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悟字輩高僧盡數到場,悟緣方丈又命弟子端來香茗,同時親自作為拜師儀式的主持人,見證這一段師徒之緣。


    悟緣方丈召集眾年歲較長的僧人,替靈智吊見,又讓覺遠跪在靈智身前,緩緩說道:“阿彌陀佛,覺遠,靈智上人乃是密宗宗主,地位尊崇,佛法精深,武功高強,今後你拜在上人門下,雖換了門庭,但仍是佛門弟子,須得殷勤侍奉師長,謹守佛門弟子的本分。”


    覺遠小和尚點頭稱是。


    悟緣方丈道:“既如此,你行禮吧。”


    覺遠小和尚聽完,噗通一聲跪倒在靈智身前,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而後又站起來,再次跪下磕頭,如此反複三次,行三跪九叩之禮。


    悟緣方丈接著道:“禮成,奉茶。”


    這時,覺遠站起來接過木盤上的香茗,遞給靈智。靈智輕嘬了一小口,抬頭望去,隻見他額頭通紅,正中間鼓起一個大包,九個響頭下去,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心中又是感動又是好笑。感動這孩子淳樸率直,卻又太過不知變通,看來以後還需慢慢調教。


    靈智放下茶杯,伸手在覺遠腦門上抹了兩下,笑道:“為師此前隻收過一個記名弟子,從現在起,你便是為師的開山大弟子了。”


    說這話的同時,手上運起內力不經意間替覺遠活血化瘀,消去腦門上那個大包。覺遠年幼,隻覺得師尊的大手溫暖無比,聽到自己是開山大弟子的時候,也隻是一個勁的傻笑。


    靈智的舉動自然瞞不過一眾少林高僧,在場幾僧望著這極為溫馨的一幕,均都善笑起來。


    拜師完畢之後,靈智領著覺遠,牽著那匹白馬,手持禪杖,在少林僧人的注視下,直奔少室山下。


    師徒二人想起和少林寺大小僧人的交情,均是不勝傷感。


    待下了少室山,覺遠問道:“師尊,咱們去哪?迴密宗麽?”


    靈智搖搖頭,說道:“不急,咱們先去大漠,給你找個小師弟如何?”


    覺遠終究年歲不大,仍是少年心『性』,聽到靈智說要給自己找一個小師弟,自是歡喜之極,一路上不斷的問靈智,師弟長什麽樣子?『性』子如何?


    靈智腦海中浮現出郭靖滿臉鼻涕,愣頭愣腦的模樣,啞然失笑,心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即便能夠找到他,此時郭靖這娃娃也不過三四歲,頂多算個小拖油瓶,算不得覺遠的玩伴。不過靈智嘴上卻道:“為師給你找的這個師弟,自然是十分聽話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師徒二人曉行夜宿,一路向北。一路上,靈智開始緩緩跟覺遠講解人身經脈『穴』道等基本知識,又傳了他一些密宗的唿吸法門,以鍛煉內息。


    而自身,更是日日勤練九陽神功,下丹田當中的九陽真氣日盛一日,已充塞滿了大半。靈智又見覺遠從未騎過馬,特意給他買了一匹青驢以供騎乘。覺遠此時雖然不通武功,但是在靈智的傳授下,無時無刻不按照上乘唿吸法門唿吸,內息略有根柢,習練數日,已控轡自如。


    數日後,兩人渡過黃河,來到陝北。此時蒙古還未興盛,黃河以北,仍為大金人天下。不時有一隊隊大金兵丁來迴馳騁,不過二人身為出家人,金兵倒也不至於與他們為難。況且,以靈智的武功地位,也不怕人為難。


    一路上波瀾無遮,到了寧夏府境內。此時覺遠以跟靈智學完那些基本的武學常識及醫理,一口內息已然不弱。靈智視覺遠為衣缽傳人,自然不肯隨意傳他一些不入流或二流的內功法門,目前最關鍵的是替他打牢基礎,增加見識,反正有《九陽真經》在身,他成為絕世高手隻是時間問題,所以靈智萬萬不肯拔苗助長,阻礙他的前程。


    隻是覺遠這小和尚,也不知是在少林寺呆久了還是怎的?有些迂腐的可怕,於各種清規戒律遵守得極嚴,對習武也沒多大的興趣,常常叫靈智抓狂。好在他得知靈智醫術高明,反而時不時的央求靈智傳他醫術,用覺遠的話來說:醫術乃是治病救人的根本,積德行善,普渡眾生,死後可入極樂世界。


    當靈智第一次聽到覺遠如此說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和尚就有這麽遠大的誌向,甚至考慮到了死後進入極樂世界的事情,他娘的少林寺的教育果真可怕。不過靈智轉念又想,通醫理並非什麽不好的事情,相反,一個醫術高明的人修煉起武功來大大的有好處,因為他對經脈乃至『穴』道,陰陽五行的理解遠遠不是常人可以比擬的,所以靈智倒也耐下心來,一點一滴的傳授覺遠醫理,間或夾雜一些自己的理念,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收個徒弟,到頭來替少林寺做了嫁妝。


    覺遠看著靈智一指將一隻野兔點翻,三兩下剝去皮『毛』,將內髒等清理幹淨,又從袈裟內側的袋子中『摸』出各種調料,然後在火上烤了起來,受到的衝擊之大,常人根本無法想象。一時間,覺遠隻覺得整個世界都是如此的黑暗,想不到自家師尊,身為出家人,竟然明目張膽的犯葷戒,一張小臉煞白,數次欲言又止。


    靈智笑眯眯的道:“好徒兒,隻怕你這輩子還沒嚐過兔子肉吧?今日教你開開眼界,不是為師跟你吹,為師這手藝,便是北丐洪七公那個老叫花子也讚不絕口的。恩?你的臉『色』怎麽如此之差?難道是生病了?”


    良久,覺遠似是做了什麽重大的決定一般,仰著頭看著靈智道:“師尊,出?出家人殺生不對,吃肉也不對。”


    靈智一愣,顯然沒料到覺遠如此說。不過靈智臉皮厚,反應也快,不緩不急的解釋道:“為師問你?這小兔子倘若以上虎豹豺狼的下場,是如何?”


    覺遠想了片刻後道:“隻怕?隻怕是沒活路了。”


    靈智道:“對啊,肯定是沒活路啊。為師再問你,被活活咬死痛苦還是無聲無息死去痛苦?”


    覺遠道:“被活活咬死痛苦。”


    靈智又道:“所以徒兒啊,為師這是在幫他解脫痛苦,這樣一來,它也可以早點轉世投胎,重新做人了。至於惡業,便由為師承擔,這就叫‘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覺遠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有心反駁,卻又不知道如何反駁,但是心中總感覺哪裏不對,良久之後,才弱弱的說道:“那?那也不該吃它啊。”


    原本在往兔子上『摸』著孜然的靈智手一抖,心道:這孩子怎麽這麽死心眼呢?吃頓飯容易麽我?隨即頭也不迴的說道:“正所謂‘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身為我密宗弟子,隻需心裏麵對佛祖心誠就行了,其他的外在形式反倒不那麽重要了。來來來,兔子烤好了,嚐嚐為師的手藝。”


    說完,撕下一整隻後腿遞給覺遠。


    小半個時辰後,覺遠一邊『摸』了『摸』鼓脹的小腹,一邊道:“師尊,想不到這兔子竟然這般好吃。”臉上全是意猶未盡之『色』。


    靈智心道:“到底還是小孩子,當真好哄得很呐!”


    自此,靈智逐步開始灌輸一些理念給覺遠,讓其想法悄然改變。


    這一天,師徒二人到了一座鬆柏森映的山脈當中,略一打聽,便知是到了太行山側。


    而靈智下丹田當中的九陽真氣業已反複壓縮九次,凝練到了極致,顏『色』也由赤紅轉為淡金『色』,閉關修煉刻不容緩。隻是放心不下覺遠獨自一人在山中生活,所以連夜展開輕功,去小鎮上買了些瓜果麵食,又製作了些簡陋的鍋碗瓢盆,以供師徒二人生活。


    靈智在山間挑選了一處山穀,沿途岡巒迴繞,溪水果木連綿其間,宛然有江南景『色』。師徒二人便在此暫時住將下來,以作為閉關的場所。


    靈智此時無心他顧,簡單的囑咐覺遠幾句,便一頭紮在山穀當中的水潭邊,默運玄功,開始了閉關苦修的日子。


    一連四五日,靈智好似石像一般,日日用功,隻有肚子餓了才匆匆吃上幾口東西,隨即繼續盤膝打坐。可苦了覺遠小和尚,每日裏與靈智說上的話不足十句,山穀當中又是僻靜無比,忒也無聊。


    覺遠無聊之下,放眼四望,旦見翠穀四周高山環繞,似乎亙古以來從未有人跡到過。便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思,將飯食擺放在靈智身邊,朝著穀中深入而去。一路上,覺遠腳下踏著的是柔軟細草,鼻中聞到的是清幽花香,鳴禽間關,鮮果懸枝,滿心喜歡,一掃這幾日的沉悶。


    行了約莫半理,竟然給他找到許多不知名的果子。盡是山穀兩旁的矮樹上所結,在矮樹上摘了幾枚不知名的果子,拿在手裏,已聞到一陣甜香,咬了一口,更是鮮美絕倫,桃子無比爽脆,蘋果無比香甜,而梨子則遜其三分滑膩。覺遠大喜,他心道:“佛祖保佑,竟然被我找到這等妙果,用來充饑是最好也不過了,我得多摘幾個也讓師尊嚐嚐。唉,也不知道師尊要閉關多久。”


    覺遠足足摘了十七八個果子,又解下外套包住,緩步迴到起始處,見到自己放下的吃食靈智動也未動,輕輕歎一口氣,掏出七八枚果子放在靈智身側,自去穀中的水潭邊逗弄那些小魚兒。


    這幾日靈智內功大有進益,況且這山穀中又無其他人,靈智耳聰目明,覺遠的歎息聲雖淺,卻讓靈智聽個正著。


    穀中那座清澈碧綠的深潭之中,潭水卻也不見滿,當是另有泄水的去路。覺遠觀賞了半晌,一低頭,見手足上染滿了清苔汙泥,另有些許給荊棘硬草割破的血痕,於是走近潭邊,除下鞋襪,伸足到潭水中去洗滌,驟然聽到靈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覺遠徒兒,為甚歎氣?”


    覺遠迴頭一看,不知何時靈智已睜開雙眼,正一臉慈愛的望著自己。覺遠大喜,連忙一蹦一跳的來到靈智身邊,掏出那不知名的果子,獻寶似的道:“師尊,您老人家總算醒來啦。看,這是我找到的果子,你嚐嚐吧。”


    靈智也不客氣,拿起一枚青中帶紅的果子,在僧袍上擦了兩下,咬了一口,隻覺無比爽脆,當下連皮帶核的咀嚼起來。一連吃了七八個。


    靈智七八個下肚,越吃越是饑火上升,這些時日也委實清苦了些,自己倒無所謂,可憐覺遠這個小和尚跟著自己也要挨餓受凍,當下叫道:“乖徒兒,看為師給你變一個戲法。”


    覺遠不明所以,瞧著靈智疑『惑』不解,但見靈智輕飄飄一掌拍向身前水潭,突然潑喇一聲,潭中跳起一尾大白魚,足有一尺多長。靈智忙伸出右手去抓,雖然隔著數尺遠,碰不到魚身,但卻好似一股無形的巨力將那尾魚牽引過來,落在靈智手中。


    覺遠大覺有趣,極為興奮的叫道:“哇,師傅師傅,你是如何做到的?這一手教教我罷。”


    靈智笑道:“這便是武功的妙用,現在可是想學了?”靈智站起身來,附身潭邊,凝神瞧去,隻見碧綠的水中十餘條大白魚來迴遊動,又是兩掌,拍起兩條大魚,在覺遠的歡唿大叫聲中,以尖枝割開魚肚,洗去了魚腸,再找些枯枝,從身邊取出火刀、火石、火絨生了個火,將魚烤了起來。


    不久脂香四溢,眼見已熟,入口滑嫩鮮美,似乎生平從未吃過這般美味。片刻之間,師徒二人將三條大魚吃得幹乾淨淨。


    靈智瞧著滿嘴是油的覺遠,心中愧疚一閃即逝,鄭重的將覺遠拉至身前,道:“好徒兒,為師一時半會隻怕出不了關,未免你無聊,今日便傳你一門為師獨創的輕功‘虎奔猿躍之術’的入門輕功‘虎奔功’給你罷。一來你這些時日,按照為師傳授的吐納法門,內息漸盛。二來,學會了這門輕功,這山間的財狼虎豹等物便追你不上,為師也稍稍放寬了幾分擔憂。”


    當下靈智逐字逐句的將“虎奔功”的法門講解給覺遠聽,又親身演練了幾遍。


    覺遠記『性』不差,又有靈智細心教導,所以很快便把這門輕功的架勢學會了,隻是功力不足,無法發揮出應有的威力,但是腳下生風,行走間速度大大加快。靈智又讓他自己演練的兩遍,糾正了一些疏漏錯誤之處。直到他練得似模似樣之後又思量片刻,傳給覺遠《九陽真經》第一卷的內容,先讓他誦讀幾遍,背得熟了,然後參究體會,自第一句習起。


    做完這些,靈智便繼續打坐煉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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