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德村長有些緊張,他咽著口水看著眼前的紅繭,問道:“蘇服閣下,凱爾不會有事吧。”


    蘇服擺手:“不用著急,這是祝福的正常現象。”


    大約三十秒後,在驚人驚訝和擔心的目光中,紅色的蟲繭出現一道道龜裂,然後炸開,化成點點魔法塵光消失在空中。凱爾的身形顯露出來,依然站在原地。他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一張一合數次,然後他說道:“老師,我覺得自己的力量似乎有了點點的提升,而且感覺到身子似乎也輕了很多……”


    “不但如此,你還又英俊了些。”蘇服開了個玩意,然後說道:“如果你有兩百金幣,還可以進行一次實力提升,怎麽樣,有興趣嗎?”


    凱爾立刻扭頭看著自家爺爺。


    裏德老村長擺擺手,說道:“凱爾,不是爺爺不想幫你,而是我們家的積蓄差不多用完了。”


    這個世界貧富差距大到令人絕望的地步,擁有一百枚金幣的家庭已經能算作是大富翁,但這也是裏德家數代積累的結果。普通人家有一枚金幣,都已經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衣食無憂了,像裏德村長這樣,一次拿出一百枚金幣給孫子提升實力,對裏德村的村民來說,不亞於一次顛覆三觀的見聞。


    可實際上,一次扔出一百金幣對於真正的貴族來說,並不算什麽。蘇服同樣也不覺得有什麽奇怪。不過他卻看到孩子們的神色有了些變化,很多的孩子眼睛中都泛著一種名為‘嫉妒’的情緒。


    這不是什麽好現象。蘇服拍了拍掌,將所有人的情緒吸引到自己的身上,他的視線掃過所有的孩子,每一個與他視線接觸的孩子都不由自主地垂下自己的腦袋,而後他淡淡地說道:“這世界是不公平的,也從來沒有過公平。就算大家都是平民,可有的人生下來就比別人漂亮,有的跑得比別人快,而有的人甚至比其它人聰明得多,而有的人,一生下來什麽都沒有,沒有富裕的家庭,也沒有任何特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這話使得一大片的孩子們都是臉色昏暗,這裏麵的孩子,除了凱爾勉強能算是貴族後裔外,其它人都是平民,而且他們都沒有什麽特長,蘇服的話戳中了他們心中最軟弱的地方,痛得很。


    “但這並不是你們自暴自棄,甚至嫉妒別人的理由。”蘇服很是平淡地說道:“如果你們覺得這不公平,那就好好努力,在不違背自己良心的情況下,抓住任何一個機會。你們或許一輩子都沒辦法成為人上人,但你們可以努力地學習,工作,從現在開始一點點的累積知識和財富,讓你們的子女擁有比你們更高的起點,等他們長大後,你再將這番話告訴他們,讓他們也為自己的後代創造比他們更高的起點,隻要這樣一代代的積累下去,隻要不出現什麽天災人禍,你們的後代血脈總有一天會成為世人景仰的貴族,所謂的世家,其實就是這麽一代代傳承下來的。”


    有些孩子聽懂了,而有些孩子似懂非懂,但無論是那個孩子,都暗暗將蘇服的話記在了心裏。其實蘇服心中也明白,心靈雞湯這玩意,都是說易做難,他自己多半也不能做到,更別提這些孩子。可他明白,對於這些孩子來說,這番話多多少少能影響一點他們即將成形的人生觀,和價值觀,隻要有一個孩子能將他的話貫徹下去,那麽他也不枉做了這群孩子們半年的老師。


    “好了,今天的布教就到引為止。”蘇服拍了拍手,然後說道:“我在半年前,曾和你們說過,等教完你們文字之後,會教授你們戰鬥專長。這話我記得,也不會失信。從明天開始,以後你們就來神殿中聽課,這裏即是祈禱的心靈之所,也是你們以後了學校,明白了嗎。好了,現在所有人解散……貝琳你留下來,我有事情要交待你。”


    孩子們有些羨慕地看著貝琳,然後魚貫離開了神殿。


    等正廳中隻有兩人的時候,蘇服說道:“貝琳你最近進步很大,雖然還不及成為牧師的基本條件,但我能感覺到你的精神力一點點地在凝聚,穩固。看來你最近沒有偷懶,這很好,值得表揚。”


    貝琳笑得很開心。


    “不過精神力的凝聚隻是成為牧師的基本條件之一,另外一個條件便是必須得理解渥金女神的教義。因此我有個想法,你以後就以神殿協助人員的身份為神殿辦事,我會支付一定的薪水給你,嗯,一個月就兩枚銀幣吧。隻要你長久在神殿中工作,久而久之自然就能理解渥金女神的理念了。這對你以後成牧師會有很大的幫助。”


    對於貝琳這樣的女孩子來說,一個月一枚銀幣的薪水實在是太過於誇張了,她結結巴巴地說道:“老師,能幫神殿做事我很開心,如果再給我薪水,這不太好吧。”


    “沒有什麽好不好的。渥金女神講究公平交易,你既然幫神殿做事,就該有薪水。”蘇服擺了擺手:“你迴去把這事和你家人說說,神殿中的事情不少,而且你還需要練習冥思,加強精神力,時間本來就不多,如果沒有什麽太重要的事情,以後家裏的農活盡量少做……就這麽定了,你也先迴去吧。”


    聽到老師下了逐客令,貝琳又喜又憂地離開了。雖然能在為神殿做事,能繼續接受老師的指導確實令人很高興,可一個月兩枚銀幣,這錢太多了,他們一家人半年也未必能存出兩枚銀幣來,她擔心自己做不好神殿的工作,讓家人,讓老師失望。


    與貝琳的忐忑的心情相反,傑瑞在迴家的路上,一直思考著如何才能被自己的老師更加看重。貝琳被老師留了下來,這說明貝琳和已經成為職業者的凱爾一樣,有過人之處。而他這樣平凡的孩子,要想得到老師的器重,則必須得付出更大的努力,變得更加優秀,還得有機會或許才能進入老師的視線之中。


    他快步走了一個多小時,終於迴到了瑟裏村。他並不是裏德村的孩子,要不是建造神殿需要的人手太多,他絕對沒有接受老師教育的機會。


    迴到家中,他推開房中,便看到自己的母親正在桌前縫著衣服,而在另一邊,便是他的姐姐,正在舀著白麵,看起來在給家裏人做著晚餐。


    “白麵?大哥迴來了?”傑瑞微微愣了一下。家裏麵平時吃得都是黑麵包,能吃到白麵包,肯定是大哥從外地迴來了。


    “是啊,你大哥正在屋子裏休息,你進去和他聊聊。你們兩人現在都算是半個學者,可以聊得來,我和你爸爸,還有你姐姐,有時候都不知道你哥哥在說些什麽,快去!”


    “大哥?”傑瑞推開房子最右側的房門,便看到一個褐色青年搭著腳躺在床上,他問道:“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哦,傑瑞啊……中午的時候。”青年打了個嗬欠,坐了起來,他的視線停留在弟弟身上,愣了一會後,他有些遲疑地問道:“弟弟,你似乎和半年多前,有很大不同……似乎變得有得氣質了。”


    傑瑞聽到這話,有些欣喜,他說道:“可能是因為我學了文字的原因吧。”


    “你學文字?”這下子褐發青年正的是完全愣住了:“這是怎麽迴事,家裏怎麽有這麽多錢供你去學習文字?你沒有開玩笑吧。”


    傑瑞坐下來,問道:“怎麽,母親沒有和你說這話?”


    “我一迴來就到床上睡覺了,畢竟趕路很累的,看來是她沒來得及說!要不你和我說說是怎麽迴事。”


    “好!”傑瑞立刻就開始將事情的經過和自家大哥說了一遍。


    等聽完事情事情的起因經過後,大哥一幅很不可思議,仿佛便秘了好幾天的表情:“一個施法者到了裏德村,招募村民建造神殿,報酬便是教導孩子們學習文字,每家每戶出隻能出一人?他接下來還要教你們學習戰鬥專長?有這麽好的事情,不會是騙子吧。”


    傑瑞有些不高興:“老師是我見過的,最接近聖人的人,大哥你慎言。”


    “可這確實不對勁啊。”大哥一幅完全無法理解的模樣:“傑瑞你沒有出過外麵,你不知道外麵學習文字需要多少錢,一個字一個字來算的,我們這些平民家庭,就算傾家蕩場,也學習不了幾個文字。要不是我成為了騎士侍從,根本就沒有學習文字的機會,就算這樣子,三年下來,主人也不過教了我一百六十多個字麵已,而你卻說你已經掌握了五百多個字,你沒有在騙我吧,這世間,哪有這麽好的事情。五百多個字啊。”


    “況且我在外邊,從來沒有聽說過渥金這位女神!”大哥繼續皺著眉頭:“不會是什麽邪神吧,又教文字,又教戰鬥專長,而且都還算是勉強,你這老師,說不定在策劃著什麽大陰謀。”


    “大哥,不準你這樣子詆毀老師。”傑瑞猛地站了起來,臉上全是怒色:“老師是真心實意為大家好,況且他騙我們有什麽用?我們這些窮人,就根本沒有值得別人惦記的東西,一點都沒有。”


    “抱歉弟弟,我剛才隻是口不擇言了,你別那麽激動。”


    “哼,如果你有機會見到老師,就知道他是多優秀的人了。”


    大哥微笑道:“嗯,我明天就去見見你的老師,聽你說得他這麽厲害,我好奇心都被鉤了上來。”


    傑瑞微微鬆了口氣:“嗯,大哥你既然迴來了,就給我講講貴族莊園裏的事情吧。”


    行!大哥摸了摸弟弟的頭發,一臉溺愛。他決定明天去探探傑瑞老師的底,如果對方有過不幹淨的記錄的話,或者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他不介意偷偷找個時間,在無聲無息之中把對方弄消失,再也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瑟裏村的人不清楚文字的價值,但漢克很清楚。他成為主人的侍從騎士三年,從最基礎的擦拭盔甲做起,認認真真,從不倦怠,每天還抽時間練習基礎軍用劍術,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多少,整整一年多,他才被主人看重,被授予學習文字的權利,兩年下來,也不過才學了一百多個字,可自家的弟弟,半年左右,卻學了五百多個字。


    五百多個字,已經能閱讀大部分的書籍了,如果這一切都不假的話,漢克明白自己的弟弟前途無量,隻要再給他成長的時間,再不濟也能成為一名學者,而且弟弟的老師現還要教他們戰鬥專長,這簡直就是夢幻一般的好事……但麻煩的地方也就在這裏,漢克自認為他已經不是愚笨的村民了,去了銅鼓城,成了主人的騎士侍從後,他看過很多不好的事情,他相信這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善,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惡。


    傑瑞的老師居然如此‘大方’,甚至可以說是不求迴報。能做到這一步,不是大善,便是大惡,可現在這世界,哪還有大善之人?別開玩笑了,所以後一種的可能性極大。漢克覺得自己有必要親自去看看,免得自己的弟弟被人騙到命都沒有。


    第二天,天色還沒有亮,傑瑞就起來了,畢竟這裏離裏德村有一定的距離,如果不起早些,就沒辦法在老師教學之前趕到,沒有學生願意缺課,他也不願意。帶著幾分睡意,他去敲了敲大哥的房門,沒有迴音,然後他出門,卻發現大哥已經在外麵等著他了,旁邊還有一匹駿馬。


    漢克是名騎士侍從,有馬匹代步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原本傑瑞應該和其它小夥伴一起趕路去裏德村的,但這次有大哥騎馬馱著他一起出發,這次在天色還沒亮的時候,他們就到達了裏德村。


    因為時間還早,傑瑞便在村口的沙地上,一邊吃著黑麵包,一邊用樹枝在沙地上練字,漢克在旁邊看了一會,發現確實有很多字自己不認識,他此時終於信了傑瑞認識五百多個字。不過越是這樣,他就越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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