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絕師太見莊猙與殷天正等人退去,自覺臉上無光,站在原地久久不發一言。靜玄小心翼翼的上前問道:“師傅,魔教不是沒有教主麽?怎麽聽剛剛這人的意思,他們已經有了新的教主。”


    滅絕師太此刻腦中也一片混『亂』,聽得靜玄發問,迴過神來道:“此事非同小可,此刻光明頂上不僅有楊逍那個賊子,四大法王更是到了三個,再加上五散人、五行旗以及一個神秘莫測的教主,實力非同小可。走,咱們先匯合武當、少林、華山、崆峒、昆侖五派,將這個消息告訴他們,再從長計較。”


    殷野王一至光明頂,便見到殷天正與黛綺絲夫『婦』在閑聊,他迎上前去,叫道:“爹爹。”他本想問下殷天正關於明教新教主的事情,但見黛綺絲等人在,隻好強行忍住。


    殷天正抬起頭來笑道:“野王,這是紫杉龍王與銀葉先生,還不上前見禮。”殷野王得聞“銀葉先生”之名,似是吃了一驚,當即拱手為禮。


    這時,站在黛綺絲身後的一名女子抬起頭來,望向殷野王的眼光中充滿了怨毒,隨即緩緩收斂,過了一會兒,叫道:“爹!”


    殷野王一愣,這時才瞧清那女子的麵容,登時認出她乃是自己的女兒殷離。他同阿離分別數年不見,這時見她出落得花容月貌,像極了死去的妻子,不由得眼『色』中顯出幾分親近。不過隨即又似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一般,眉頭一皺,眼『露』譏諷之『色』,冷冷的道:“你還知道叫我一聲爹!”


    殷天正大怒,罵道:“混帳東西,好好說話。”隨即轉過頭來,對著殷離和顏悅『色』的道:“阿離,都怪我常年閉關,對你爹爹疏於管教,害得你一個人流落在外這麽多年。”


    殷野王麵『露』尷尬之『色』,不滿的道:“爹爹,當著龍王與銀葉先生的麵,說這些幹嘛?”


    殷天正冷哼一聲,隨即問道:“我問你,你可救下了莊猙他們?”一說起正事,殷野王立時精光四『射』,眼神閃爍兩下道:“孩兒自然是遵照您老人家的吩咐,救下了莊旗使他們。若非有人說教主下令,不得與六大派交手,孩兒今日當可滅了峨嵋一派。不過?”


    殷天正手一擺打斷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麽,不過我當年創立天鷹教也是一時意氣之爭,門下弟子可以說原本就是明教弟子。今日迴歸本教,數十年心願一招達成,心中隻有歡喜。你聽著,自今日起,天下再無天鷹教,隻有明教天鷹堂。”


    殷野王知道殷天正一旦下定決心,那麽再想要改變他的心意已是不可能的,臉上閃過一陣黯然之『色』,緩緩地道:“爹您老人家已經決定了,孩兒說再多也是無用。”


    殷天正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見他『露』出這般神情,當下勸慰道:“本教新任教主不是旁人,正是無忌這孩子。”


    殷野王驚唿道:“無忌?素素的孩子無忌?”


    殷天正眼『露』唏噓之『色』,笑道:“我起初也不知道這孩子的本事,還當他在恆山之上吃齋念佛,想不到如今竟然有了一身驚天動地的本事。大林寺果然是個好地方。”他當年既能獨力創下天鷹教,心中傲氣可想而知。一開始聽說明教有了新教主,他自然不服,在楊逍等人戲虐兼嫉妒的眼神當中,直接與張無忌動起手來,鬥了不到三十合,便已瞧出他內力深厚無比,招式更是高明無雙,心中很是佩服。待到後來張無忌表『露』身份,心中隻餘下一片狂喜,當即決定將天鷹教並入明教,與楊逍等人一道尊張無忌為明教第三十四代教主。


    就在殷野王驚詫之際,忽然間傳入幾下幽幽的琴聲,琴聲清越,似是歎息,又似哭泣,跟著琴聲顫抖,發出瑟瑟瑟斷續之音,猶如一滴滴小雨落上樹葉。殷天正幾人大是詫異,隻聽一個聲音讚歎道:“不悔妹妹,想不到你竟然彈得這麽一手好琴。”緊跟著一個聲音響起道:“無忌哥哥,你過獎了,我這算什麽,不及媽媽她十分之一。”


    殷野王心頭一震:“這是無忌那孩子?”但聽琴聲悠揚,時而舒緩如流泉,時而急越如飛瀑,時而清脆如珠落玉盤,時而低迴如呢喃細語?眾人不自主的凝神靜聽。一曲終了,眾人耳中兀自餘音不斷。


    琴音止歇之後,張無忌與楊不悔在前,楊逍含笑在後,緩緩走入廳中。殷野王站起來,對著張無忌一抱拳道:“屬下殷野王拜見教主,楊左使。”


    他“殷野王”三字一出口,張無忌雙目中流『露』出喜悅無限的光芒,叫道:“舅舅,舅舅。”順勢拜倒在地,雙眼卻不自禁地紅了。有道是:“見舅如見娘”,他多年不見張翠山與殷素素,之前迴武當山也沒見到二人,不曾想此次來光明頂,不僅見到了外公殷天正,更是見到了舅舅殷野王以及表妹殷離,如何不叫他心情激動?


    殷野王哈哈一笑,扶起張無忌,在他肩上大力拍了兩下,緊緊握住他雙手,心中歡喜無限,歎道:“好,好得很呐。本來我聽說光明頂上新出了一個明教教主,心中還有幾分不服,不曾想卻是我的外甥,哈哈,很好,很好。”他這話說得極為不客氣,卻也道出了許多人的心聲。


    隻聽一個聲音道:“鷹王,你倒是好運氣,生了個好女兒,這才有了這麽一個外孫。”殷野王轉首瞧去,隻見莊猙一行五人聯袂而至,眼中均充斥著複雜與些許妒忌之『色』。適才出聲的正是烈火旗掌旗使辛然,他當年本同殷天正交情不菲,隻是礙於五行旗同氣連枝,這才選擇了站在莊猙他們這邊。如今聽他語氣,雖不乏調侃之意,但內裏卻大有與殷天正和解的意思,倒令一旁的楊逍心中有幾分詫異。


    殷天正抬起頭,逐一朝莊猙、聞蒼鬆、唐洋、辛然、顏垣五人臉上瞧去,見除了莊猙、唐洋二人臉上有些許尷尬之『色』外,其餘三人眼中均十分坦然。他望著五人,六人十二目交投,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一動也不動,良久,才笑道:“老烈火,這你可羨慕不來,有本事,你也生這麽一個外孫!”


    莊猙等人見他眼『色』中已不複原先的漠然,透『露』出些許親近之『色』,知他已放下當年恩怨,重新接納了自己五人。況且如今張無忌這個對他們五行旗有大恩之人做了明教教主,不少兄弟感激他救了自己『性』命,對於當年與天鷹教的恩怨也不放在心上,他就更不好揪著往事不放了。雙方心結一解,越聊越是投契,一群人相對而坐,東拉西扯地談到深夜,這才一個個迴房休息,合眼睡去。


    第二日一早,明教自張無忌而下,所有高層盡皆來到議事大廳,召開了他自上任以來的第一次大會。


    張無忌高座正中的教主寶座,楊逍坐在下方左首第一個位置,後麵依次坐著彭玉瑩、周顛幾個。另一邊,黛綺絲、殷天正、韋一笑三大法王坐前三個位置,莊猙、唐洋等人則坐在往後幾個位置。至於殷野王與韓千葉二人,他們一個是教主舅父,一個是龍王夫婿,卻也隻能站在一邊,由此可見明教規矩委實極大。


    張無忌瞧著廳中群雄齊備,濟濟一堂,心中豪氣頓發,麵『色』一整,咳嗽一聲,對著眾人一拱手,朗聲道:“小子張無忌,無才無德,蒙各位見愛,暫攝明教教主職位,既惶且恐。”他謙虛一句,語氣一變,又道:“然大丈夫身當大變,自不可拘泥小節。如今六大派圍攻光明頂,可謂情勢極危,小子雖不才,卻也希望消弭這場彌天大禍,與大家齊心協力,度過今次難關。”


    眾人齊聲歡唿,大聲叫好。周顛大聲道:“如今龍王、鷹王歸來,又有教主率領咱們,正要跟他們六大派鬥一鬥。”


    莊猙也道:“不錯,咱們教中高手如雲,若非自相殘殺,四分五裂,區區六大派怎敢圍剿光明頂?”他此話一出,場中不少人麵現尷尬之『色』。好在莊猙似乎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語氣一轉,朗聲道:“六大門派和我明教為敵,那是自尋死路。咱們如今有教主的帶領,上下團結一心,更占據地利,區區六大派,反手可滅。”


    他這一席話,說得楊逍等人頻頻點頭。的確,如今單以高手而論,明教並不輸於六大派聯手,普通弟子更是遠超六大派,再加上器械精良、訓練出眾的五行旗與天鷹堂,可以說優勢十分明顯。況且光明頂七峰十三崖,地勢險要無比,明教占據地利,認真計較起來,六大派勝算委實不大。


    張無忌眉頭一皺,良久,才道:“諸位,六大門派和我明教為敵,歸根結底,乃是我明教自身有問題,再加上成昆那個卑鄙小人以及元庭再後推波助瀾,這才釀成這場浩然大劫。”他見楊逍等人若有所思,加重幾分語氣又道:“咱們要勝六大門派不難,但若是真的與他們糾纏下去,雙方恩怨越結越深,陷入內鬥當中,消耗彼此實力,豈不是正中蒙古人的『奸』計?”


    彭玉瑩道:“不錯,當今天下,元庭昏聵,蒙古人欺壓漢人,弄得民不聊生。明尊在上,我輩其下,自當救民水火,解民倒懸,怎可將力量損耗在與六大門派的義氣之爭上麵。”說罷,飽含深意的瞧了楊逍一眼。


    說不得聞言,眼中閃過欽佩之『色』,麵上神光湛然,道:“阿彌陀佛,你說得不差。與六大門派鬥,即便勝了,也於天下無益。隻有與蒙古人鬥,推翻這個腐朽不堪的元庭,複我漢人河山,才算得上是英雄好漢。”


    張無忌喝道:“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咱們明教垂世之初,立意何其莊嚴,為的便是戒奢成儉,相持相幫,但教心之所憐,民之所安。”


    殷天正、韋一笑、莊猙等人轟然喝彩,隻有黛綺絲是波斯人,民族大義與己無關,不為所動。不過她見張無忌年紀雖不大,卻豪氣衝天,眼中異彩連連,竟情不自禁的拿陽頂天與之比較。


    韋一笑道:“教主,道理咱們都明白,可是如今人家六大派都打上門了。咱們有心化解,人家卻未必肯呐!”此言一出,楊逍等人徐徐點頭,均想:“蝠王說得不錯,如今打不打可不是咱們說了算。”


    張無忌眼『露』為難之『色』,知道韋一笑說得不差,側頭想了片刻,笑道:“無妨,打還是要打的,不過咱們需得換一個打法。”他見眾人眼『露』不解之『色』,緩緩道:“六大派如今真刀真槍殺上門來,想要他們輕易退去,這是不可能的。但是咱們也沒必要同他們硬拚,索『性』放開阻攔,擺明車馬,先以言語擠兌他們,然後『逼』他們訂下盟約,與咱們一對一單打獨鬥。”他說道這裏,心中陡然對靈智升起一股欽佩之情,心想:“祖師爺爺他老人家當中智慧如海,深不可測。居然早已料到這個中情形,而且能夠想出這等以比武化解恩怨的方法。如此一來,雙方既能發泄心中怨恨,又不傷明教與各大派的根基。”


    殷天正等聽了這番話,均大感詫異,轉瞬間已經明白了這個辦法的好處。黛綺絲、楊逍二人欽佩更甚,心中起初他們肯支持張無忌做這教主,也隻不過瞧在他背景深厚,武功高強,又對於明教有恩的份上。然而張無忌年紀畢竟不大,他們心底深處不免存了一份小覷之心,如今見張無忌片刻間便想出了一個連他們也沒想到的辦法,顯『露』出高人一等的智慧,容不得他們不佩服。


    這些人中,黛綺絲機變狡詐、楊逍地位尊崇、殷天正是天鷹教教主,彭瑩玉最富智計,這四人生平不知遇到過多少大風大浪,每每能當機立斷,轉危為安。聽得張無忌指出一個方向,一個個腦子轉的飛快,你一言我一語當即將如何以言語擠住少林、武當等派,令其不得仗著人多『亂』戰,雙方依著武林規矩,逐一對戰的一些小細節敲定。


    張無忌見他隻提了個大概,明教眾人便將他的計劃完善,心中也十分佩服。約莫又談了一個時辰,張無忌提高語音,說道:“好!既然大夥兒都同意這麽辦,事不宜遲,我這就下山同六大派的人訂下約會。”他掃視了眾人一圈,最後將目光停在韋一笑身上,笑道:“蝠王輕功最佳,便同我一道去罷。”韋一笑大喜,他平素就喜出風頭,如今既有機會再六大門派麵前顯威,自然十分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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