王夫人才叫了來,細看了一迴呢。可不論如何說,晴為黛影,也就是說,能保住,一定要保的。隻是難度是非常大的。


    襲人帶著幾人把東西歸置好了,進了裏屋,見寶玉仍瞪大個眼,笑道,“既是不困,何不起來走走。不然翻翻書,算算自上一次發奮,又好些日子沒動筆了。何苦那般了,平日裏,帶著看些,寫些,豈不好?免得到了用的時候,才想起的。害的姐妹們跟著著急,熬夜幫你補的。”


    “這話說的很是,”說話寶玉翻身坐起,想著襲人智慧了不少,知道用姐妹們說話,可惜自己已經不是從前的自己了,“好了,你忙吧,我自己翻翻看看。隻當是熟練一迴了。”襲人笑著點頭,卻是未去,而是收拾起寶玉的床鋪。等見寶玉真的翻起書來,這才放心去了。


    寶玉簡單翻了翻書,尋了兩本相對適合啟蒙的,準備給香菱用的,既是要學,便讓她從基礎學起的好。自己算是沒那個腦袋了。算算,有些事情真的要從小學起的才好,就說這讀書吧……等等,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想到了讀書,然後又想到了什麽了?


    詩社?不對。接了湘雲過來?也不對,那又是什麽了,好像有什麽聯係的。對了,就是這個了。詩社一起,湘雲一來,是不是說,劉半仙——劉姥姥要來了。這可是好消息的。萬萬不敢再次錯過的。我說怎麽想到啟蒙去了,看來真真要準備下的,即便自己本色出演,都是有大助力的。自己一定要感動了這神奇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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