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林京北給倆人打了電話,說他師父已經過去接他了,讓爸媽兩人直接去吃飯的地方集合就行。


    宋忱疑惑,怎麽沒聽說顧雲也要去。


    “你師父也要一起吃飯嗎?”


    林京北:“對啊,師父說三伯也邀請了他。”


    “行吧,一會兒集合。”


    宋忱湊到媳婦耳邊八卦道:“我覺得我覺得顧大哥有情況。”


    林鹿歪頭,故作不懂:“什麽情況?”


    宋忱:“愛恨情仇,一會兒仔細聽聽。”


    說不定真能吃到大瓜,八卦可比單純吃飯有趣多了。


    林誠訂的地方是一家幽靜保密的小舍,在外麵看來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四合院,走進去才知道這裏的門道。


    假山,溪流,一磚一瓦皆是情調。


    院前停的還都是豪車。


    宋忱看得眼睛都接不過來了。


    瑪德,這年頭,有錢人真多。


    服務員迎上來將他們帶到包間,林誠已經到了,他腿上還抱著一個小女孩。


    小孩是個自來熟的性子,一見林鹿倆人便從爸爸腿上跳下來,到林鹿跟前圍著轉,嘴裏叫著“姑姑,姑父,你們終於來了。”


    林鹿已經聽過林京北說過那天的事了,也知道哥哥林誠跟那瘋子有一個孩子。


    林鹿不怪哥哥,知道他肯定有自己的苦衷。


    “你好。”不冷不熱地跟馮沄打招唿。


    馮沄仰著小臉,似羞澀一般:“姑姑,你長得真漂亮,比我媽媽還漂亮。”說完捂著小嘴笑了。


    林鹿笑容一頓,林誠及時喝止:“馮沄,過來老老實實坐著。”


    馮沄撒嬌:“不要嘛,爸爸,我想挨著姑姑坐,姑姑身上好香啊。”


    林誠神色嚴厲,聲音冷冽:“要麽乖乖坐好,要麽你就滾迴去。”


    包間裏一張梨花原木圓桌,幾把紅木椅子,雕花小窗外是綠油油的假山和清澈溪流。


    隻是室內的氣氛與屋外的閑適截然相反。


    被爸爸教訓,馮沄眼眶立馬就紅了,黝黑的眼珠子立馬就被淚水包裹,像一顆不斷滴水的水球,她控訴著眼前的人:“我討厭爸爸。”


    說完就要奔著往外跑,身體被進門的顧雲和林京北擋住。


    林京北低頭看著這個雙眼含淚的小不點兒,她向自己伸手:“哥哥,抱。”


    林京北沒抱,看向屋內坐著的爸媽和三伯,還沒說些什麽呢,小不點兒就順著縫溜了出去,嘴裏還嚎著:“我討厭你們所有人!所有人!”


    林鹿顧慮:“小哥,她一個小孩出去會不會有事?”


    林誠擺手:“外麵有人跟著的,不用擔心。”


    顧誠雲進屋,環顧一周,沒看到其他人:”就我們幾個嗎?”


    林誠問:“你還想有誰?”


    顧雲抖肩看向屋外:“我想上菜的人。”


    林誠眼皮一甩:“你想見的人在隔壁。”


    林京北一家耳朵高高豎起:啊?誰?


    誰在隔壁?


    顧雲拿起桌上毛巾擦了擦手:“別亂說話,我想見誰我怎麽不知道。”


    桌子旁有個小鈴鐺,輕輕拉動,就有服務員過來了。


    “上菜吧。”


    一行人抬著菜進來。


    林誠問:“孩子送去隔壁了嗎?”


    “嗯,已經送到馮小姐那邊了。”


    菜全部端上桌,服務員退去。


    大家坐下。


    稍靜片刻,林衝誠給林鹿道起了歉:“都是哥哥不好。”


    林鹿蒙了看向小哥:“小哥你給我道什麽歉,又不是你的錯。”


    林誠深深歎氣:“終究是小哥的錯。”


    顧雲:“你們親兄妹見就不要說這種話了。”


    宋忱:“就是,吃飯吧,我看著這裏的菜色不錯,媳婦你嚐嚐這道蘑菇。”


    林鹿拱拱他,小聲道:“我自己會夾,你別這樣了。”


    兄妹倆都是愛麵子的,不想把自己的屈辱和不堪剖析給別人觀看。


    所以,關於那個孩子的一切他都不想多說,就連那句——哥哥對不起你都是帶著顫抖和哽咽的,他保護不了自己愛的人,連自己的尊嚴也失去了,能做到的就是扛起這副空虛的身體,繼續獨活,看著父母家人都好好的活著,心裏的罪惡感才會減少一分。


    林鹿注意到了兒子的不對勁:“你怎麽了。”


    這小孩一句話不說,還一直對著顧雲發呆。


    林京北不知道那話該不該說,隻能搖搖頭。


    這頓飯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輕鬆,大家不想提到之前的事情,小心翼翼的擔心會觸碰到血跡斑斑的傷口。


    林誠瘦的驚人,林鹿用公筷給他夾菜,喋喋不休:“哥,你多吃點,等你把身體養好了,我帶你去紮針。那個老中醫真的很厲害,你知道嗎,我去的那會兒,他用這麽長的針把我的腿都紮穿了。


    看著可嚇人了,但是隻有一點點的痛。


    到時候,我帶你去體驗一下,小哥肯定也可以站起來了,跟我一樣。


    對了小哥,我們前不久還搬了新家,麵積可大了,我們也給你準備了房間,就在小北屋子的對麵。


    之前趁著低價的時候,我們買了兩套房,運氣好拆遷了,我們分了幾百萬和幾套房,在家樓下買了一套新的給小哥住。


    這些都是宋忱的主意,想你跟我們住得近一些,他才好經常去找你閑聊,像以前一樣當你的跟屁狗。”


    林誠:“好。”


    這一個好字承擔了太多。


    顧雲:“好不容易一起吃頓飯,別整那些了,說點開心的,林鹿,你那眼光可以啊,,買了兩套都拆了。”


    林鹿:“也是多虧老同學的幫忙,不然我哪能運氣那麽好能撿到漏啊。”


    林誠拐了個說話方向,問林京北:“想在哪念大學。”


    林京北不覺有啥,一本正經迴道:“滬市,想離家近些。”


    “咳咳咳”林誠左手握拳抵在唇邊:“不想念京大和清大嗎?”


    顧雲:“這孩子是個戀家的,全報了滬市的。”


    林京北真心覺得:“滬市的大學也挺好的。”合適最重要。


    在他看來大學就是個平台,至於學得怎麽樣全看個人。


    他自己的需求就是離家近。


    顧雲之前還沒問過他:“沒有出國留學的想法嗎?”


    這個事情似乎並不在林京北的考慮範圍內。


    出省他都接受不了,更別說出國了。


    “不想。”


    宋忱跟林鹿的想法一樣,一切憑著孩子的心意來,他不想去就不去,想去他們也會給他準備好出國留學的錢。


    就像李香蓮說得,這輩子就這麽一個孩子,當然是想把所有好東西都給他,不用再吃家長吃過的苦。


    外甥如此誠實,林誠抿唇笑笑。


    林鹿心思敏感,知道哥哥剛才之所以對馮沄孩子那麽嚴厲,是因為自己,那孩子總會提醒林鹿她媽媽對自己做過的事情。


    看得出,小哥平時是寵愛孩子的,不然也不會養出她這麽天真的性子。


    哥哥這麽做,她也不好指責什麽,都是為了保護她吧。


    幾人吃到一半,包廂門被拱開,那孩子小心翼翼地探頭進來,傲嬌地對著裏麵的人說道:“顧叔叔,我要迴家了,拜拜。”


    之所以不跟剩下的人打招唿是因為她還生著氣呢,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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