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曆二百五十二年,共和曆一百五十七年四月二十四日晨八時許,奧爾特雲防線上的防禦工事在連日激烈戰鬥之下損毀近五分之四,就連奧爾特雲內部原有的天體都被大量破壞,戰事至此,戰役性質已基本從攻防戰變成了野戰,雙方死傷、損失等因此進一步上漲。


    此次戰役,不管是藍布正與意以仁這兩位最高指揮官,還是中央艦隊群與鋒陣艦隊群兩大艦隊群整體,皆未犯下太多、太明顯的錯誤或露出足以破局的破綻,前麵數次戰役中發揮重大作用的特務係統,在更加嚴密的安保和眾多針對性政策之下不僅無從下手還損失不小,在這種情況下,雙方除去戰役開始之初策劃的一些奇襲外,基本都是在老老實實地硬碰硬。


    碰到現在,作為進攻方的中央艦隊群整體損失更大,但隨著防禦工事被大量摧毀,軍力占優的中央艦隊群的損失開始明顯減少,雙方日戰損比漸漸接近,繼續如此的話,最快五月初,鋒陣艦隊群的日戰損就將超過中央艦隊群,隨著時間的推移,鋒陣艦隊群整體損失終將超過中央艦隊群,他們的結局,必然是戰敗。


    時刻關注著戰場全局的意以仁自然知道這一情況,他也早就在戰役開始前就做好了布局。


    “曼荊,時候差不多了,命令各部,按計劃有序撤離!”


    “是,元帥!”


    意以仁一聲令下,位於防線最後方的兩支艦隊在一天內完成集結,率先駛向中心點要塞群;最後方艦隊完全脫離前線後,中陣艦隊開始集結,於四月二十六日晚二十三時完成集結,集結完成後,湛盧號所屬艦隊逆行,向前線方向開進,其餘艦隊則向後方撤退;中陣艦隊離開後,前線艦隊開始嚐試脫離犬牙交錯的戰場,在付出較為慘重的代價後,於四月三十日下午十五時左右,完全脫離前線,在意以仁指揮下,他們迅速列出球形陣來,盡全力保持陣型牢固和穩定,向著後方全速“滾”去;五月一日上午十時許,球形陣順利地“滾”出奧爾特雲,中午十二時許,留下斷後的那支艦隊開始撤退,下午十四時許,斷後艦隊在付出巨大傷亡後終於是勉強脫離了前線。


    聯合曆二百五十二年,共和曆一百五十七年五月一日下午十四許,探知鋒陣艦隊群撤退的中央艦隊群並沒有立刻進占奧爾特雲防線殘餘部分,而是在防線前集結、列陣、待命,隨後派出大量無人機進入防線探查。


    “艦橋,一號探測隊發現爆炸物!”


    “艦橋,二號探測隊發現爆炸物!”


    “艦橋,三號探測隊……”


    無人機操作組的消息一條接一條地傳到無當號艦橋上,藍布正聽著消息,看著傳迴的畫麵,輕聲呢喃道:“哼嗯……以仁,我就知道,你肯定會這麽做。”


    “元帥,無人拆彈機已放飛,正在作業!但,據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可能得一天才能全部拆完!”副官杭雲粼言道。


    “嗯,雲粼!命令各部,原地待命,安排輪休,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進入奧爾特雲防線!違者,依法從嚴處置!”


    “是,元帥!”


    “還有,雲粼,拆完爆炸物後,再派無人機偵察,每個角落都要查探清楚,務必確保無爆炸物遺留!”


    “是,元帥!”


    “嗯……”


    言罷,藍布正眼前突然一黑,身體不由得隨之一晃,險些倒在地上,好在,這種不適感隻持續了不過兩三秒的時間,而且自己麵前就是司令台,能擋得住身體。


    盡管如此,杭雲粼還是注意到了藍布正的異常,他迅速上前,扶住藍布正,輕聲且急促地言道:“藍元帥,您還好嘛?”


    “哼嗯……雲粼,我沒事兒,偶發的眩暈而已,沒有大礙!雲粼,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元帥,自戰役開始,您就沒怎麽休息過,而且神經一直處在高度緊繃的狀態下,再好的身體都肯定是支撐不住的!現在敵軍已撤,艦隊群也隻剩下收尾工作要做,您啊,就好好地去睡一覺吧,讓身體好好地緩緩!您已經操勞過度,就別再更過了!身體重要!”


    “哼嗯……嗯……唿……行吧,雲粼,有什麽事情,一定要第一時間叫醒我!”


    “嗯,嗯,您放心,我知道的!”


    “嗯,好,雲粼,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元帥!元帥,您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嗯,好……”


    言罷,藍布正抬頭掃了眼星圖及艦橋上眾人,而後又看了下環路,確定暫時沒有需要他親自處理的事情,這才走出艦橋,走向艦內浴場,浴場內,已有不少輪休的將士正愜意地泡著澡。


    藍布正脫下自己都記不清多久沒換過了的軍裝,將它們整齊地疊起,準備放下衣服的時候,他才隱約聞到軍裝上有一絲異味。


    “哼嗯……都有些味道了嘛?”他一邊想著,一邊撓頭,而後又將軍裝貼近鼻子,再聞了聞,確信軍裝是有些異味了,本身就有些潔癖的他當即就把軍裝投入附近的洗衣烘幹一體機裏,按下按鈕,看著機器運轉起來,他才轉身走向浴室,走入那特調的、擁有舒緩疲勞功效的湯池裏,久違地、舒舒服服地泡起澡來。


    藍布正作為艦隊群最高指揮官,要時刻全身心投入地關注戰場全局,他所做出的每一項決定都會影響戰局走勢和艦隊群這數以億計的軍人的生命,負擔不可謂不重,壓力不可謂不大,再加上他一連數日都僅能抽空睡得一兩個小時,步入湯池沒多久,他就在那溫暖與舒適中入了夢鄉,好在,這特調的湯池,不會讓那些因過度疲勞而在其中睡著的人的身體受到額外的傷害。


    “藍長官,藍長官!醒醒,醒醒!”


    “唔……嗯……怎麽了……翼首?以仁?”不知睡了多久,藍布正耳邊突然傳來兩個熟悉的聲音,他緩緩地張開眼,驚覺剛剛唿喚自己的,是身著深空煉獄指揮學院定製軍裝的時翼首和意以仁,而且自己的身上也是那套軍裝,不僅如此,自己所處的位置,也從湯池變成了勇猛號艦內中部休息區的那個自己當年經常坐著小憩的角落。


    “嗯,是啊,是我們倆,怎麽,藍長官一覺醒來不認識我們了?”見狀,時翼首猛地拍了下藍布正的肩膀,說道。


    時翼首明明在拍自己的肩膀,明明是有被拍打的感覺的,但那感覺卻又有些奇怪和虛幻。


    “哼嗯……我……我怎麽會不認識你們呢?”


    “哈哈哈,還認得我們就好!是吧,以仁兄!”


    “嗯,是啊,翼首兄!還好,藍長官沒出啥問題!”


    “嗯,對,沒問題就好!要是藍長官這樣的一代英傑,睡個覺就傻了,那可太可惜了不是?”


    “哈哈哈哈,小心藍長官他揍你!”


    “唔……都說了好多次了,別叫我藍長官了!”


    “啊?不嘛,就叫,哈哈哈哈……”


    “藍長官!藍長官!”


    “藍長官!”


    “行吧,你們倆愛這麽叫就這麽叫吧!士兵,聽令,立正!”


    “是,長官!”兩人聞言,佯裝正經地立正,並敬了個禮,禮剛剛敬好,兩人就笑了起來,見兩人笑起來,藍布正亦發自內心的開心,亦跟著笑了起來。


    “好了,玩笑就開到這兒,接下來談談正事,布正,現在都快到一點了,別忘了,下午兩點,是我們倆的首場模擬戰,我是不會放水的,你也不能放水啊!要全力以赴,明白的哦。”三人傻兮兮地笑了會兒,情緒稍微穩定些了後,意以仁一臉嚴肅地對藍布正說道。


    藍布正聞言,抬頭看向意以仁,看著他那雙認真、嚴肅的眼,拍了拍胸膛,中氣十足地迴道:“當然!以仁!我絕不會放水!這次模擬戰,我一定會擊敗你,讓你看看,我們倆的差距!”


    “哦?哈哈哈,不愧是藍長官,好足的氣勢!行!來!讓我見識見識,我們的差距到底大不大!”聞言,意以仁單手握拳前伸,用同樣中氣十足的話迴道。


    “哈哈哈,嗯,好!來!”見狀,藍布正亦單手握拳前伸,與意以仁輕輕地碰拳。


    見兩人如此,一旁站著的時翼首亦單手握拳前伸,去碰兩人的拳頭,“還有我,雖然還沒跟你們倆交過手,但等到交手那天,我也絕不會放水!讓你們倆見識下,我們之間的差距!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翼首兄,你摻和啥,這裏有你插嘴的份嘛!”


    “欸,什麽叫有我插嘴的份嘛?藍長官,你看看他,欺負我哦!這麽囂張的!藍長官,今天下午,幫我好好地挫挫這小子的銳氣!”


    “啊,哈哈哈哈,當然,我給你好好地挫挫這小子銳氣!”


    “噫~誰挫誰銳氣還說不準呢!”


    “你小子!不等下午了,翼首,現在就挫挫他銳氣!上!”言罷,藍布正、時翼首兩人伸手抱住意以仁的脖子並向下壓。


    “誒呀,二打一,公平嘛!”


    “公平,老公平了!翼首,繼續!”


    “是,藍長官!”


    “哈哈哈哈……”


    三人就這麽有說有笑地“扭打”在一起。


    “欸欸欸,行了,行了,我投降,投降好了吧!”


    “嘿,這還差不多!翼首,放開他吧。”


    “是,藍長官!”


    見意以仁主動“求饒”兩人便就放開了他,未曾想,剛一放開,意以仁就飛也似地跑了出去,而後在大約五十米遠的位置上對著他們倆比了個手勢,大喊道:“布正、翼首,你們倆等著瞧,後邊的模擬戰,肯定是我贏!哈哈哈哈……”


    “嘿,這小子,你看看他,跑了就又能囂張得起來了哦!”


    “喂!以仁兄!藍長官說,叫你洗幹淨脖子等著,他今天下午就把你打得叫爸爸!聽到沒啊!給你打得叫爸爸!”


    “翼首!你小子,少添油加醋的,我可沒這麽說啊!”


    “欸嘿嘿……”


    “喂!翼首兄!替我告訴藍長官,該叫爸爸的,是他才對!”


    “以仁!我聽得到,不用勞煩翼首傳達!你小子!等著吧!”


    “哈哈哈哈!我等著呢!哈哈哈哈……”


    言罷,意以仁便就轉身跑沒了影,見狀,藍布正與時翼首相視一笑,微微搖了搖頭,而後一道走向模擬艙。


    “布正!不能放水哦,來吧!”


    “哼嗯……當然!以仁!來!”


    兩人最後一通通訊結束,模擬艙環境就變了樣,兩人之間的初次對決便就開始了……


    “元帥,元帥,元帥……”


    兩人之間的初次對決剛剛開始、指令方才下達,艦隊群方才拔錨啟航,藍布正便又聽見有人在喊自己,那唿喚聲,越來越大,眼前的畫麵,則越來越模糊,“唔……我……這是在,做夢嘛……”


    “元帥,您醒了!您太累了,躺在湯池裏睡過去了,雖然這個湯池不會對身體造成什麽影響,但這樣睡終究不太好,所以我才冒昧地叫醒了您,元帥,您迴房間再睡吧!”


    “唔……嗯……好,好……沒關係,謝謝你,謝謝……”聞言,藍布正伸手揉了揉眼睛,輕聲言道。


    說話那人見狀,道了聲不用謝,便就走開了。


    藍布正起身,簡單地衝了個澡、擦幹淨身子、吹幹頭發,穿上烘幹好的軍裝,一身清爽地走向寢室。


    通往寢室的路上,有一目視窗口,正好睡了一覺,疲勞感稍稍輕了不少,藍布正便就貼在窗邊,望著窗外星星點點的光,心中暗想道:“唉……以仁……翼首……往日已逝,終究是不可能迴到過去了,不知道我們三人的未來,都會是什麽樣子的呢……”


    與此同時,湛盧號之上,意以仁亦剛剛衝去滿身的疲憊,亦恰好在返迴途中路過一處目視窗口,亦恰好想著望望窗外,亦恰好看著星星點點的光,亦恰好在思考著未來……


    因全麵戰爭而被迫成為敵人的,又豈止他們三人?可戰爭又沒那麽容易結束,再怎麽懷念過去、想念故友,也隻能是偶爾感慨一下而已,待雙方艦隊群休整完畢,就又得為各自的國家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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