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麵光滑如鏡的山壁前,聚集了許多修煉者,大多數佩劍,乃是劍修。


    這些人,都在參悟山壁上那一道劍痕,初時一看,那劍痕很淺顯很簡單,再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那劍痕無比深刻無比高超,蘊含著驚人至極的玄妙。


    已經有不少人從那山壁劍痕上得到了好處,劍修們往往是參悟出高超的殺招,或者令得自己的劍術更精進一層等等,由此而實力大增,令得此山壁名傳八方,引來更多的修煉者觀摩、參悟。


    甚至會有人為了爭搶一個較好的位置而大打出手。


    此道劍痕,卻也不過是陳宗興之所至信手而為罷了。


    ……


    山中,雲霧繚繞,水汽升騰,有兩道身影穿梭在雲霧之間,仿佛神仙中人。


    那是一男一女,宛若神仙眷侶般的從山上飄然而下,正是陳宗和虞念心,而在那山巔處,有一塊幾米高的石頭,石頭上插著一口劍。


    此劍看起來樣式平平無奇,卻縈繞著一縷縷的劍氣,蘊含著無比玄妙的劍意,正是陳宗信手所放。


    這,隻是一口還算不錯的聖器長劍,其價值不高,但上麵所攜帶的劍意奧妙,卻是驚人至極。


    信手而為,想做就做,不必想那麽多。


    一年、兩年、三年……


    陳宗和虞念心行走在靈武聖界的大地上,越過高山橫渡長河,在竹林內造屋住上幾個月,彈劍高歌、古琴伴奏,如隱士一般,那麽的愜意那麽的悠閑。


    四年……五年……六年……


    日複一日、月複一月、年複一年……


    “小家夥,劍不是那麽練的。”一座小村莊內,陳宗看到一個拿著樹枝當劍揮舞的小孩子,那小孩子一身補丁粗布衣,小臉黑乎乎的還掛著鼻涕,臉上卻是一片認真嚴肅,樹枝揮舞得唿唿作響。


    “我可是很厲害的。”小孩停下揮舞樹枝,很牛氣的說道:“村裏幾十個孩子都不是我對手。”


    “那我們來試試。”陳宗很有玩性的笑道,也撿起一截樹枝。


    “小心了,我可是很厲害的。”小孩子提醒一聲,旋即提著樹枝像模像樣的就刺了過來。


    虞念心在一邊滿臉笑意的看著。


    陳宗何等人物,怎麽可能會被一個小孩子打到,但他也沒有故意打那孩子,隻是以樹枝做劍,擋住小孩子的連番進攻,並且在暗中加以引導,使得小孩子的劍術漸漸成型。


    一劍擊退那小孩子後,陳宗信手一甩,樹枝破空飛出,直接刺入百米外一塊大石頭上,沒入三尺,看得那小孩眼珠子都凸出來了。


    當他迴過神來時,正要拜高人,卻發現,那兩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


    “那孩子天賦還不錯。”虞念心笑道。


    “確實有幾分天賦,能造就一番,至於最終如何,就要看他自己的能力了。”陳宗笑道。


    那小孩子一身根骨不差,練劍天賦不錯,放在這靈武聖界內,當能稱得上是絕世天驕一級,不過若是放在混沌大宇宙內的話,就隻能算是天驕一級。


    混沌大宇宙內,天驕一級的天才有不少。


    陳宗也沒有收徒的打算,雖然說收徒不一定要完全看天賦,但天賦卻是很重要的一方麵,天賦不夠,努力來湊是沒錯,但天賦不夠的情況下,其突破往往更難,其極限也更低。


    不收徒,為何要指點那小孩劍術呢?


    一則是心念起,便隨心而為,二則是那小孩確實有幾分天賦,那麽陳宗就給一分機緣,至於最終如何,卻是要看那小孩自己的造化。


    ……


    有一座山,那山不算高,還很荒涼,無草無木,簡直就是枯山一座,這樣的山人跡罕至、飛鳥絕跡,但在枯山腳下,卻有一間木屋。


    這木屋內住著兩人,一男一女,都很年輕,正是陳宗和虞念心。


    對兩人而言,什麽樣的環境都可以住,都可以活下來,畢竟以兩人的心境,這般枯山看似枯燥無味,實則別有一番風味。


    透過表象看其本質。


    陳宗和虞念心在這裏住下,其實不是因為這枯山如何,而是因為枯山上的一朵花。


    那是一朵石頭中長出來的花,十分艱難,不知道多少年過去,如今方才露出花苞,花苞灰撲撲的與石頭同色,不仔細看根本就難以發現。


    陳宗和虞念心都從那石中花感受到一股內斂的生機,十分旺盛的生機,若非他們的感知超強,也難以感覺到。


    等待!


    陳宗和虞念心就是在此地等待花開。


    一天又一天、一個月又一個月,時間緩緩流逝,陳宗和虞念心時而切磋劍術,時而自行參悟修煉、時而彈劍奏琴相和,日子過得愜意悠閑。


    陳安還在曆練,如今還是入聖境極限的修為,還是沒有尋找到劍道真諦,或者說,他已經感受到劍道真諦,隻是,那不是他想要的劍道真諦,他所要的是最契合自身的劍道真諦。


    唯有以契合自身的大道真諦來突破到真聖境,才有更高的上限,才能夠更好的提升。


    陳宗自然也會注意陳安的動靜,若是有什麽危險的話,則會爆發陳安身上的劍氣,保護陳安。


    不過除了霸天劍聖那一次之外,陳宗就再也沒有出過手,一切都由陳安自行解決,不斷磨礪下,陳安也越來越老練越來越厲害。


    ……


    枯山顛的石頭上,那灰撲撲的花苞迎風靜立,哪怕是山風再大,也無法吹動,無法讓它搖擺分毫。


    今日,日落西山,夕陽殘紅斜照,陳宗和虞念心攀登至山頂,因為他們有感覺,今夜花苞將綻放。


    等待幾年,就為今夜花開。


    夜幕降臨,今晚無月無星,天地一片漆黑、黯淡。


    忽然之間,那仿佛灰撲撲石頭雕鑄而成的花苞微微一顫,有細微的嗶啵嗶啵聲音響起,引得陳宗和虞念心凝望而去。


    隻見那灰撲撲的仿佛石頭雕鑄而成的花苞上,出現了一道道裂痕,碎屑簌簌落下,一點點的白玉般的光芒也隨之綻放而出,那麽的柔和那麽的明亮。


    仿佛一盞燈。


    當所有的灰色碎屑完全散落一空後,陳宗和虞念心就看到一朵花苞,一朵潔白如玉的花苞出現在眼前,那花苞的顏色是那麽的純粹光芒是那麽的通透,彌漫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神聖感。


    下一息,一縷縷的天地元氣從四麵八方被牽引匯聚而來,融入山風之內,使得那山風吹拂激蕩,變得濃烈起來,紛紛匯聚而至,沒入那花苞之內,盡數的被吞噬。


    小小的花苞,卻能夠吞噬吸納海量的天地元氣。


    陳宗頓時動手,將這裏的波動隔絕了,防止有其他修煉者感覺到波動追尋而來,打斷這美妙的一刻。


    當花苞吸納吞噬了足夠的天地元氣時,頓時慢慢的悄悄的綻放開去。


    仿佛打開了一個新天地似的,一縷縷的流光溢彩,從花苞之內綻射而出,映照長空,那黑暗的夜空之中,原本是沒有星光的,卻因為花苞綻放所綻射出的流光而變得絢爛起來,一點點的星光彌漫開去,閃閃爍爍。


    綻開的花苞內,一點點細微的光芒如蜉蝣般的,使得那花苞內就好像是一方世界。


    陳宗和虞念心驚訝的發現,那些蜉蝣般的光芒,似乎是有生命的,隻不過它們生滅得極快,隻是在短短的彈指刹那之間,便由生到死,又由死轉生,生與死的交替輪迴,隻在瞬息之間。


    那蜉蝣是在死亡時,方才綻放出璀璨的光芒,宛若星辰閃爍,而後熄滅。


    生死之間,給陳宗和虞念心帶來一種莫名的觸動,似乎有所得,又似乎一無所獲。


    境界到了他們這個層次,要參悟的就是更高深的,想要有所收獲也往往變得更加困難。


    能有所收獲,那自然更好,沒有收獲,陳宗和虞念心也不會有任何的失落,因為他們最初的目的,就不是為了得到什麽,而隻是為了能夠一同欣賞一朵罕見的石中花綻放瞬間的美妙和瑰麗,能相依相伴得見美妙,那就足夠了,就是最大的收獲。


    有時候,苦苦追尋而不得,有時候,卻在無意之間有所得,盡管陳宗和虞念心都不在意,但不知不覺當中,那一點收獲卻已經落在心中了,仿佛一顆種子。


    每一隻蜉蝣都在生死之間綻放出光芒,映照夜空,仿佛化為一顆星辰幻滅。


    無數的蜉蝣生死之間的光芒,也使得夜空出現了無數的星辰幻滅,如此奇景,一時間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但除了陳宗和虞念心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那到底是什麽?


    甚至對陳宗和虞念心而言,這石中花,是一朵石中之花,是他們連名字也不知道的。


    當所有的蜉蝣全部消亡,天空再無星辰幻滅,又重歸於一片黑暗。


    就在陳宗和虞念心的凝望之下,那一朵綻放的花朵迅速枯萎了,不過彈指之間,便枯萎得徹底,化為一捧灰灑落。


    短暫,從綻放到枯萎消失,不過也才短短的十幾息時間而已,十幾息,真的很短暫。


    從種子到破石而出,就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可能是幾年,也可能是幾十年,還可能是幾百年。


    但綻放到枯萎卻隻是短短十幾息而已。


    “耗盡一切努力和力量,為的隻是瞬間的璀璨,那是生命綻放的璀璨。”陳宗不由自主的說道,那種觸動的感覺在瞬間變得無比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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