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漆黑的宇宙背景也不再黑暗,漫天的色彩成為最絢麗的布局,星星點點如同燦爛的鑽石一樣點綴在極美的衣服上。


    他伸出手去,便從那漫天的色彩抓下一把。


    接著,他周圍原本虛無的空氣也擁有了色彩,七彩斑斕的空氣被他吸入口鼻中,接著吐出,再吸入,顏色在他衣物裏麵來迴的穿梭,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穴道都被打開了,那些色彩也就順暢無阻的穿行進出。


    神柩開始變的前所未有的飽滿。


    他展開雙手,像是要擁抱整個星空,可但他收攏手臂的時候,整個星空卻又真的被他抱在懷裏一樣,所有的色彩消失了。


    北門覺一睜開雙眼,他終於明白了破睛者的真正含義。


    “已經是成了!”


    今夜的風很大,小翠房間的窗戶前幾天壞掉了,插銷沒辦法插迴原位,隻能任由它鬆散的搖晃著,到了晚上,遇到這樣的風,小翠幾乎是睡不好覺的。


    窗戶第四次哐當哐當的響了,小翠無奈的從床上爬起來,拿著實現準備好的木板,準備再支一下。


    等她走到窗邊的時候,零星的雨滴胡亂的砸在窗台,水星濺到她的臉上。


    “哎呀!”


    小翠驚叫一聲,她突然想起自己前幾天栽種的何藍草還在外麵沒收起來。


    “我怎麽這般大意啊。”她拍了一下腦袋呢喃一句,然後飛快的穿了一件外套走出門去。


    那一盆何藍草就在小花池旁邊放著,細嫩的葉子早就被吹的淩亂了。


    “可憐。”


    她委身蹲下,伸手還想要輕撫這半折的青葉。


    天上吹下來的雨越來越大,旁邊的泥濘蠕動了一下。


    小翠一怔。


    接著,一隻手的輪廓凸現出來。


    她咬緊了牙關,雙手緊緊抱著盆子,想著,如果是什麽怪物,那自己就把這盆子砸下去。


    “小翠啊…”


    這嘶啞的一聲,讓小翠瞬間喪失了所有的勇氣,她大聲喊著,轉身跑走了。


    ……


    清晨的微光從窗外投射進來的時候,北門覺一寬大的軟床上麵被子疊的很整齊,早早的沒了人影。


    一旁的靜修室裏麵,他正盤腿坐在地上,雙手自然的放在膝蓋上麵。


    兩個小時前,他就已經起床了,在微微發亮的院子裏麵做了一套廣播體操之後,就迴到屋子裏麵繼續修行起來。


    從昨晚到現在,他念了四百六十二遍《道法自然》,靈能的吸收變得越來越熟練越來越順暢。


    篤篤篤…


    隨著一陣敲門聲,冰兒端著洗漱用的水盆走了進來。


    “少爺~”


    北門覺一聽到這甜甜的叫聲,長舒了一口氣,睜開雙眼。


    伸手接過冰兒遞過來的濕毛巾隨意的擦了擦。


    “今天,都有什麽事情啊?”


    冰兒稍微想了想:“嗯...南苑的梔子花開了,早上我和花兒蕊兒去摘了一些迴來,曬幹一些拿來泡茶喝。”


    北門覺一把毛巾搭在水盆邊上撓了撓頭:“那,有什麽比較重要點的事情啊?”


    “重要的事情...西苑旁邊的牛棚昨晚著了火,不過被發現及時,隻是把一頭老黃牛的毛給燒禿了,還有就是,早上所有丫鬟去老夫人那邊向梅姨匯總,北門張天家的丫鬟小翠說張天少爺丟了,已經好幾天沒見他麵了。”


    北門覺一手下一頓,腳下一抬,直接從屋裏快步走了出去。


    冰兒急忙追了出來:“少爺,您還沒吃早飯呢!”


    北門覺一擺了擺手:“不吃了,今天我有事,迴來的時間不定。”


    這幾天他沒事總愛去北門張天的院子那邊溜達,所以從自己院子到他的院子他已經是輕車熟路,甚至還抄了一條小路過去。


    靠近院子,和往日一樣,裏麵靜悄悄的,也不見門口有人走動什麽。


    不過按照北門張天在北門家的地位來說,沒人走動那是常事,基本上和他有來往的人大都是那些自視高雅的文客。


    北門覺一四下看了看,直接走了進去。


    院子裏麵的晾衣杆上麵掛著的床單被罩和衣物被風吹的來迴搖蕩著,一個穿著丫鬟服飾的女孩站在一旁,正從大水盆子裏麵拿出衣服來擰幹。


    整個院子空蕩蕩的,似乎也隻有她一個人了,那她就應該是冰兒說的小翠了。


    北門覺一走了過去,他輕輕的拍了一下小翠的肩膀。


    小翠如同一隻受了驚的小鳥一樣,條件反射異常的尖叫一聲,沒頭腦的往前奔跑起來。


    不過前麵的雜物太多了,她跑的慌亂,身上穿的又是長裙,踩著一根洗衣杖就前撲著滑到了,順帶著拉住了晾衣杆,剛剛曬幹的衣服全都一股腦的掉了下來,蓋在她的身上。


    北門覺一嘴角一陣抽搐。


    心想著我有那麽可怕麽...


    他往前走了兩步,結果小翠又開始撲騰起來。


    “不要,你不要過來,我知道你一直藏在那,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你不要過來!”


    北門覺一清了清嗓子:“什麽跟什麽啊,我是北門覺一!”


    聽到這聲音,小翠那邊才微微緩和,她從搭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裏露出一隻眼睛來,看到真的是北門覺一,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


    “北門少爺...小翠無禮了...”


    她雙手攬著所有的衣服,低著腦袋,說話的聲音裏麵都帶著哭腔。


    北門覺一自然不會為難她,他擺了擺手:“先把這些東西整理好。”


    小翠抽了一下鼻子,然後很利落的把所有散落的衣服都收了起來。


    接著,她搬來一張小板凳放在北門覺一旁邊,然後自己就乖乖的站著了。


    北門覺一沒坐下,隻是指著主屋問道:“你家大少爺和夫人呢?”


    小翠迴道:“夫人這幾天去料理外麵的產業了,都沒迴來,少爺...少爺...”


    北門覺一挑了挑眉:“你家少爺呢?”


    小翠搖了搖頭:“小翠不知道,不過,少爺之前也總是會有不告訴其他人就雲遊外出的經曆,所以這次小翠隻是和梅姨提了提,都不用太過擔心了。”


    北門覺一點了點頭,這個說法算是沒有漏洞的了。


    “不過...你剛才在害怕著什麽呢?”


    他的雙眼突然犀利起來,緊緊盯著眼前的這個剛受了驚的丫鬟。


    “你剛才說的...是有人一直藏在這?一個很恐怖的人?”


    果然,小翠不出意外的又慌亂了起來。


    “我...沒有,那是我之前做的一個夢。”


    北門覺一步步緊逼:“夢?什麽夢?少爺我正好這段時間學了解夢,說出來,我幫你解一解。”


    小翠咬著牙,看著靠近過來的北門覺一,直接跪在了地上,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少爺...您就不要再逼我了,我什麽都不知道的,我隻是那天晚上起來收花草而已,我可能...可能就是看錯了,我睡的迷糊了,我好笨啊...”


    她這麽一來,北門覺一自然不能繼續“兇惡”下去了。


    沒辦法,他隻好把小翠拉起,讓她坐在板凳上麵安穩情緒。


    過了好一會兒,小翠才把那天晚上經曆的原本始末告訴了北門覺一。


    她領著北門覺一走到那小花池旁邊,指著上麵的泥土說道:“我當時就是在這看到的,黑漆漆的一片,我打著燈籠,隻能看到一個手在動,真的嚇死人了。”


    北門覺一跳上花池裏麵的鬆軟土地上,因為下過雨,這裏的泥土被雨水一浸透,什麽痕跡都沒了。


    再往上麵一點,是一些栽種的艾草,密密麻麻的一片。


    他在這土上麵走著走著,感覺有些不對勁,這土層下麵似乎埋著什麽東西!


    北門覺一眼神一凝。


    “這下麵有東西!”


    小翠怔了怔,然後剛過去的恐懼感又重新迴到身上來。


    北門覺一從花池上跳了下去,他從院子門口拿過一個鏟子,飛奔過來,掄起胳膊就開始賣力的鏟了起來。


    他連續鏟了七八分鍾,感覺胳膊有些酸痛,停下來擦了擦汗水,迴頭看去的時候,小翠早就臉色發白全身顫抖了。


    頓了頓,北門覺一咬緊牙關,又開始鏟了起來。


    唰唰唰...


    幾鏟子下去,突然一聲不一樣的脆響,哢!


    鏟子似乎鏟到了什麽東西。


    北門覺一丟下鏟子俯身跪在那裏開始用雙手刨了起來。


    “看到了!”他大叫一聲,這些泥土裏麵露出一節圓圓的白色的東西,像極了胳膊!


    他伸手一拉,猛地一拽。


    拉出了...一節蘿卜,大白蘿卜。


    而小翠在這蘿卜被拉出的那瞬間,翻了個白眼,暈倒過去...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人扶到一旁去了,花池的那個位置被北門覺一挖開,裏麵全是白蘿卜。


    他大汗淋漓的坐在一旁粗粗的喘著氣。


    看到小翠醒了過來,北門覺一擦擦汗,問道:“你現在沒事吧?”


    小翠咬了咬發白的唇瓣,搖了搖頭。


    “公子,小翠沒事的。”


    他指著那些蘿卜說道:“那這是怎麽迴事啊?”


    小翠想了想,迴答道:“嗯...在泥土裏麵埋蘿卜,確實有這麽一迴事的,不過,埋蘿卜應該是在冬天埋,為了冷藏保鮮,現在是要夏天了...”


    北門覺一站了起來,雙手叉著腰,他眯著眼看了看周圍的屋子。


    “全是奇怪事,你坐這休息,我去四處看一眼,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小翠本想著製止,因為這畢竟是本家,但話到嘴邊又被她給咽了迴去。


    “那好吧,公子隨便,不過,一些比較私密的房間最好還是不要進去了...”


    她柔聲說著,現在這個被連續嚇壞兩次的狀態真的讓她沒了力氣了。


    北門覺一嘿嘿笑了笑:“那是自然,這種東西,一個正人君子怎會去做呢?”


    小翠感激的點了點頭。


    北門覺一轉頭又輕聲補了一句:“不過俺可不是正人君子來著。”


    推門進了主屋,裏麵的陳設什麽的和自己屋子比起來自然是天差地別,在這樣一個時代,等級分明,即便北門張天比整個北門家都還要有錢,那他也不能把自己的住處裝飾的比長子一脈更華貴。


    不過相比較平民來說,這裏可以說是已經很奢華了。


    紫泥石做的巨大香爐擺在屋子的正中央,嫋嫋輕煙從爐子頂上的孔洞裏麵飄出來,揮散到空氣中,清香味道就充滿了整個房間。


    兩邊放著幾把紅木椅子,正中的牆壁上麵掛著一幅巨大的山水畫,畫下的長桌平台上擱著兩盆曲鬆。


    這一切倒是很符合自己那堂哥北門張天表露給外人的作風做派,熱於山水的遊子不止一次被北門張天提到過。


    北門覺一左右隨便翻了翻,倒也是沒翻出什麽有意思的東西來。


    正廳左右是兩扇大屏風,這和他自己屋子的結構就不一樣了,自己那些個屋子都是被間隔起來的,而現在北門張天的屋子是打通的大空間,兩邊用屏風遮擋,這也算是他們這些文客的情趣吧,正廳待人接物,有屏風隔開,隔開的地方就屬於私人私密了。


    北門覺一轉腳走向左邊去,那張屏風後麵擺著一張大搖椅,搖椅邊上是一個分幾層的活動木架,這是專門盛放水果的地方,另一邊則是放茶水和書籍的架子。


    搖椅的旁邊就是一個扇子形狀的窗口,被簾子擋了起來,北門覺一快步走過去拉開窗簾,投入眼裏的是一個荷葉滿布的小池塘,幾隻水鴨正在那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蓮花旁邊愜意的遊過。


    北門覺一微微咋舌,心想著這群文客還真的會享受。


    他隨手拿起水果架子上的兩顆菩提丟進嘴裏,還是新鮮的,看來即便自己堂哥不在家,小翠還是盡心盡責的把一切都按部就班的收拾好。


    他翻了翻書架上麵的那些書籍,大多是講究山鬼奇聞的民間雜記,讀起來也是很有意思的。


    除此之外,這裏就沒其他有價值的東西了,北門覺一不停留,轉身去了右邊屏風後麵。


    北門覺一剛踏進去一步,立刻就頓住了。


    他抬頭看著周圍的牆壁,睜大了眼睛,在這周圍的牆壁之上,被貼滿了春宮圖!


    正中的位置放著一張軟床,周圍的桌子上放著幾把煙槍,他走到旁邊那桌子上剩餘的粉末撚起來放在鼻翼邊上嗅了嗅,是鴉片被燒焦之後的味道。


    軟床旁邊是一些讓軟軟的躺椅,上麵鋪著貂絨,下麵墊著棉花,北門覺一坐著試了試,整個人幾乎都要陷入那柔軟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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