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固:……有點理解,但理解的不多。“小哥哥,你要求好高哦,阿蒙都當大將軍了,你還不想當阿蒙啊。”賀蘭固試圖解釋,然而小阿辭聽不懂啊,於是他轉頭向某位大佬求救,然而……譚某人隻會落井下石。“阿辭說得對,你小哥哥這樣,叫好高騖遠!”賀蘭固:……算惹,打不過還能咋地。不過玩笑歸玩笑,譚昭還是跟小阿辭說起了“吳下阿蒙”的典故。“原來是這樣啊,阿蒙小朋友好厲害哎,他居然讀了那麽多書才變成大將軍,那我……是不是應該也讀點書?”可是讀書好難啊,他寫“一”字都寫了好久。阿辭有些苦惱,沈柔章進來就看到兒子皺巴巴的一張小臉,一問竟原來是在煩惱比不上其他小朋友(特指阿蒙小朋友),立刻就表示我兒明年就可以讀書啦,你盛姨打算搬去揚州,那邊離阿蒙小朋友居住的吳下可近啦。譚昭:……看出來了,這位是親媽啊。小阿辭聞言,果然更愁了:“啊,那會見到阿蒙小朋友嗎?”“那得看你乖不乖了,你要是不乖,還敢離家出走,我就把阿蒙小朋友帶來,叫他督促你讀書。”阿辭:……娘壞壞。“娘,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別管別的小朋友,阿辭很乖的。”“真的?”阿辭努力點了點頭:“超乖。”“好吧,娘親勉強相信你。”沈柔章說完,摸了摸好大兒的頭發,真好摸啊。阿辭被娘親摸舒服了,忍不住跟娘親貼貼,恍然才反應過來:“娘,盛姨要搬家了嗎!”“對,搬去揚州,我送你們過去。”“揚州是什麽地方?”沈柔章懶得解釋,就說是個好地方:“你有什麽想帶的東西,可得先提前準備好,我們應該很久都不會迴欽州這邊了。”“啊?”小阿辭用他的小腦瓜反應了一下,沒太理解意思,但帶什麽東西的話,他立刻跑過去牽住大哥哥的手,“娘,我能帶大哥哥一起去揚州嗎?”沈柔章:……很好,我兒可能真要給自己騙個義父迴家了。“這個,你得問你大哥哥的意見。”阿辭就偏頭撒嬌:“大哥哥,我們一起去揚州,好不好?娘說揚州是好地方,肯定很好玩的。”譚昭:……說真的,我已經幻視係統在沈柔章腦子裏上躥下跳的模樣了。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係統:宿主,你別帶他,他隻能是你劍客之路上的絆腳石!【真的假的?他男妲己二代?】係統:不!你不懂,他比男妲己還可怕!所謂“男妲己”,是係統對阿辭親爹的特稱,畢竟要不是這位男妲己禍亂沈柔章的劍心,她此刻在江湖上的名聲肯定還要更盛。【那你說清楚,我不就懂了。】係統:……這有點難說,簡單來講就是,他……【他什麽?】係統:他的劍很厲害。……嗚嗚嗚,它不幹淨了,它居然在新宿主麵前誇了苟宿主。芝芝姐也說過譚公子的劍很厲害,但那時候沈柔章更多的關注點在阿辭受傷這件事上,後來事情解決,她也沒見到人佩劍,也就不好意思開口問你是不是習劍,畢竟這聽上去有點像是挑釁。她當然知道江湖中許多劍客都喜歡與人挑戰,但沈柔章一直覺得習劍是個人之道,雖可以從旁人那邊習得融會貫通之法,但更多的還是靠自己,再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她沒見到別人的劍法時,其實是比較平常心的。可現在,係統居然會誇別人的劍厲害,要知道兩年前天下第一劍熔岩劍於昆侖之巔應戰天下第一刀,是為刀劍之爭,那時候係統旁觀,還說熔岩劍也不過如此。如此可見,係統的標準之高。【有多厲害?比熔岩劍還厲害?】不得不說,因為係統的話,沈柔章的好勝心被挑起來了。係統沒正麵迴答,畢竟這沒什麽好比的:你是不是想找他挑戰?沈柔章卻搖了搖頭:“不,我準備蹲蹲他每日練劍。”……真有你的,但姓苟的已經過了日更不輟練劍的階段,不過係統非常明智地沒有點破。如此一連數日,沈柔章都天沒亮就起床練劍,然後她就發現……譚公子起得簡直比她家乖崽還要晚一些,甚至不管是晨起還是日落,都沒有要練劍的意思。這要是放別人身上,沈柔章肯定有所懷疑,但係統,那就另當別論了。於是她決定再蹲兩天,係統見此,都有些不忍心了。但正所謂皇天不負苦心人,沈柔章雖然沒能以勤奮蹲人獲得切磋劍意的機會,但她生了個超會哄人的小乖崽,因為小阿辭握劍不標準,揮劍更是稀爛,於是他就開始衝大哥哥撒嬌,說想看大哥哥耍劍,又說大哥哥用劍超帥超酷。譚某人就在一句句大哥哥中迷失了自我,果斷就跟護院借了把木劍。這木劍其實是沈柔章從前用來練習揮劍的,為了更接近鐵劍的手感,所以分量是有些壓手的,但譚昭不挑這個,畢竟就是耍來哄小孩子的。他入手就直接掂了掂,然後衝阿辭笑了笑:“那你可看好了,我隻耍一遍!”阿辭立刻鼓掌:“好耶!”一旁的賀蘭固也正襟危坐,他雖見過譚哥出手,但那天雨夜事情太多,他的注意力並不全在這個上麵。木劍自比不上鐵劍鋒芒畢露,但劍本身又是一種需要鋒芒的兵器,所以這就非常考驗持劍者的劍術造詣,就像普通人拿劍,劍就是劍,人就是人,劍客一眼就能看出此人並不習劍。所以此時此刻,譚昭拿起了木劍,哪怕他還沒有揮劍,沈柔章立刻就知道,此人必是個劍客。她忍不住凝住了唿吸,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場中。秋風乍起,今日難得是個晴天,因是秋日,地上的落葉掃了仍舊落下,正好它們此刻被劍氣指引、於空中舞動,譚昭為了逗小家夥開心,故意牽引著枯葉在空中畫圈,小阿辭果然非常捧場的鼓掌。一時之間,沈柔章甚至有些懷疑譚公子是街上耍雜耍的。……就,挺微妙的。係統適時開口:對吧,我就說你不能帶他,他有毒!【可他的劍,真的很厲害。】雖然劍術被用來哄小孩有點草率又微妙,但沈柔章哪裏看不出去,哪怕是這種用來哄小孩的把戲,江湖上能使出來的人,也絕跡不會超過一隻手。而正也因為如此,她的心情才更加微妙。係統:是這樣沒錯,但他的劍也是從微小練起來的,宿主,你以後肯定也能像他一樣厲害!【……謝謝你的鼓勵。】沈柔章當然不可能僅僅因為看了別人的劍就動搖自己的劍心,但看到別人這麽出色,再想想自己的心願,她決定今晚給自己加練一個時辰。女人不狠,地位不穩,按照係統的話說就是,隻要卷不死,就往死裏卷。而那邊收了木劍的譚昭感知到沈柔章提劍離開,心裏終於忍不住鬆了一口氣,終於糊弄過去了,雖然他不知道係統這次的撐傘任務具體是什麽,但既然沈柔章是一名劍客,唔,他可太清楚劍客的尿性了。他是來看係統熱鬧的,而不是來當熱鬧被係統看的,所以之後能不用劍就不用吧。“哇,大哥哥好厲害!我要學這個,大哥哥可以教我嗎?”賀蘭固也亮起了眸子,雖然他沒說,但想學的渴望已經溢出了眼眶。正是這時,盛春芝麵色有些凝重地匆匆而來,她先讓人將阿辭哄走,這才開口:“賀蘭公子,放劍山莊出事了。”賀蘭固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出了什麽事?”盛春芝有些不忍,但還是開口:“昨夜有人夜襲放劍山莊,莊內百人,無一幸免。”第279章 江湖劍雨(十) 鍋從天上來。賀蘭固隻覺得腦子“翁”地一下,像是被什麽東西重重擊打了一樣,之後全世界的聲音瞬間離他而去,他隻能看著盛夫人嘴巴不停地翕動,至於說的什麽,他已經完全聽不到了。她,剛剛說什麽?放劍山莊怎麽了?賀蘭固隻覺得渾身冰涼,明明是太陽底下,卻冷得叫他狠狠打了個哆嗦。賀蘭固像一隻困頓、找不到方向的小獸一般,在某一時刻終於反應過來,然後發了瘋一樣地往外麵跑去。他此時此刻,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迴家!哪怕他心裏清楚,父兄對他的感情並不親厚,甚至還夾雜著利用,但那裏是他生活了將近十八年的家啊,哪怕這個家給予他的溫暖不夠多,但那也是他的家啊。“別怕,我帶你迴去。”賀蘭固隻覺得自己被輕輕提了起來,眼前是模糊一片,但聽聲音,隱隱知道是譚哥,就沒再繼續掙紮。從城中盛宅到城外的放劍山莊,馬車需要跑兩個時辰,但譚昭帶著賀蘭固,小半個時辰不到就抵達了已經燒成廢墟的放劍山莊。放劍山莊在江湖上確實沒什麽名氣,但在欽州本地也算是一個地頭蛇,當家人賀蘭鋒為人八麵玲瓏,劍坊的生意做得很好,哪怕不是江湖勢力,也絕對是欽州富戶。畢竟能把家造在城外的山上,本身來講也是一種財力的表現,可如今恢弘富貴的山莊已經燒成了廢墟,方圓幾公裏內都能聞到木材被焚燒過後的味道。官府出動了不少捕快,此刻一具具屍體被蓋著白布抬出來,靜悄悄的,連哀嚎悲鳴聲都沒有,可見……放劍山莊是真的沒人了。賀蘭固像一隻幽魂一般飄了進去,他以前很少從山莊大門進出,印象中這裏非常地肅穆,隻有接待江湖高手時才會大門洞開。可現在,原本朱紅色的大門被燒成了黑炭,破破爛爛地掛在門框上,僅僅隻是一夜而已啊。“是賀蘭小少莊主嗎?”按理說,官府不碰江湖事,但放劍山莊又有所不同,縣太爺跟賀蘭莊主交情不錯,今日放劍山莊出了事,自不能當沒聽到。可江湖人逞兇鬥惡,如此一言不合就滅人全家,哪怕是官府也難免有些怵,便先派了人來收斂屍骨,看看賀蘭家還有沒有剩下什麽人。欽州民風淳樸,命案都很少發生,黃捕頭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慘烈的案子,這會兒見到臉色慘白的賀蘭小少莊主,臉上的悲憫已經溢了出來。“節哀吧,裏麵……有些慘,你就別進去了。”賀蘭固卻是根本不聽,他執拗地衝了進去,到處都是焦炭,原本生機勃勃的花園變成了黑色,原本富麗堂皇的正廳也變成了黑色,就連“嘔”賀蘭固捂著嘴,仿佛要將肚子裏所有的東西都嘔出來,他的眼淚流進了嘴裏,可這一刻他竟什麽味道都沒嚐出來。譚昭有些不忍地看著彎腰佝僂成蝦子的少年郎,張了張口,也沒說出什麽話來。少年初長成,就遭逢家變,這道檻別人說再多,都是沒用的。隻是,到底是什麽樣的血海深仇,會狠得連家丁護院都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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