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破點了點頭，然後暗暗的佩服了一番北門家小公子的心理素質。
而且，似乎，眼前這個人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麽愚蠢。
在記憶中，“北門覺一”對趙馥雅的感情還是很深的，雖然笨了一些，但還是為她盡心盡力的做了很多事情，不過即便是通過這樣的個人主觀的記憶濾鏡，北門覺一還是看的出來，這個趙馥雅對於自己似乎並不是很感冒。
能成為自己的未婚妻，大多是迫於家族壓力了。
北門覺一摸了摸自己的臉。
“我尋思著，我長得挺帥的啊，有錢還有權，這都看不上的嘛！”
“北門公子你剛剛說什麽？”
王千破湊過來問道。
“啊…我說我北門家這樣嚴密的守衛程度都能讓兇手鑽進來，同時還能不知不覺的出走，是不是太過分了。”
北門覺一一副不滿的樣子。
“哎哎，少爺，少爺先別生氣別生氣，現在還沒有確定是不是外麵來的兇手呢，基本上很大可能性是王府內部的兇手。”
北門覺一拍拍手站了起來。
“其他的線索呢？”
王千破愣了愣，他突然感覺自己是捕快，眼前的北門覺一是捕頭，而且毫無違和感。
“嗯…還有一個守夜人，他也是發現現場的人。”
北門覺一雙眼微虛。
他之前在來的時候已經準備好了一套說辭，隻等守夜人說出他曾經在現場了。
“問出來什麽東西了麽？”
北門覺一說道。
王千破心中這種身份翻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老人很沉默，隻是說了自己發現了現場，其他的倒沒說什麽。”
“帶我去見他。”
“好的大人。”
完了，我這是徹底順從了？
王千破第一次對同齡人產生這種奇怪的感覺，他搖了搖頭，快走兩步，跟上北門覺一的步伐，和他站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守夜人在另一間空屋子裏麵，幾個捕快正對他做著詢問的工作，不過這一個多小時下來，還是一無所獲，能得到的線索隻有他發現了現場。
看到王千破過來，那幾個人趕忙站起讓開位置。
王千破扶了扶椅子，看了北門覺一一眼，然後坐下，換了一副輕鬆的神情。
“老伯，你呢，不要緊張，隻要把你昨天晚上看到的一切講出來就好了。”
守夜人似乎是沒聽到王千破的聲音一樣，依舊低著腦袋，一言不發。
北門覺一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斜看著屋子裏麵發生的一切。
他突然想到昨晚上發生的那些事情，想到自己說過的那句話，讓自己擺脫麻煩。
那，這個算是擺脫了？自己說的話真的成為了現實？
北門覺一並不確定，不過對於昨晚克蘇魯說的那些話，他開始產生一些動搖，也許敵人的話，會夾雜著一些真的呢。
當然，這一切可能都是巧合。
王千破撓了撓頭，老人既然不想說，那他們也沒什麽辦法。
幾分鍾後，一無所獲的一夥人從房間裏麵走了出來。
“任務艱巨啊。”王千破感慨了一句。
這樣一個案子，牽扯到北門家和趙家，兩個都是巨頭家族，核心人物還都是家族的傳承人，甚至連皇城裏麵的人都會盯著這裏，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我可以給你提個醒，我的祖父是戰國十將之首，左偏大元帥，父親是戰國七卿，母親是戰國長公主，馥雅的父親和我父親同起同坐，皆為七卿。”
北門覺一走的時候拍了拍王千破的肩膀。
伴隨著他說的話，每一次拍肩膀，王千破感覺自己都要矮上一節。
公子，求求你不要再鞭屍了好麽。
院子裏的人開始變的多了起來，一些得到消息的人都想來圍觀一番，州郡衙門又派來了一批人。
庭院空餘地方站著很多女人，大都是北門覺一的堂嫂，在北門家裏，正房家裏的這一脈具備繼承權，也就是老夫人的孩子才能繼承這個家族，老夫人隻有一個孩子，那就是北門覺一的父親北門清水。
除此之外，其他房的孩子都是旁係，身份地位大打折扣，隻是比平民高上一節，算的上半個貴族。
女人們一多，那原本空曠的庭院便成了鳥林。
北門覺一從她們身邊走過去，突然，他感覺背後有一道窺探的眼神從人群裏麵射來，頓了一下，他迴頭望去，滿是花花綠綠鳥語鶯啼的妯娌們。
在王府的東北偏房那邊，是一個破爛的念堂，後來幾經周轉，念堂沒了人供奉，成了下人們放牛時堆放草料的庫房。
再後來，偷懶的家夥到了晚上就直接把牛拴在了這裏，久而久之，這就成了牛棚。
繞著蒼蠅氓蟲的牛糞堆積累在牛棚深處，就連負責清理廁所的專屬下人都不願接近這裏，隻是等著夏天過去，入了冬，這些牛糞結成硬塊再給清理出來，還能當作過冬取暖的燃料來用。
所以這個時段，牛棚裏麵應該是除了要方便的黃牛外，不會有其他動物進入的。
不過現在，牛棚的臥草裏卻藏著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
待到放牛的下人牽走最後的一頭黃牛後，這人才慢慢露出頭來，左看右看，觀察仔細了，然後他從那臥草裏麵滾了出來。
拉開捂在臉上的麵罩，這人大口的唿吸了一番，幾隻氓蟲被他吸進氣管又讓他猛咳不止。
他緩了緩神，這才從懷裏麵掏出一副卷著的畫來。
畢恭畢敬的攤開，畫裏麵的內容是一個穿著淡棕長紗的女人，眉心點著一顆紅痣，精巧至極。
黑衣人雙膝跪地，咚咚咚地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
“主人啊主人，卑微的奴隸沒能完成主人的任務，請主人快快出現，給您那卑微的奴隸一些指引吧。”
黑衣人說話間，畫裏的女人突然動了一下，然後，這女人突然有了神情。
“廢物，這樣大好的機會你都沒能把握住，要你到底有何作用！”
那女子紅唇微張，帶著怒顏，嗬斥著。
黑衣人聽到聲音，嚇得直接把頭都要埋到糞土當中去了。
今早，我特意去看，那小子全身上下沒有半點損傷！招搖至極，簡直可惡，你罪該萬死！
黑衣人聽到女人說“那小子”的時候，長著胡茬的臉瞬間白了。
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散發到全身，襠部一濕，竟然是直接尿了。
女人看著黑衣人的模樣有些詫異，心想自己的話語應該不至於這般恐怖，不過一秒，她就想到了其中的一些蹊蹺之處。
“你抬起頭來。”
黑衣人顫抖的抬起淚和汗混雜一片的臉。
“和我說說，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黑衣人抽泣著，緩緩開了口。
“我昨晚，聽從主人的吩咐，早早的埋伏在北苑的祠堂裏麵。等到了夜半，趙小姐獨自一個人，連燈籠都沒有打的摸著進了祠堂。奴才心中謹記主人的吩咐，要等到北門少爺來了一起動手，又過了大概三十分鍾，北門少爺提著燈籠過來了，他們在說些什麽，我聽不清楚，因為要完成主人的任務了，我太興奮…”
接著，黑衣人的舌頭像是打了結一樣，怎麽也說不清楚話了，等到畫中人一聲怒喝之後，他才正常起來。
“接著，接著我衝了出去，月光讓我能看清楚一切，我拿著利刃，直接劃破了趙小姐的脖子，鮮血噴出來，把我的手都弄得滑膩膩的，我在身上擦了擦，正準備幹掉一旁驚呆的北門少爺，但這個時候…”
“這個時候，北門少爺背後的虛空中，突然出現一雙青色，帶著很尖銳利爪的手！主人，您不在現場，沒辦法體會到那種恐懼，我看到那雙手，僅剩的勇氣讓我不會立刻逃離，就看到，那雙手硬生生劃破了北門少爺的頭皮，掀開了他的頭蓋骨，取出了裏麵白花花的腦子。”
說道這裏，他停住了。
畫中人問：“然後呢？”
黑衣人搖了搖頭：“然後，我就沒了命一樣的逃跑，直到現在，才敢和您匯報情況。”
“竟然牽扯到了神秘…我現在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一天後，神瞳就要到達十三州了，你隻剩下一天的時間彌補自己的錯誤。”
黑衣人深深的埋頭下去。
“遵命。”
北門覺一在“北苑”裏麵溜達了一圈，沒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當然如果有的話，那一定早早的就被捕快們給找到了，而且讓他微微失望的是，“北苑”裏麵並沒有井。
“真可惜，沒有井的話，那昨天晚上的夜鬼是哪裏來的？而且，守夜人的態度也很是奇怪，他竟然沒有揭穿自己，不知道是否是自己所為的君威能力起到了作用，但事情好像變得有趣起來了。”
他直接迴到了自己的院子裏麵，冰兒正坐在自己屋子門口的板凳上托著下巴發呆。
看到自家少爺迴來，冰兒呆呆的臉上露出一朵花來，但隻是一瞬間，這朵花就敗了下去。
“少爺，那個趙小姐...不過！她不喜歡公子，冰兒也不喜歡她，但是..但是她這樣就沒了。”
北門覺一擺了擺手：“我現在想要靜一靜，接下來的時間，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
冰兒在一邊點頭如搗蒜：“嗯嗯，冰兒記住啦，不會讓任何人打擾少爺你的。”
北門覺一指著冰兒的鼻子，冰兒稍稍後退。
“最主要就是你了！”
“啊昂~”她有些委屈。
“然後，去王府的書房把關於曆史類的所有書籍全部搬到我的屋子裏麵去。”
冰兒撓了撓頭發：“公子原來不是不愛看書的麽，怎麽今天想來轉性子了？”
北門覺一一瞪眼，做出了一個恐嚇的動作：“再多嘴，舌頭給你拔掉做成烤冰舌。”
冰兒捂著嘴巴轉身就跑開了。
十數分鍾後，幾個侍衛抬著兩箱子的書籍搬進北門覺一的屋子裏麵。
北門覺一很是滿意，揮揮手讓其他人都下去，然後打開書箱一本一本的看了起來。
十三州有其獨立的圖書館，設立在州郡衙門，隻有在每周的周末才會對平民開放，不過有嚴格的閱讀時間和地點限製。
王府的圖書館相比較衙門的圖書館麵積更大，圖書種類更多，數量也是數倍的碾壓。
在侍衛搬來的這些箱子裏麵，關於各個州郡，縣市，鄉裏都有很詳細的曆史描述，用的全部文字也都是北門覺一最熟悉的漢字，描寫的語句全都是白話，通俗易懂，各路曆史家們用極其生動的文字描述著那些美好，不過，這些並不是北門覺一需要的。
他要的是最直白的編年史，想要了解這個世界，那就要先了解其曆史。
終於，在翻遍了書箱，一個鑲著金邊盒子安靜的躺在底部。
北門覺一把它取了出來，拇指一頂，打開盒子，放在裏麵的那本書略微有些破舊，不過封麵上的三個字卻讓他瞳孔微縮。
“千年史”
翻開扉頁，豎寫著一行金鉤鐵畫的毛筆字。
“神秘、修行、玄，與世界。”
這三個詞像是三記重錘敲在了他的心頭。
震撼過後，他默默的記下了這三個詞，然後繼續翻看著。
千年史的開篇是從大荒元年開始的，往後一共三個紀元，從大荒到鬱沉再到現在的至上。
大荒紀元一共經曆了177年，在大荒177年結束，然後開始了長達525年的鬱沉紀元。
在第一頁大荒元年一月一日的旁邊標注了一個星號，那是現代社會用來引注標記解釋的，解釋的內容在整書的最後一頁。
北門覺一查著頁數，翻到最後，在第一個星號標記的旁邊，輕描淡寫的排著一行小字。
大荒元年1月1日（公元2019年3月21日）
書籍兩邊的紙張被北門覺一瞬間抓緊，他的指甲在無意思的用力中摳爛好幾頁。
看著那熟悉的一個時間標點，北門覺一的腦袋重新腫脹起來，似乎昨晚那種感覺又迴來了一般。
他通過和那神的對話，知道自己曾經丟失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記憶，那也就說明他經曆過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不過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堅定的認為這個世界是一個全新的，處在某個平行線上的世界。
而且，似乎，眼前這個人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麽愚蠢。
在記憶中，“北門覺一”對趙馥雅的感情還是很深的，雖然笨了一些，但還是為她盡心盡力的做了很多事情，不過即便是通過這樣的個人主觀的記憶濾鏡，北門覺一還是看的出來，這個趙馥雅對於自己似乎並不是很感冒。
能成為自己的未婚妻，大多是迫於家族壓力了。
北門覺一摸了摸自己的臉。
“我尋思著，我長得挺帥的啊，有錢還有權，這都看不上的嘛！”
“北門公子你剛剛說什麽？”
王千破湊過來問道。
“啊…我說我北門家這樣嚴密的守衛程度都能讓兇手鑽進來，同時還能不知不覺的出走，是不是太過分了。”
北門覺一一副不滿的樣子。
“哎哎，少爺，少爺先別生氣別生氣，現在還沒有確定是不是外麵來的兇手呢，基本上很大可能性是王府內部的兇手。”
北門覺一拍拍手站了起來。
“其他的線索呢？”
王千破愣了愣，他突然感覺自己是捕快，眼前的北門覺一是捕頭，而且毫無違和感。
“嗯…還有一個守夜人，他也是發現現場的人。”
北門覺一雙眼微虛。
他之前在來的時候已經準備好了一套說辭，隻等守夜人說出他曾經在現場了。
“問出來什麽東西了麽？”
北門覺一說道。
王千破心中這種身份翻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老人很沉默，隻是說了自己發現了現場，其他的倒沒說什麽。”
“帶我去見他。”
“好的大人。”
完了，我這是徹底順從了？
王千破第一次對同齡人產生這種奇怪的感覺，他搖了搖頭，快走兩步，跟上北門覺一的步伐，和他站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守夜人在另一間空屋子裏麵，幾個捕快正對他做著詢問的工作，不過這一個多小時下來，還是一無所獲，能得到的線索隻有他發現了現場。
看到王千破過來，那幾個人趕忙站起讓開位置。
王千破扶了扶椅子，看了北門覺一一眼，然後坐下，換了一副輕鬆的神情。
“老伯，你呢，不要緊張，隻要把你昨天晚上看到的一切講出來就好了。”
守夜人似乎是沒聽到王千破的聲音一樣，依舊低著腦袋，一言不發。
北門覺一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斜看著屋子裏麵發生的一切。
他突然想到昨晚上發生的那些事情，想到自己說過的那句話，讓自己擺脫麻煩。
那，這個算是擺脫了？自己說的話真的成為了現實？
北門覺一並不確定，不過對於昨晚克蘇魯說的那些話，他開始產生一些動搖，也許敵人的話，會夾雜著一些真的呢。
當然，這一切可能都是巧合。
王千破撓了撓頭，老人既然不想說，那他們也沒什麽辦法。
幾分鍾後，一無所獲的一夥人從房間裏麵走了出來。
“任務艱巨啊。”王千破感慨了一句。
這樣一個案子，牽扯到北門家和趙家，兩個都是巨頭家族，核心人物還都是家族的傳承人，甚至連皇城裏麵的人都會盯著這裏，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我可以給你提個醒，我的祖父是戰國十將之首，左偏大元帥，父親是戰國七卿，母親是戰國長公主，馥雅的父親和我父親同起同坐，皆為七卿。”
北門覺一走的時候拍了拍王千破的肩膀。
伴隨著他說的話，每一次拍肩膀，王千破感覺自己都要矮上一節。
公子，求求你不要再鞭屍了好麽。
院子裏的人開始變的多了起來，一些得到消息的人都想來圍觀一番，州郡衙門又派來了一批人。
庭院空餘地方站著很多女人，大都是北門覺一的堂嫂，在北門家裏，正房家裏的這一脈具備繼承權，也就是老夫人的孩子才能繼承這個家族，老夫人隻有一個孩子，那就是北門覺一的父親北門清水。
除此之外，其他房的孩子都是旁係，身份地位大打折扣，隻是比平民高上一節，算的上半個貴族。
女人們一多，那原本空曠的庭院便成了鳥林。
北門覺一從她們身邊走過去，突然，他感覺背後有一道窺探的眼神從人群裏麵射來，頓了一下，他迴頭望去，滿是花花綠綠鳥語鶯啼的妯娌們。
在王府的東北偏房那邊，是一個破爛的念堂，後來幾經周轉，念堂沒了人供奉，成了下人們放牛時堆放草料的庫房。
再後來，偷懶的家夥到了晚上就直接把牛拴在了這裏，久而久之，這就成了牛棚。
繞著蒼蠅氓蟲的牛糞堆積累在牛棚深處，就連負責清理廁所的專屬下人都不願接近這裏，隻是等著夏天過去，入了冬，這些牛糞結成硬塊再給清理出來，還能當作過冬取暖的燃料來用。
所以這個時段，牛棚裏麵應該是除了要方便的黃牛外，不會有其他動物進入的。
不過現在，牛棚的臥草裏卻藏著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
待到放牛的下人牽走最後的一頭黃牛後，這人才慢慢露出頭來，左看右看，觀察仔細了，然後他從那臥草裏麵滾了出來。
拉開捂在臉上的麵罩，這人大口的唿吸了一番，幾隻氓蟲被他吸進氣管又讓他猛咳不止。
他緩了緩神，這才從懷裏麵掏出一副卷著的畫來。
畢恭畢敬的攤開，畫裏麵的內容是一個穿著淡棕長紗的女人，眉心點著一顆紅痣，精巧至極。
黑衣人雙膝跪地，咚咚咚地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
“主人啊主人，卑微的奴隸沒能完成主人的任務，請主人快快出現，給您那卑微的奴隸一些指引吧。”
黑衣人說話間，畫裏的女人突然動了一下，然後，這女人突然有了神情。
“廢物，這樣大好的機會你都沒能把握住，要你到底有何作用！”
那女子紅唇微張，帶著怒顏，嗬斥著。
黑衣人聽到聲音，嚇得直接把頭都要埋到糞土當中去了。
今早，我特意去看，那小子全身上下沒有半點損傷！招搖至極，簡直可惡，你罪該萬死！
黑衣人聽到女人說“那小子”的時候，長著胡茬的臉瞬間白了。
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散發到全身，襠部一濕，竟然是直接尿了。
女人看著黑衣人的模樣有些詫異，心想自己的話語應該不至於這般恐怖，不過一秒，她就想到了其中的一些蹊蹺之處。
“你抬起頭來。”
黑衣人顫抖的抬起淚和汗混雜一片的臉。
“和我說說，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黑衣人抽泣著，緩緩開了口。
“我昨晚，聽從主人的吩咐，早早的埋伏在北苑的祠堂裏麵。等到了夜半，趙小姐獨自一個人，連燈籠都沒有打的摸著進了祠堂。奴才心中謹記主人的吩咐，要等到北門少爺來了一起動手，又過了大概三十分鍾，北門少爺提著燈籠過來了，他們在說些什麽，我聽不清楚，因為要完成主人的任務了，我太興奮…”
接著，黑衣人的舌頭像是打了結一樣，怎麽也說不清楚話了，等到畫中人一聲怒喝之後，他才正常起來。
“接著，接著我衝了出去，月光讓我能看清楚一切，我拿著利刃，直接劃破了趙小姐的脖子，鮮血噴出來，把我的手都弄得滑膩膩的，我在身上擦了擦，正準備幹掉一旁驚呆的北門少爺，但這個時候…”
“這個時候，北門少爺背後的虛空中，突然出現一雙青色，帶著很尖銳利爪的手！主人，您不在現場，沒辦法體會到那種恐懼，我看到那雙手，僅剩的勇氣讓我不會立刻逃離，就看到，那雙手硬生生劃破了北門少爺的頭皮，掀開了他的頭蓋骨，取出了裏麵白花花的腦子。”
說道這裏，他停住了。
畫中人問：“然後呢？”
黑衣人搖了搖頭：“然後，我就沒了命一樣的逃跑，直到現在，才敢和您匯報情況。”
“竟然牽扯到了神秘…我現在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一天後，神瞳就要到達十三州了，你隻剩下一天的時間彌補自己的錯誤。”
黑衣人深深的埋頭下去。
“遵命。”
北門覺一在“北苑”裏麵溜達了一圈，沒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當然如果有的話，那一定早早的就被捕快們給找到了，而且讓他微微失望的是，“北苑”裏麵並沒有井。
“真可惜，沒有井的話，那昨天晚上的夜鬼是哪裏來的？而且，守夜人的態度也很是奇怪，他竟然沒有揭穿自己，不知道是否是自己所為的君威能力起到了作用，但事情好像變得有趣起來了。”
他直接迴到了自己的院子裏麵，冰兒正坐在自己屋子門口的板凳上托著下巴發呆。
看到自家少爺迴來，冰兒呆呆的臉上露出一朵花來，但隻是一瞬間，這朵花就敗了下去。
“少爺，那個趙小姐...不過！她不喜歡公子，冰兒也不喜歡她，但是..但是她這樣就沒了。”
北門覺一擺了擺手：“我現在想要靜一靜，接下來的時間，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
冰兒在一邊點頭如搗蒜：“嗯嗯，冰兒記住啦，不會讓任何人打擾少爺你的。”
北門覺一指著冰兒的鼻子，冰兒稍稍後退。
“最主要就是你了！”
“啊昂~”她有些委屈。
“然後，去王府的書房把關於曆史類的所有書籍全部搬到我的屋子裏麵去。”
冰兒撓了撓頭發：“公子原來不是不愛看書的麽，怎麽今天想來轉性子了？”
北門覺一一瞪眼，做出了一個恐嚇的動作：“再多嘴，舌頭給你拔掉做成烤冰舌。”
冰兒捂著嘴巴轉身就跑開了。
十數分鍾後，幾個侍衛抬著兩箱子的書籍搬進北門覺一的屋子裏麵。
北門覺一很是滿意，揮揮手讓其他人都下去，然後打開書箱一本一本的看了起來。
十三州有其獨立的圖書館，設立在州郡衙門，隻有在每周的周末才會對平民開放，不過有嚴格的閱讀時間和地點限製。
王府的圖書館相比較衙門的圖書館麵積更大，圖書種類更多，數量也是數倍的碾壓。
在侍衛搬來的這些箱子裏麵，關於各個州郡，縣市，鄉裏都有很詳細的曆史描述，用的全部文字也都是北門覺一最熟悉的漢字，描寫的語句全都是白話，通俗易懂，各路曆史家們用極其生動的文字描述著那些美好，不過，這些並不是北門覺一需要的。
他要的是最直白的編年史，想要了解這個世界，那就要先了解其曆史。
終於，在翻遍了書箱，一個鑲著金邊盒子安靜的躺在底部。
北門覺一把它取了出來，拇指一頂，打開盒子，放在裏麵的那本書略微有些破舊，不過封麵上的三個字卻讓他瞳孔微縮。
“千年史”
翻開扉頁，豎寫著一行金鉤鐵畫的毛筆字。
“神秘、修行、玄，與世界。”
這三個詞像是三記重錘敲在了他的心頭。
震撼過後，他默默的記下了這三個詞，然後繼續翻看著。
千年史的開篇是從大荒元年開始的，往後一共三個紀元，從大荒到鬱沉再到現在的至上。
大荒紀元一共經曆了177年，在大荒177年結束，然後開始了長達525年的鬱沉紀元。
在第一頁大荒元年一月一日的旁邊標注了一個星號，那是現代社會用來引注標記解釋的，解釋的內容在整書的最後一頁。
北門覺一查著頁數，翻到最後，在第一個星號標記的旁邊，輕描淡寫的排著一行小字。
大荒元年1月1日（公元2019年3月21日）
書籍兩邊的紙張被北門覺一瞬間抓緊，他的指甲在無意思的用力中摳爛好幾頁。
看著那熟悉的一個時間標點，北門覺一的腦袋重新腫脹起來，似乎昨晚那種感覺又迴來了一般。
他通過和那神的對話，知道自己曾經丟失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記憶，那也就說明他經曆過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不過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堅定的認為這個世界是一個全新的，處在某個平行線上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