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就如此刻的星月,她出現在她最不願意出現的地方。


    偏生她還得硬著頭皮呆下去。


    這就是現實,讓她不得不妥協。


    空氣中飄『蕩』的血腥味,耳畔傳來的呐喊著,粗魯,瘋狂,讓她壓抑。


    “無量天尊---”星月再次默念了一句道號,為那個瘋狂的人祈禱,默哀。


    下意識間,她閉上了美眸,有些不敢,不忍看下去了。


    她從小遁入道門,一心為善,莫說人命了,即便是一隻螞蟻,也沒動過。


    一直以來,她都想不明白,為何那些人要爭來鬥去,平靜的活下去,不挺好嗎?


    老道姑看了一眼自己的愛徒,輕輕的搖了搖頭,心裏的擔憂更是深了幾分。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將她置於溫室之中,果真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啊!


    “哇,這個病書生好厲害啊!”一輪交鋒後,看台上的人眼珠子險些沒掉下來。


    他們做夢都沒想到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家夥竟然占了上風。


    “完了,什麽狗屁西蕃國的第一勇士,簡直就是個花架子!”第二輪交鋒後,看台上的人開始破口大罵了。


    他們都押了甲07號,若是他輸了,他們將血本無歸。


    “唿----”隨著看台上眾人粗重的喘息聲後,三拳,僅僅三拳,蕭涼就將肉山擊飛了出去,筋斷骨折的他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林哥,贏了,贏了!”場邊觀戰的趙成興奮的原地蹦了起來。


    本來他並沒有對蕭涼抱多大的希望,沒曾想,蕭涼卻是給了他一個天大的驚喜。


    而此時的蕭涼無悲無喜,一臉的鎮定,恍若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


    擊敗肉山,蕭涼一點都不意外。


    他的身體經曆過最殘酷的打磨,淬煉,早已超越了常人,豈能是這肉山一身橫練能夠比擬的。


    “贏了?”星月有些傻眼,當她睜開眼睛,看到那病書生還站著的時候,她有些無法相信。


    “星月,記住,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不要輕視任何一個人。如果師父沒有猜錯的話,他並沒有出全力!”老道姑及時的為自己的徒兒指點『迷』津。


    從蕭涼走上場地中央的時候,她就看出了他的不簡單。


    來到這樣的場麵,能如此平靜的,豈能沒有兩把刷子?


    引靈二層的修為,年齡卻是有些大了,看來資質並不好,可惜了。


    “啊---”星月驚得小嘴巴張得老大,忽而她的妙眸中升起幾分同情:“師父,要不你幫幫他吧!”


    “傻孩子,咱們對他根本不了解,你就想著幫他,若是惡人,豈不是助紂為虐;所以切記,不要輕信別人。更何況,天底下如他這樣的人何止千千萬,就算你想幫,又如何能幫得過來?”老道姑有句話沒有講,她們現在的處境並不好,莫說幫助別人了,也許不久,她們自身都難保。


    這就是修者的世界,每一天都有無數的勢力誕生;同樣,每一天又會有很多的人滅亡。


    即便四大皆空的佛門依然少不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為了利益,為了資源,不擇手段。


    “林哥,委屈你暫時住這裏了!”每一個地方,皆有貧有富,繁華的踏雪城也不例外。


    西北角,這裏是貧民以及一些窮苦散修的居住地,與別處的高樓大廈,雕梁畫棟相比,這裏顯得無比的淒涼,落魄。


    三三兩兩的石屋散布著,毫無美感,毫無規劃,似乎任其自生自滅,早已被這個城市遺忘。


    而趙成就居住在這裏,若非踏雪城的土著,隻怕連這樣的地方都住不了。


    “無妨!”蕭涼對住的地方並不挑剔,他什麽樣的惡劣環境沒有呆過,如今有片瓦遮身,已然是天大的幸福。


    在沒有遇到趙成之前,他一直都是到城外找個山洞棲身。


    一場黑拳,一塊靈石,一條人命。


    修羅競技場的規矩:失敗者是沒有資格活下去的,即便沒有死在場上,比賽結束後依然會被無情的殺死。


    手握帶血的靈石,縱然蕭涼殺人無數,卻也被這個世界殘酷的規則所震驚。


    人命如此低賤,近乎瘋狂。


    接下來的日子,蕭涼每日兩點一線,來迴於競技場與棚戶區之間。


    之所以選擇這樣的方式,一來賺取靈石;二來豐富自己的戰鬥經驗,強化自己的肉身。


    白日戰鬥,夜裏修煉,這樣的日子,枯燥,艱險,卻時時刻刻錘煉著蕭涼。


    而甲26的名頭隨著一場又一場的勝利,傳遍踏雪城。


    “林哥,競技場的白管事來了!”天『色』剛剛入夜,蕭涼正準備修煉,門外傳來了趙成的聲音。


    “白管事?”蕭涼並不認識此人,但深諳人情世故的他卻隱隱的猜到了幾分對方的來意。


    正所謂無利不起早,修羅競技場勢大,而自己人輕。


    能讓對方的管事親自登門拜訪自己,其目的不言而喻。


    “林道友,叨擾,叨擾!”蕭涼剛出門,迎麵一個白麵胖子笑容滿麵的拱著手打著招唿。


    蕭涼拱手迴禮,乍一看這白管事跟尋常人一般,其實卻是引靈四層的高手。


    相比於蕭涼的引靈二層,引靈四層無疑是一個新的高度。


    引靈初期與引靈中期,相隔一道鴻溝,不知道有多少修士終其一生,也未能突破這道坎兒。


    修羅競技場一個區區管事就是引靈四層的修為,可想而知其勢之大。


    傳聞其背後有無痕派某位高人的影子,在這方圓數萬裏,幾乎無人敢得罪。


    “白管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在別人的地盤上,蕭涼自不會輕易得罪人。


    二人謙讓著進了門,趙成上了茶水。


    “不知白管事此來所為何事?”蕭涼做事素來不喜歡磨嘰,更何況他對白管事這樣的角『色』並不感冒。修羅競技場如此的殘酷,身在其中的又有幾個能夠獨善其身,所以在短暫的寒暄了兩句後,他直接開門見山。


    與其白費時間,還不如早些打發,早些修煉。


    身為散修,若不勤奮,又如何能夠生存下去?


    “林道友真是快人快語,我喜歡。”白管事麵上含笑,心裏卻是打著自己的小九九。


    他取出一份契約文書推到蕭涼麵前:“林道友,我們東家很欣賞你,所以想與你簽訂一份長期合作契約!”


    他的語氣聽似委婉,實則卻不容拒絕。


    在他看來,能讓他們修羅競技場看上,是蕭涼的福氣。蕭涼根本沒有拒絕的可能。


    要知道一旦簽訂契約,收益將會翻倍。


    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拒絕的誘『惑』。


    果然!


    白管事此來的目的,與蕭涼的猜測,不謀而合。


    不過他並不打算與修羅競技場簽下協議。


    他雖然人微,但卻不喜歡成為別人手中謀利的工具。


    他去修羅競技場,隻是為了磨練自己。


    如今他覺得在那裏,意義已經不大,所以心中早就生起了離去的打算。


    隻是直接拒絕修羅競技場,必然會讓他們心生不滿。若是因此而引來殺身之禍,卻也不智。


    思慮之下,蕭涼開口道:“白管事,能否容我考慮數日?”


    拖字訣雖然會惹得對方不滿,卻也不會直接翻臉。


    這也是蕭涼的權宜之計。


    果然白管事臉『色』有些不好看了,他站起身來,甩了甩肥大的袍袖道:“既如此,三日之後,我再登門,希望林道友不要辜負我東家的一番盛意。”


    “三日太短,不如七日,如何?”蕭涼做事,總是遊刃有餘,從不置自己於不利之境。


    他還想在踏雪城盤桓數日,三日自然是不夠的。


    “七日太長,五日已是東家的底限。這是一枚傳訊玉簡,若是林道友想明白了,可以隨時捏碎,聯係我。”白管事走了,帶著幾分不爽。


    本以來這是一件無比輕鬆的差事,沒曾想卻沒辦利落,迴去指不定要挨東家一頓訓斥。


    “真是不識好歹的東西!”白管事心中腹誹了一句。


    “林哥,他們不能得罪!”趙成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在這踏雪城,倘若得罪了修羅,隻怕再無容身之處。


    “放心,我心裏有數!”蕭涼拍了拍趙成的肩膀,微微笑著進了門。


    與趙成相處了一段日子,讓他莫名的想到了蕭信。


    每每想到那個雪夜,蕭涼總會格外的心痛。


    他們都是可憐人,卻又是善良的人,為了生計,奔波於最底層,失去了尊嚴,卻依然要強顏歡笑。


    現實總是將人分為三六九等,階層的存在造就了這一切。


    蕭涼痛恨這一切,但現實的殘酷,讓他無奈。


    也許有一天,他能改變這一切。


    也許,他根本熬不到那一天。


    努力吧,縱然失敗了,也無遺憾。


    不知不覺間,蕭涼心中竟勾勒出一副宏偉藍圖。


    從來他都沒有如此清晰的樹立過自己的人生目標,這是破天荒的頭一遭,也正是如此,讓他決定在這條荊棘遍布的道路上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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