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曦臣問道:“明玦兄,為何不能讓江公子知曉此事?”


    聶明玦把那份證據遞給藍啟仁和藍曦臣看了,兩位藍家君子看了後簡直重塑了三觀,這世上竟有如此離譜的事情?是金家拐了聶明玦的小姑姑,沒成想抱山散人突然出山竟機緣巧合救下了她。多年後金家故意透露藏色散人的身份給江家。而江家暗中下手害死藏色散人夫婦,還收養二人的遺孤,刷了不少美名。


    藍啟仁的胡子都在發抖,“這這這,這些是真的?”


    聶明玦拿出血脈盤,道:“這是血脈盤,隻要滴入血液便能指引血脈親人,是與不是,一探便知。”


    蘭室。


    由於藍啟仁和藍忘機都沒在,學子們交頭接耳,嘈嘈雜雜的好不熱鬧。突然,一臉冰霜的藍忘機走了進來,所有談笑之人立馬禁聲,趕緊規矩的坐好。


    藍忘機環視了一圈室內所有人,說道:“魏嬰、聶懷桑,跟我來!”


    被點名的二人互視一眼,心裏都咯噔了一下,難不成藍湛\/藍二公子這是在抓典型?


    江澄見魏無羨被點名,十分不高興,臉上自然也帶了出來,他瞪了魏無羨一眼,仿佛在責怪道:都是你,又哪裏惹了藍忘機了,整天都在抓你的小辮子。


    魏無羨被江澄瞪了一眼,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鼻子,這能怪我嗎?


    難兄難弟唉聲歎氣的跟著藍忘機。但是沒一會兒,魏無羨就跑去撩撥藍忘機了。“藍湛,藍二公子,能跟我說說唄,找我跟聶兄到底啥事兒啊?”


    藍忘機心情還不錯,說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藍湛好像沒有生氣?他應該不是來找他茬的。是有什麽事跟他以及聶兄有關?


    聶懷桑佩服的看著魏無羨,厲害啊,魏兄,也就你敢湊藍二公子身邊去,反正我是不敢的。


    沒多久,他們來到了藍啟仁的竹室。


    魏無羨跟聶懷桑對視一眼,內心哀歎:原來是藍老先生找他們,果然沒好事啊!


    沒想到走入內室,他們竟然看到了聶明玦。魏無羨也是見過聶明玦的,在各種清談會上,但私底下並沒有接觸過。


    “大、大哥……”聶懷桑是真的知道害怕了。難道大哥知道他跟魏兄一起在雲深不知處闖禍的事了?但有必要把他和魏兄一起叫過來教訓嗎?大哥不會打斷他們的腿嗎?


    看到魏無羨的時候,聶明玦激動的往前走了一步。但他還是克製住了。


    藍啟仁對魏無羨招手,道:“魏嬰,你過來,在這上麵第一滴血。”他指著血脈盤。


    魏無羨看著這個像是羅盤一樣的東西,滿心疑惑,想要開口問吧,這藍老先生、澤蕪君和聶宗主都在,氣氛好像挺嚴肅的,便也沒有問出口。反正他不相信藍老先生會害他,便依言刺破手指滴了滴血在血脈盤上。


    隻見淺紅色的光芒往四麵八方散去,其中兩道連在了聶明玦和聶懷桑身上。光芒最密集的方向還是清河聶氏的方向。


    藍啟仁瞪大了眼睛,“竟然是真的!”


    魏無羨一臉莫名,不知道怎麽迴事,突然他被聶明玦抱住了,“聶、聶宗主……”


    “阿嬰,這些年苦了你了,我是你哥哥啊。”


    魏無羨瞪圓了眼,“哥、哥哥?”


    聶懷桑腦子轉的最快,雖然他不知道血脈盤是什麽東西,可魏無羨滴入的血,光芒連接到了他和他哥身上不說,紅光最密集指向的方向明顯就是清河的方向。加上聶明玦說的話,“魏兄不可能是父親的孩子,他是魏長澤和藏色散人的兒子,等等,藏色散人莫非就是我那丟失多年的姑姑?那魏兄豈不是我的表哥?”


    藍忘機很想提醒他,他的年齡比魏嬰要大。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魏嬰真的是聶家人。


    魏無羨心裏有些明白了,但又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到底是怎麽迴事?”


    聶明玦有些急切的道:“這是血脈盤,尋找血脈親人所用的法器。阿嬰,你是我的表弟,你的母親藏色散人是我姑姑。姑姑她還在繈褓時便被賊人偷走,我也是剛才知曉這件事,就忍不住來雲深不知處找你。”


    聶懷桑也忍不住湊上來,“魏兄,難怪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那麽親切,原來我們本來就該是兄弟。”


    魏無羨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他不是懷疑聶明玦他們,而是不敢相信自己還有親人。“聶宗主,我……”


    “阿嬰,你該叫我大哥!”


    “大、大哥。”


    “還有我,魏兄,以後我該叫你二哥才是。”


    然後迎接聶懷桑的就是聶明玦蒲扇大的巴掌拍在後腦勺,“阿嬰年紀比你小,你才是做哥哥的,以後要知道照顧弟弟,知道嗎?”


    聶懷桑被拍了個趔趄,捂著後腦勺哭唧唧的道:“大哥有了新弟弟就不愛我這個舊弟弟了。”


    認親隻是第一步。接下來的事才是最艱難的,那就是魏無羨父母死亡的真相以及江楓眠的真麵目。沒見到魏無羨的時候,聶明玦想過如何告知他這件事,並帶他一起打上蓮花塢。可真的見到魏無羨後,聶明玦退縮了。這個剛硬的漢子很少有退縮的時候,可這時候他竟不敢把事情的真相告訴魏無羨。雲夢一帶的流言蜚語就連遠在清河的他都聽過,當時他對魏無羨的感觀並不好,認為他頑劣不服管教。可知道了江楓眠的陰險毒辣,他自然不會再相信那些流言,反而十分心疼這個弟弟,生活在江家還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多少磋磨呢。


    “阿嬰,你是我清河聶氏的三公子,隨我迴清河看看,如何?”


    好不容易找到了親人,魏無羨並沒有懷疑什麽,自然同意,“可是我還在聽學。”


    藍啟仁道:“沒關係,老夫給你放幾天假,你就先隨聶宗主去清河住幾天,見見你的族人們。”


    聶懷桑趕緊道:“我也要迴去。”


    聶明玦點頭:“那就一起迴去。”


    魏無羨:“我還沒跟江澄說。”


    藍忘機:“我會轉達。”


    魏無羨想反正過幾天他就迴來了,沒什麽問題。


    於是聶明玦一行人來得匆忙,去得也匆忙。


    清河。


    魏無羨見過了各位叔公叔祖叔父伯娘嬸娘表兄弟姊妹,聶氏傳承至今,血脈親人當然不少,還有些在外夜獵沒有迴來。孤家寡人的魏無羨頭一次被這麽多親人包圍,簡直是痛並快樂著。


    大晚上,聶懷桑來到聶明玦房間,“大哥,你是不是有事瞞著阿嬰?”別人不了解聶明玦,可他聶懷桑不可能看不出來聶明玦的異樣,不過白天一直跟魏無羨呆在一起,他沒機會問,這到了大晚上的才找了機會溜出房間。


    聶明玦歎了口氣,道:“我現在是投鼠忌器,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跟阿嬰說明真相。江氏,著實可恨啊!”他把證據給聶懷桑看了。


    聶懷桑越看越惱怒,“姑姑竟然是金老宗主派人擄走的?姑姑一出山金家就知道姑姑的身份,還暗自將姑姑的身份透露給江楓眠,江楓眠設計殺害了姑姑姑父,故意讓阿嬰流浪街頭直到阿嬰九歲才帶迴蓮花塢?這,這簡直是畜生所為!阿嬰若是知道真相,那他該有多痛苦?我知道他在雲夢江氏過得並不好,但我隻是以為江氏主母不喜他,頂多隻是受點磋磨,隻要江宗主是看重他的便沒多大問題。沒想到江夫人是壞得明明白白,這位江宗主才是最大的惡人。”


    啪嗒一聲,清脆的聲響令二人一驚。聶懷桑趕緊打開門,就看到了門口已經淚流滿麵的魏無羨。“阿、阿嬰,你,你怎麽在這裏?”


    魏無羨一向是睡得最晚,起得最晚,今天又認識了這麽多親人,晚上哪兒睡得著覺啊。他躺在床上,卻聽到隔壁聶懷桑出門的動靜,出於好奇,他就跟在聶懷桑身後。沒想到,聶懷桑竟然大半夜偷偷來找聶明玦。他知道自己不該偷聽,可又實在忍不住,沒想到竟然聽到了如此殘酷的真相。


    “真的是江叔叔,不,是江宗主故意害死我爹娘的嗎?”


    雖然很舍不得讓魏無羨傷心難過,但事已至此,聶明玦沉重的點頭,應道:“是他。”


    魏無羨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他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麽啊?


    聶明玦:“姑姑出自抱山散人名下,她若一直在江氏,那便有源源不斷的散修加入江氏。江楓眠自然不會看著姑姑迴到聶家。”


    魏無羨閉上雙眼,任由眼淚流下,就因為這種事情,江宗主就設計了這一切。


    “阿嬰……”聶明玦和聶懷桑均是小心翼翼的看著魏無羨,生怕他想不開做了傻事。


    許久,魏無羨睜開眼,道:“我要親自去問江宗主。”


    聶明玦道:“好。明日,我帶上人手隨你一同前往雲夢江氏。”


    雲夢江氏。


    虞紫鳶剛夜獵迴來沒幾天。家裏江厭離江澄都不在,當然,她討厭的魏無羨也不在,倒是心情不錯,與江楓眠相安無事的共處了幾天。


    “宗主,夫人,不好了,清河聶氏聶宗主帶了大批人手來了我們雲夢,看樣子來者不善。”一名門生報告道。


    “啪”的一聲,虞紫鳶一掌拍在桌上,怒道:“他們清河聶氏想要做什麽?還敢跑到我們的地盤兒上來鬧事。他們來就來,難不成我還怕了他嗎?來人,點了人手,隨我走!”


    一旁的江楓眠內心複雜:難道當年的事被聶氏知道了?不對,聶氏又不知道藏色是聶家人,也沒可能因為她來找江氏的麻煩。好不容易溫氏消停了,別聶氏又想要稱王稱霸了才好。


    虞紫鳶走到蓮花塢門口,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聶明玦身旁的魏無羨,她眉頭一蹙,眼中兇光乍現,當即便罵道:“魏無羨,你這是又闖什麽禍了?值得人家聶宗主帶著大批人馬來江氏興師問罪。我就知道你這個禍頭子,早晚有一天會給我們帶來麻煩……”


    聶明玦打斷她的叫罵,“江夫人!還請江宗主出來吧!”


    “怎麽,我是江氏主母,還管不了我們家的人了?”虞紫鳶一臉嘲諷。


    聶明玦手中的刀重重的落在地上,激得地麵都震動了一會兒,濃重的威壓朝虞紫鳶鋪壓而去。


    蓮花塢的大門口本就朝著鬧市,街上的百姓全都嚇得躲進了兩旁的建築物中,又是害怕又是好奇的看著雙方對峙。


    “聶宗主,遠道而來有失遠迎,是江某失禮了。不如入內一敘?”江楓眠姍姍來遲,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仿佛聶明玦不是來找麻煩的,而是來做客的。對比江楓眠的溫文爾雅,氣勢洶洶的聶家人等反倒看起來咄咄逼人。


    聶明玦:“不用了。江宗主,今天來此是因為我這兄弟有話要問。阿嬰,你來!”


    魏無羨麵無表情,眼神複雜的看著江楓眠。


    江楓眠心裏咯噔了一下,但仍舊覺得當年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他還特意留了幾個散修目睹藏色他們遇害的過程,不可能會查到他頭上的。“阿嬰,你這是怎麽了?是在外麵受了委屈嗎?別怕,跟江叔叔說,江叔叔會幫你的。”


    魏無羨問道:“江宗主,魏嬰隻有一個問題,你為何要殺我爹娘?”


    此言一出,不說江氏之人、躲藏起來的百姓,就連虞紫鳶都愣了一下。


    江楓眠臉上的笑意收了起來,眉頭緊蹙,眼神瞟了瞟聶明玦,“阿嬰為何會如此問?長澤是我的兄弟,我怎麽可能殺他?”


    魏無羨:“可我有證據。”


    江楓眠:“你是從何處得來的證據?證據也有可能是被有心人偽造的。”說到有心人的時候他看了眼聶明玦,很顯然他是暗示魏無羨是聶明玦在無中生有挑撥生事。


    魏無羨:“當年金光善給你寫信,告知你我娘藏色散人其實就是清河聶氏失蹤的嫡係小姐,且正準備前往清河。你便設計害死我爹娘。你自以為天衣無縫,可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的一舉一動全在金光善的眼皮子底下。你以為自己掃清了證據,可轉頭這些證據就被金光善捏在了手裏。我爹娘的事雖然是金光善借刀殺人,但若這把刀本身沒有這個意向,又怎能殺人呢?”


    聶明玦:“江楓眠,你殺我姑姑姑父,將我表弟魏嬰丟到夷陵街頭流浪,命人暗中看管磋磨,你簡直畜生不如!”


    江楓眠還想要狡辯,聶明玦卻不給他機會,“你還不知道吧?溫宗主查出當年我父親的死是金老宗主動的手腳反而陷害給了溫若寒,如今溫氏已經出發前往金氏問責,而這份證據,是溫宗主從金光善的密室裏麵翻出來的。你若硬說證據有假,那我們現在就去金陵台,與金光善對峙。”


    與金光善對峙能得到什麽呢?金光善不過就是給他寫了封信而已,生了邪念的是他,動手的是他,全都是他做下的。


    江楓眠:“不用了。”


    此言一出,就表示他已經認了。


    虞紫鳶瞠目結舌的看著江楓眠,魏長澤和藏色散人竟然是他害死的?魏無羨流浪街頭都是他做的?魏無羨因為幼年的經曆有多害怕狗,蓮花塢方圓幾十裏都找不出一條狗出來就是因為魏無羨怕狗。她虞紫鳶自認是個惡人,都從未想過用狗來嚇唬傷害魏無羨,她卻無法想象,在她眼中偏愛魏無羨的江楓眠竟然是這樣一副麵孔。她真的很想問江楓眠:你不是喜歡藏色散人嗎?


    不得不說金光善的吐槽是很準的,虞紫鳶確實是抓不到重點。江楓眠倒下了,雲夢江氏的名聲也壞了,她這個雲夢江氏的主母以及雲夢江氏以後的命運如何,難道不是她首要的該去思考的嗎?江楓眠就那麽大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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