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半的時間過得無聊卻緊湊,宋忱迴去了以後,每個月都按時給她寄來了零花錢,可是信卻才寄來了兩封。


    因為他自願申請了三年的邊疆戍防,在那邊的苦寒之地,條件比原來艱苦幾十倍。


    一封信是他出發前寄來的,跟林鹿簡單說了一下大概的情況,主要的意思還是說以後可能沒有機會經常給她寄信了,讓她多多包涵。


    一封是到了那邊之後寄來的,卻隻有簡單的幾個字——一切安好,勿念。


    高三上學期的新年,他沒迴來,也沒一封信,一個電話, 吃完團圓飯,林鹿跟哥哥閑聊時,說起了這個事。


    她說有點後悔了,早知道就不應該逼他的。


    她隻想要健健康康的宋忱,能不能一起去京都沒什麽所謂的。


    “小哥,我有點擔心。”火爐裏的火苗跳躍,火苗中心藍色火焰落在牆上的影子似小人跳舞,一閃一閃,十分有節奏。


    林鹿聲音悶悶的,把這個事情鎖在心裏一年了,學習之餘,就拿出來縫縫補補。


    林誠翹著一個不標準的二郎腿,目光平靜似水:“擔心他會受傷?”


    “嗯。”林鹿輕聲。


    林誠又問:“他如果受傷了,你還會要他嗎?”


    林鹿堅定迴答:“要!”


    不管他變成了什麽樣子林鹿都要。


    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哥哥,在沒有其他人能夠忍受她的壞脾氣了,林鹿想。


    林誠好笑:“那就對了啊,他去那邊也不隻是為了你,同樣是為了他自己的前途,你充其量隻是他堅持不下去時的一劑興奮劑,給他補充能量。有沒有你,他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雖然是為了他們共同的未來奮鬥拚搏,也不應該全都攬到自己身上。


    人都是向上的,而向上的路徑充滿了泥濘荊棘,洶湧河流,隻有掠過,淌過,才能站到對麵,成為理想的大人。


    林鹿被安慰了些,活動了下僵硬的脖子手臂,轉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小哥:“你和姐姐的事情怎麽樣了?”


    輪到林誠低頭語塞了。


    林鹿能感受得到哥哥寒假迴家這段時間心情不怎麽好。


    雖然他表現的跟以往沒差,但可能是笑容的角度,或者是眼睛睜開的大小,亦或是他一天中的發呆次數,都能讓林鹿很容易地就察覺到了。


    林誠挺直的脊背鬆散了一些,微微弓起了一個弧度,意外地開了口。


    “我們好像吵架了。”


    林鹿往門外瞧了眼,父母又去修豬圈了,短時間內不會迴來。


    “為什麽?”


    還是用的好像這個詞。


    林誠眼神迷茫且無措,“我也不知道。”


    “怎麽可能不知道,女孩子不可能無緣無故就生氣的,是不是你哪裏做錯了。”


    林鹿對那個姐姐很有好感,因為她漂亮親和喜歡小哥。


    所以,不自覺地就幫理不幫親了。


    林誠:“沒有。”


    “小哥,你先把你們吵架前發生的事情全都給我說一遍,我幫你參謀參謀,分析一下原因,我跟你說,女孩子是不能晾著的,不管怎麽樣,你作為男生就要氣度大一些,先主動和好,不然就等著哭吧。”


    這個話真就是她的真實心理參照,要是她跟宋忱吵架,宋忱一直不找她和好,死的人肯定是他。


    晾著晾著很容易就跑了。


    林鹿很善於冷戰。


    林誠仔細複盤了一下吵架那天發生的事。


    “放假的前一天,我考完試就去打工了,她非要跟著我一起去,要在那邊等我,我覺得沒必要,就讓她迴學校了,然後……她就不理我了。”


    他至今都沒想通為什麽要生他的氣。


    去學校宿舍門口等了也不出來,拒絕溝通,拒絕交流。


    林誠兩眼亮晶晶地盯著林鹿,期待他能給自己分析出原因以及給出一個解決方案。


    林鹿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我覺得應該就是姐姐想陪著你,你卻把人家趕走了。”


    林誠傻眼,也喝了一口水,平複有些激蕩的心情,說出自己的想法,“我沒有趕她,隻是我在那邊打工,也不能跟她說話,她一個人待在那邊會比較無聊,也純屬浪費時間,我才先讓她迴去的。”


    林鹿嚐試帶入自己,發現自己的想法跟小哥的一樣,又轉換了一下說話的角色,終於想通了。


    聽說姐姐是藝術生,畫得一手的好畫。


    林鹿有些好笑,似乎他們理科生的想法都比較生硬且粗暴,一點兒都不浪漫。


    “小哥,你們是在談戀愛,姐姐是你的女朋友。”


    “也許她覺得能跟你在一個地方,看著你工作,就是有意思的事情呢,讓自己快樂的事從不會覺得浪費時間。”


    林誠:?


    說實話,有那個時間他可以再去打一份工了。


    林鹿噗嗤笑出聲:“小哥,你和姐姐平時會一起去幹嘛呀,怎麽約會的?”


    林誠:“跑完步一起牽手在操場散步,一起吃飯。”


    他有很多工要打,除了上課時間和打工時間,真就隻有那麽一點兒時間了,也全都獻給了她。


    林鹿點頭:“你們一起上過課嗎?”


    “有。”因為課程不一樣,林誠陪過葉芊妤上課。


    “你們有一起去圖書館嗎?”


    林鹿覺得在圖書館約會學習應該是最浪漫的事了,可惜宋忱不喜歡學習,讓他看書也不怎麽坐得住。


    林誠:“沒有。”


    “那等迴學校以後,你先跟姐姐道歉,取得她的原諒,下次約會的時候給她買小蛋糕,帶她去圖書館。”


    “靠譜嘛?”林誠接觸的女生不多,相處最多的就是妹妹林鹿了,可她卻跟葉芊妤那種女孩子不一樣,所以林誠往往總是猜不到自家女朋友在想什麽,為什麽又生氣了。


    他的事情很多,他要打工,要上課,要實習,一天恨不得有48個小時。


    跟葉芊妤在一起也是個意料之外的意外,不在他的規劃裏。


    然而,既然她闖進來,他就隻能默默地改變未來規劃。


    葉芊妤很好,即使他一天根本沒什麽時間陪她,她也不會哭鬧,最喜歡做的就是陪著他一起去工作。


    撐著下巴就能看他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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