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陰氣朝他們逼了過來,讓他們避無可避。


    沉錦右手執劍,左手畫符,他動作極快,引得天地間靈氣都形成了肉眼可見的漩渦。


    “破!”雪亮的劍光往前射出,將麵前那漸漸逼近黑氣斬破,劈開了一條一人寬的小路,而路的那頭,赫然是洞天福地裏的洗髓池,按照門中給的地圖所示,到了那裏,他們也就算安全了。


    禦劍島兩位弟子正要禦劍飛過,龐木輕喝一聲道:“且慢!”他手中出現一方圓盤,那圓盤邊緣是鑲金邊,中間平滑猶如一麵圓鏡,鏡麵光滑散發著盈盈白光。輸入靈氣之後,見那圓盤上並無異狀,龐木想要說可以通行了,但他下意識地打量了一下大師姐江籬,又覺得有些拿不定主意。江籬這會兒倒是站到了稍微靠前的位置,她心頭也沒底,隻道:“現在沒了退路,恐怕隻能強行通過。”


    “龐師兄,我堅持不了多久。”沉錦聲音有些急了,握劍的手都開始顫抖起來。


    “走!”禦劍島弟子喊道,“快走!”


    雖然掌門並沒有說會護他們安全,但實際上,每個長老都給自己門下弟子通了氣的,讓他們甩開膀子找機緣,不要瞻前顧後畏首畏尾,洞天福地乃老祖所留,雖有考驗,但老祖斷然不會害門中晚輩性命,再說,也有幾位門中大能給他們保駕護航,隻要有運氣就能撞到機遇。


    因此,這個時候,大家也就不再猶豫了,朝著那劈開的小路一頭猛衝過去。此時,中招了的石雲後退一步身子隱沒於陰氣之中,他一邊跑一邊發出桀桀的怪笑聲,那聲音越來越遠,卻又帶著沉沉的迴音,那聲音沉甸甸的讓幾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石雲最先被陣法迷住,大概是他心術不正之故。”采晴一直對上迴試煉島上石雲望風使舵,最先給江籬道歉耿耿於懷,這時候等人跑了,還分出心神來編排了一句。


    “集中注意力,衝出去!”沉錦聲音有些急促,“王明軒、白飛,助我一臂之力!”


    被叫到的是衝在前麵的禦劍島兩位弟子,他們本是想一鼓作氣地衝出去,被叫到之後手上也開始了攻擊,陰氣朝著兩邊逼近,隨著兩人劍光祭出,又稍微堅持了一會兒。


    龐木一邊踩著飛行法寶往前,一邊低頭看手中圓盤。見到圓盤上光亮一片,心情才算是好了一些。


    采晴本是在江籬之後,她忽然伸手拽了一下江籬的胳膊,“大師姐,難道你不應該殿後麽?”被攔了那麽一瞬,江籬身形就停滯了一下,事實上她進入那小道之後就心中就生了警兆,所以跑得並不快,又因為警惕周圍沒有注意身後同門,這才會被采晴給拉了一下,隻不過她這會兒心頭不安擴大,就順勢停頓了一下,落在了最後,離前方沉錦等人足有兩米。


    沉錦發現江籬落後,立刻大喝了一聲,“姐姐,快點兒跟上!”


    采晴抿著嘴唇不發一言。她如今年齡稍大了一些,在東亭山學會了察言觀色的本事,早不像當初那樣將喜好不滿都寫在臉上,雖然仍舊不算人精,但這個時候,卻也知道語氣焦急地喊了一聲,“大師姐,你快跟上呀……”


    江籬稍微提了點兒速度,隻是下一刻,她大喝一聲,“小心前麵!”


    前方看起來並無異狀,洗髓池不過兩丈遠。眾人看到希望在前方了,哪裏能收得住腳,當先撞過去的是禦劍島的王明軒,他出去之後站在了洗髓池旁邊,看起來並沒遇到危險,還衝著身後的人笑了一下,於是大家不再生疑,仍舊往前衝了過去。


    陣符島龐木也一直看著手中圓盤,上麵也是雪亮一片,既如此,便沒有什麽陷阱意外吧!他跨出了那最後一步,卻沒注意,雪亮圓盤上出現了一抹一閃即逝的血光!


    江籬看到了一縷黑氣!


    她從前是控屍門弟子,說起來算是魔道,所以對那種魔氣感應頗深,那黑氣雖是一閃而逝,但極為陰邪,足以讓她膽寒。然而其他弟子已經出去了,周圍的陰氣又開始合攏,她甚至覺得自己的衣服都被腐蝕了,這種感覺,當真讓人又驚又怕。


    江籬一直準備好的幽冥鬼火,此時從手掌內生出一團火苗,她揮出手臂,就像是揮舞一根燒火棍一樣去燒那些陰氣,幽冥鬼火不愧是天火之首,那些陰氣竟然能發出滋滋的聲響,在幽冥鬼火掃過之處,陰氣飛速的後退,被火苗燒到的部分,那些陰氣化作一縷青煙而消失了。


    若是江籬修為高,靈氣多,這裏陰氣她都能放一把火給燒幹淨了。隻可惜她靈氣不足,這個時候,也隻是勉強把兩旁的陰氣逼開,她晚了幾步出去,等她出去之時,卻發現前方並沒有路,之前那個洗髓池消失了,而剛剛先她一步出去的同門,現在也不見了蹤影。


    剛剛進入洞天福地,江籬便與隊伍走散了。


    江籬迴頭,看那陰氣茫茫的來路,頓時覺得頭皮發麻,難不成,真的得將這些陰氣燒幹淨?她一邊修煉一邊恢複靈氣,然後一邊放火燒?


    在這片陰氣陣之中,江籬不敢貿然亂跑,她用幽冥鬼火燒著探路,沒多久,就覺得體內靈氣消耗過多,隻能停下來歇息一陣。這陰氣陣中不知天日,江籬困了許久,就開始思考一些問題。


    洞天福地乃仙人老祖所留,即便有考驗,也斷不應該出現魔氣。


    仙人老祖的雕像碎裂了,師父曾擔憂是那老祖出了意外,否則的話,寄托元神的雕像怎麽會毀掉。如果說老祖遇到了意外生死不明,那他設下的洞天福地會不會也被埋了陷阱,所以,現在這裏危機四伏,並非師父所說絕對安全,而是很有可能喪命?


    想到那石雲的樣子,江籬就覺得自己的猜測*不離十了。石雲先前所施展的陣法秘術非他實力能夠駕馭,而他那樣子,就像是被他人控製,施展出來的陣法秘術,無疑於在燃燒生命,所以才陣法成功之後,他才會七竅流血,即便日後清醒,元神損害還是很大的。


    還有,最後石雲說的九陰邪陣到底是什麽東西,她現在就困在那個陰邪之陣裏麽?


    江籬服用了一枚靈氣丹之後,體內的靈氣得到了恢複,她掌心裏的幽冥鬼火又稍微旺了一點兒。她神識想要感應周圍的環境,找到陰陣陣眼,奈何所見範圍極小,神識受阻,仿佛陷入一片混沌之中。她一路往前,記下標記,沒走多久,又迴到了原處,江籬隻覺得疲憊得很,就好像被這陣法吸收了精氣神一樣。


    現在應該怎麽辦?他們那些人到底是死是活?如果她一開始沒有猶豫地跟著跑出去,或許現在就不一樣了?


    腦子裏湧出無數個念頭,江籬渾渾噩噩之際,忽見前麵陰影之中出現了一片亮光。


    她手中火苗徐徐燃燒,循著光亮而去,周圍的陰氣似乎都消失了,那光亮處越來越明顯,顯露出青山綠水,籬笆牆內四合院。


    控屍門是個靠近凡人界的魔修小門派,僅是占了一山,山上房屋砌得樸實得很,跟仙宮一比,那叫一個寒酸。門中弟子不思進取,天天砍柴擔水,驅著自己煉製的活屍在門中招搖。


    他們比的不是誰的活屍最厲害,而是誰的活屍最能幹活,誰的活屍最好看。


    明明是一群已經過了辟穀階段的修士,偏偏要吃那些五穀雜糧,還要到隔壁的靈植門派搶吃的。


    那一段時光,是江籬最幸福的日子。


    現在,在那片光亮的世界裏,江籬看到了從前的控屍門。


    大師兄江雲歌的活屍扁擔挑著壘了一人高的一擔柴從籬笆牆外走過,而大師兄則穿著一襲白衣笑容淺淺地跟在扁擔身後。三師兄摟著兩個漂亮的女活屍,搖頭晃腦的看她們一個繡花樣,一個納鞋底。


    掌門坐在那正屋,也就是所謂的大殿裏剔牙,思考著下一頓應該吃什麽,他抬起頭來的時候看到了江籬,頓時眼睛一亮,衝她招手道:“我說江籬,你該煉製屬於自己的活屍了吧,別辱沒咱控屍門的名號,要是明天再不帶一具屍體迴來,就罰你做半年的苦力活兒!”


    聽到這些,江籬眼睛都熱了。


    這些是她記憶深處最幸福的畫麵,就那麽突兀地出現在了眼前,如果不是經曆了那麽多,心中的傷痛還存在,她甚至會覺得,他們都還在,那滅門的慘劇並沒有發生。那些,就像是一場噩夢,夢醒了,就好了。


    “喂,別當沒聽到!”掌門啪地一下將手中的魚骨簽扔到地上,隨後又掏出一麵令牌往桌上重重一拍,“掌門令牌都出了,你敢推托把你逐出師門,把你賣到外麵城鎮的宜春院,恩,當漿洗的粗使丫頭!”


    見江籬沒反應,掌門生氣了,直接站起來一手叉腰,看著江籬道:“反了天了,跟你說話沒聽到,裝聾作啞了?”


    江籬愣了。


    她左右看看,隨後指著自己鼻尖道:“我?”


    這情景,怎麽跟記憶之中不一樣了。


    “不是你還是誰,控屍門上下除了你還有誰沒自己的活屍!”掌門怒氣衝衝地吼道:“快給老子滾過來!”興許是看到江籬臉色不好,眼眶還泛紅,“你怎麽了?難不成昨夜做噩夢尿褲子了?夢到什麽了,說出來咱們樂一樂?”


    那漫天的火光,倒地的屍體,難道都是做夢?江籬低頭,想要看看幽冥鬼火,然而她發現,她哪裏有什麽幽冥鬼火,她如今修為,不過煉氣二層。


    難道真的是夢?


    “還愣著做什麽,滾過來!”掌門又道。


    江籬下意識地往前一步,結果腳底下忽然踩到了一個東西,她低頭一看,就見到了一塊月牙型的玉石。拾起那塊玉石,隻覺得靈氣濃鬱,且其中散發出來的輝光,比那些高階靈石更加讓人移不開眼。


    江籬用神識探測,沒有感覺到危險,她又稍微的注入了一點兒靈氣在其中,卻在這時,聽到了月牙玉石裏的聲音。


    “此乃仙器醉流光,逆天改命,篡古通今!”


    因為這仙器,所以她迴到了臨行前那一日,去亂葬崗找屍體的那一天?


    曾經江籬生過那樣的念頭,如果她那天沒有去亂葬崗找到江笆,那麽,控屍門上下或許也就不會在那一天去搶萬靈堂,所以,他們也就不會滅門。


    她也想過,如果她不是因為江笆的美貌選了他,而是選了一具厲害的屍體,或許之後又有所不同。所以,現在,她迴到了去亂葬崗的前一天,因為那個仙器醉流光的緣故?


    不對,那是幻覺吧,否則的話,掌門怎麽會站在那裏,隻叫她過去,而不是靠近她,抽打她?


    那邊有什麽?江籬不敢過去,總覺得一旦過去,就深陷局中,再也出不去了。


    卻在這時,掌門忽然往前幾步,走到了江籬麵前,還拍了兩下她的頭。


    “傻呆子,發什麽愣,既然實在不想去……”他摸著下巴想了想,“就再寬限你兩天,現在先去把水挑了。”說完之後,掌門提腳一踹,將江籬踹了個狗啃屎,她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接過了旁邊的水桶。


    是真的還是假的?醉流光?


    洞天福地裏老祖的仙器,真的讓她迴來了嗎?


    她挑著空桶往前,一路上遇到的同門,都衝著他或笑或吐槽。


    一路嘻嘻哈哈的,江籬的心防漸漸打開,不管怎樣,她很懷念那時候的日子,她希望是真的,即便不是,也想片刻沉淪。


    她力氣大,不多時就挑滿了水,大師兄江雲歌這會兒也牽著扁擔曬太陽,她跑到大師兄一旁坐著,兩人一屍都靜靜無話,眯著眼睛看頭頂湛藍的天空。


    ……


    時間如流水一般從指間滑過,轉眼已是傍晚,江籬聽到大師兄溫和的聲音,他扭過頭來看她,鬢間發絲輕揚,白衣飄飄衣袂翻飛,宛如仙人。


    “小師妹,願意留下來嗎?”大師兄柔聲道,那聲音如同環佩叮當,悅耳動聽,讓享受了一天舊日時光的江籬像是受了蠱惑一樣,隻是她臉頰處有微微的刺痛感,江籬伸手去捂臉,就聽到大師兄關切地問,“小師妹怎麽了?”


    “沒事。”


    “留下來,明天我陪你去找屍體,去義莊偷屍體怎麽樣?”大師兄難得笑容促狹,似乎在嘲笑江籬有多膽小。


    “你最喜歡這裏對不對?”


    “恩!”江籬點頭,她那雙眼睛此時已經一片蒙蒙,失去了焦距一般。


    “那就留下來吧。”江雲歌手中出現了一支長笛,他吹了兩下之後眉頭微微一皺,“我這笛子你前幾日借去吹了,怎麽現在怪怪的。”


    江籬頓時哆嗦了一下。


    大師兄,仙則仙矣,卻喜愛吹笛讓自己一個魔修更添仙氣,偏偏那笛聲猶如魔音穿腦,難聽至極,所以上次江籬借過去,將幾個孔給他塞住了,他當時都沒發現,如今倒是感覺到了。


    “我不喜歡聽笛子的聲音。”江籬悶悶道。


    “那你喜歡什麽?”


    喜歡什麽?江籬腦子裏浮現了諸多的畫麵,最終,她的麵前出現了一台電腦。周圍的畫麵頓時不和諧了,“你喜歡這個嗎?”大師兄指著那東西笑著問道。


    江籬渾身一顫,瞬間覺得自己冒了一身冷汗。她差點兒就沉迷其中不能自拔了。若不是她最喜歡的是電腦,出現在麵前瞬間讓她出戲,她恐怕就當真沉入環境,最終被榨幹所有生氣。


    什麽仙器醉流光,都是騙人的!這裏是環境啊,勾起她心底深處最懷念最執著的畫麵,讓她沉浸其中的吃人幻境!


    “師妹,你不留下來麽?”大師兄眉頭微顰,輕聲問道。


    “大師兄,各位同門長輩,掌門師父,我會替你們報仇的!”江籬沉聲道,隨後她咬破指尖,甩出一滴鮮血之後,怒喝一聲,“破!”幻陣既最簡單,也是最難。


    心智不堅,就會被幻陣處處迷惑,直至死亡。然心智堅定,便能一往直前!


    周圍的一切猶如一片平靜的湖麵,隨著江籬一聲嗬斥,就仿佛一塊石頭投入水中,將那平滑如鏡的水麵打破,漣漪蕩開,控屍門的一切都隨之消散。


    ……


    江籬醒過神來,隻覺得體內靈氣就那麽硬生生的被耗掉了大半,而丹田識海也快枯竭。


    破了幻陣,前方的路就顯得正常多了,她沒走多久,就看到了洗髓池。江籬記得自己走的方向跟沉錦他們走的並不相同,怎麽她也到了洗髓池,是之前那個是真的,還是現在這個是真的?


    江籬一時拿不定主意,她猶豫片刻,仍是小心翼翼摸索著往前。


    洗髓池是一個圓形大祠,直徑約三丈,池中央僅有三片荷葉呈品字形,當中空隙處伸出了一朵荷花,綠色的長莖高出荷葉足有三尺來長,一枝獨秀地立在水池當中,如今開得正豔。


    聽說那池中荷花並非凡品,乃是仙界長生蓮。這荷花數千年保持盛開,所以名為長生。入那洗髓池浸泡,便能驅除體內汙穢,溫潤經脈,同時還能增加十年壽元,若是得遇蓮子,一粒便抵百年壽元。隻不過長生蓮沒見謝過,何來蓮蓬蓮子可采。


    明明看到了長生蓮了,這時候江籬倒拿不準它到底是真是假。她不會陣法,這裏的幻境似乎又極為強大,她金丹中期的神識都全無把握,也不知道其他弟子現在境況如何?


    既然是長生蓮……


    想了想,江籬把靈獸袋裏的萬毒之王給放了出來,她不辨真假,但萬毒之王沒準知道那長生蓮是否是真的,想到這裏,江籬默默問道:“要不要去嚐嚐那蓮花是什麽味道?”


    她那樣子,就像是哄騙小孩吃糖的怪阿姨。


    金靈以所有毒物為食,這個時候,竟然吐了蛛絲,它吐死到了蓮花之後,隨後按著銀絲爬了過去,將那蓮花給咬了一口。


    “是真是假?”


    金靈噗嗤噗嗤地啃荷花,不多時,長生蓮就成了個禿頭。


    江籬:“媽蛋啊,那是真的啊……”


    既然是真的,就證明她已經出了幻陣,江籬拿出路遠師父贈的地圖來看,隨後自言自語地道:“出了洗髓池往右就是登雲道,我去那邊好了。”


    路遠師父讓她不要在洗髓池裏浪費時間,因為她資質逆天,完全不需要洗髓!即便進去,也一點兒作用都沒。


    於是江籬不再停留,準備繞過池子往右過去,哪曉得她踩著飛行法寶路過池中央的時候,發現那三片荷葉底下有個人。


    難道是之前的同門弟子?


    江籬神識一掃,就發現那水麵底下神識仿佛受到了阻礙,無法捅破那層水,她皺眉,揚聲問道:“水下何人?可是一同進來的曆練弟子?”


    連問三遍,也無人應答。


    既如此,江籬也不願管了,自顧離開,卻沒想到,明明路口就在眼前,卻仿佛遭遇了鬼打牆一般,怎麽都過不去。幽冥鬼火燒不了,五毒之王也沒辦法,一道道攻擊打上去,就像是撞上了無形的結界,完全沒有一點兒效果。


    江籬這個時候不敢再進那陰氣衝天的幻陣了,她將洗髓池附近的每一寸地皮都給探了一遍,也沒有發現任何破綻和出路,最終,她隻能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池中那個人身上。


    江籬踩著飛行法寶再次到了池中央,“你還活著嗎?你是誰?”


    她低□,伸手剝開那荷葉,隨後看到了池底那人的臉。


    江籬如遭雷擊。


    她看著那池中宛如沉睡的人,霎時熱淚盈眶。


    “江笆……”


    她的最美活屍江笆,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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