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房子靠得近,林鹿聽到了宋忱持續幾個小時的哭喊聲。


    聽說他舅舅也來了,親自動的手。


    經過了這一遭,宋忱就安分了很多。


    覺得害林鹿也被削了一頓,心裏對她十分愧疚,殷勤得不得了。


    小學畢業,開始上初中。


    林鹿的小升初的分數考得非常好,也能跟哥哥一樣到縣裏的中學念書,而宋忱的分數就隻能在鎮上的初中上學。


    林誠今年也要上高中了,兄妹倆都在縣城裏念書,一個星期宋忱隻有周六日能跟他們見上。


    從那以後,宋忱感覺自己跟他們的關係漸漸開始疏遠了。


    沒有林鹿的監督,他在學習上的自覺性也大大降低。


    心裏很不願意跟她們越走越遠,但又無可奈何。


    “林誠哥,你在縣城裏有沒有交到好朋友?”裝作不在意地問。


    聽著兄妹兩口裏說著的他聽不懂的話,心髒苦澀得很。


    林鹿專門給他帶了學校門口買的小吃,都撫平不了上麵的傷痕。


    林誠點頭:“當然有啊。”


    上學肯定能交到一兩個玩得比較好的朋友。


    宋忱癟嘴,將希望寄於林鹿身上:“林鹿鹿你呢?你脾氣這麽差,應該就隻有我能受得了你吧,離開了我,現在是不是覺得很不習慣。”


    林鹿翻著手上的小說,撇撇嘴:“才不是,我習慣得很,再也沒人問我1+1=2的題了。”


    宋忱哽著脖頸,眼神閃爍:“誰誰誰,誰問1+1=2了。你別血口噴人。”他問的分明是解方程的題。


    林鹿:“說的又不是你,是其他人。你在這邊有沒有好好學習,你可別偷懶啊,到時候考不上高中你可別哭啊。”


    縣裏就一個高中,全縣城考上的都會去那邊讀書,因此能考上的人也不多。


    宋忱信誓旦旦:“不想念書了,那玩意兒不適合我。”


    林誠溫和勸說:“讀書才能改變命運,小忱你可千萬別意氣用事。”


    林鹿哼一聲:“哥,你別勸了,他不想念就別念,等明後兩年娶個媳婦,再生個孩子,這輩子也能湊合過了。”村裏頭都是這麽過來的。


    宋忱跳腳:“誰說我要結婚了,你能不能別亂說。”


    林鹿令人氣憤地攤攤手,歪了歪頭:“不關我的事,我也管不著。”


    對著宋忱重重地哼了一聲。


    林誠安撫,問道:“不念書,那你想去幹嘛?”


    宋忱:“當兵,聽說部隊裏能吃飽,工資也高,我想去當兵。”


    他覺得自己並不是念書這塊料,還不如早早去賺點錢,減輕老媽的負擔。


    雖然說他兩個哥哥也不上學了,也可幫著老媽一起幹活了,但是農活賺的錢少,前兩年都還在吃著大鍋飯呢,這幾年生活漸漸變好後,好些人家都開始建平房了,他也想給自己家賺錢修房子。


    等以後才能......不然,林鹿那個矯情勁肯定不會.....


    念書這一塊上麵他是跟不上他們了,隻能另辟蹊徑。


    宋忱覺得自己的體能不錯,說不定真的能在上麵有造化,他想讓自己配得上林鹿。


    避著不敢看林鹿幽怨的目光,迴著林誠的話:“幾年就能出頭了,到時候我們頂峰相見。林鹿鹿,我去了軍隊,你能給我寫信嗎?”


    林鹿埋頭看書,嘟囔著說:“你能不能去另說,裏麵又不是什麽人都收。”


    林誠拍了下她的頭:“鹿鹿,別這麽說話。”怪傷人的。


    宋忱:“沒事,我知道林鹿鹿這是舍不得我了。”


    以他才會走路就跟林鹿一起玩的情誼,已經十分了解她的性格了,軟話不會說,但是會默默關心人。


    就像之前他帶著她去省城那事,他媽領著他上門道歉時,林鹿依舊堅持的是不是宋忱攛掇她的,是她主動叫上宋忱的,因為她也想哥哥了。


    可把宋忱感動壞了,自此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小心思。


    宋忱是在初三15歲那年被選上去當兵的。


    宋母宴請了村裏的所有人,酒席辦得很是熱鬧。


    出發那天,宋忱換上了軍綠色的軍服,胸前也戴上了大紅花,腰背挺得筆直。


    翹首期盼,終於等到了林鹿兄妹。


    話語幽怨:“我還以為你們不來了呢。”


    15歲的少年身形挺拔,比林鹿高出了一個個頭,臉頰青澀堅毅。


    林鹿遞給他一個東西:“送給你的禮物。”


    宋忱看到裏麵裝著的是一個嶄新的陶瓷水杯。


    “謝謝林鹿鹿,等我發了工資,給你寄好吃的迴來。”


    “嗯。”林鹿聲音悶悶的。


    這兩年他們雖然不像以前天天都黏在一起,但每個星期都能見麵的,能知曉對方的狀態,互相見證著對方的成長。


    這一次別離不知道要到多久才能見到。


    林誠也給宋忱帶了禮物,是一支他之前夢寐以求的鋼筆。


    宋忱手足無措:“誠哥,你送我這個幹嘛,我以後都不用學習了。”


    林誠:“那就用這支筆給我們寫信。”


    “好。”把鋼筆別在衣服口袋,一把抱著宋忱,“林誠哥,我會想你們的。”


    林誠拍拍他的肩:“既然決定了那就不要輕易後悔,世界上沒有哪條路好走,堅持才能看見希望。”


    “謝謝誠哥。”


    看向林鹿,不好意思抱她,問道:“林鹿鹿,你有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


    一時半會兒林鹿腦子裏也找不出什麽好話:“好好照顧自己,好好保護好我送你的杯子,不準借給別人用。”


    “嗯,我自己用,不給別人。”


    “到了那邊,要經常給我寫信,我隻有你一個朋友。”越說越覺得有些委屈,喉嚨梗塞。


    “好,我每個月給你寫一封。你的脾氣要改一改,說話別那麽衝,多笑笑。我們林鹿鹿多麽漂亮的一個小姑娘,板著臉可醜了。”


    “你才醜。”


    “老四,車來了,別聊了。”


    接人的軍車開到了村子口,宋忱上了車,朝外麵的人擺手。


    車越來越遠,林鹿背過身跑迴家。


    在房間裏哭了會兒,若無其事地拿起作業開始寫。


    隻是,以前半小時就能寫完的數學題,今天看了一個小時了,還沒解開一道。


    她好像想宋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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