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外公外婆是跟著大舅舅家一起住,宋忱每年也都會跟李香蓮老兩口帶著林京北過來看望老人。


    一家三口到時,大舅舅家已經把飯菜都做好了。


    就等著他們來了。


    外婆外公今年八十幾歲了,在這邊算得上是長壽老人了。


    外婆眼睛不太好了,嘴巴也變得癟癟的,因為年紀太大,脊背已經完全駝了,看起來小小的一個。


    外婆是外地人,口音跟當地的不太一樣,小時候林鹿過來,她都會笑眯眯地叫著她“阿鹿。”


    “我家阿鹿漂亮哩。”


    “我家阿鹿好聰明。”


    “我家阿鹿以後不知道要找什麽樣的後生。”


    外公是個不苟言笑的性子,但會悄悄給林鹿糖吃,會給他編狗尾巴草。


    兩個老人看林鹿一眼就已經眼眶濕潤了。


    外婆抹著眼睛,“我家阿鹿成大人了,阿鹿好了。”


    “外婆,你身體還好嗎,我這麽久都沒來看你,你是不是怪我了。”


    林鹿上前抱著老人,嗓子眼都梗塞了。


    醒來這麽久,每天看似很閑,卻也在忙著適應這個飛速發展的世界,很多人自然就忘到了一邊,再次撿起來時,憶起先前的那些情感,心中總會有很多感慨。


    外婆糙糙的,布滿老繭卻又溫暖的手給她擦去眼角淚花,還是跟以前一樣笑眯眯的。


    “怎麽會怪阿鹿呢,外婆疼阿鹿還來不及呢,好了就行,外婆去了也沒什麽牽掛了。”


    “外婆你別瞎說,你要長命百歲呢。”林鹿握住老人的手,撫摸著她厚厚的繭子。


    兩個老人不是沒想過去看一下醒過來的外孫女,奈何身體不允許阿,腿腳走半分鍾都疼。


    而林鹿家跟幾個舅舅關係也不咋地,就不冷不熱的處著,有老人在也不會撕破皮,但也不會過分親熱。


    跟幾個姨媽家關係倒是還可以,但是也因為嫁得太遠,迴來一趟費時又費力,就沒怎麽走動。


    宋忱這個外孫女婿的很稱職,每次來都會幫著做事,又因為他大老板的身份,舅舅他們對他的臉色也可以。


    外公:“好了,都別站著了,坐下吃飯吧。”


    李家人也不少,林鹿三個舅舅,知道他們家來了之後,也不能當作不知道,怎麽著也要來吃頓飯吧,於是,整個屋子都擠滿了人。


    林京北被分去旁邊的堂屋跟小孩坐一桌,林鹿和宋忱則是坐在老人旁邊。


    大舅媽招唿:“家裏也沒啥好菜,大家隨便吃啊,別客氣。”


    宋忱應聲:“麻煩大舅媽了。”


    他們一家三口剛在那邊吃過了,現在也吃不下太多。


    過年吃飯怎麽能不喝酒呢。


    大舅舅拿著酒壺給宋忱倒了大半杯。


    宋忱不怎麽好拒絕,林鹿趕緊捂著酒杯不讓他繼續倒。


    “不好意思啊舅舅,他喝不了太多,一會兒還要騎車迴去呢,我跟林京北可開不了。”


    大舅舅:“這有啥,喝醉了就在這邊睡,明天再迴去。”


    二舅舅也說:“害怕少了你們的住處嗎。怕什麽。”


    宋忱胡編幾句:“明天我舅他們要來家裏,不好意思阿,我還得迴去招唿呢,等下次來一定陪舅舅們喝個痛快。”


    大舅舅還想再勸,被外公打斷:“小忱喝不了就喝一口意思一下就行了,你們幾個愛喝就坐著喝個夠,喝死也沒人管。”


    此話一出,三人才作罷。


    相比於林長春這個老實巴交的,他們還是更喜歡宋忱這個外甥女婿。


    但喜歡和不喜歡都歸在另一邊,勸酒還是要的。


    林長春早就等著老丈人發話了,畢竟每年他們都要來這麽一遭。


    大舅媽調侃:“今年小忱笑多了,看來是小鹿醒了,開心了。”


    二舅媽也附和:“就是,話也多了一些,往年我們哪能得到他這個臉色。”


    三舅媽則是低著頭不敢說話。


    當年,她閨女離婚後,她不止動過讓閨女跟宋忱搭夥過日子的心思,還付出行動了。


    找到老太太說了一通:“老媽啊,雖然說出去不好聽,但我覺得讓婷婷嫁過去怎麽著也比找一個不認識的強吧,至少婷婷是小鹿的親表姐,嫁過去也肯定會把小北當作親身的疼啊,婷婷有個閨女,小忱有個兒子,這不就正好湊成了個好字嗎,以後倆人再生個兒子就圓滿了,多好啊。”


    被老太太一掃帚反駁後,她還悄悄找到了李香蓮商量,給李香蓮氣破口大罵。


    被她纏了幾天後,李香蓮心思就開始動搖了。


    醫生也說過林鹿這輩子醒過來的機會不大,宋忱就算照顧這幾年,難免他以後不會出現什麽歪心思。


    要是娶了外麵的咋辦?


    還不如娶個親的,還能幫著照顧林鹿,林京北北也不至於當個沒媽的孩子。


    然而,李香蓮還沒找宋忱說這個話呢,三舅媽就直接找上了宋忱。


    李香蓮在心裏慶幸還好不是自己說的。


    那天,李香蓮親眼看見宋忱跟殺紅了眼的魔頭一樣,直接扇了三舅媽好幾個耳光,要不是被人拉著,肋骨都要給她踹斷兩根。


    三舅媽迴去以後還想告狀來著,宋忱直接讓他兒子以後別來磚廠了,兩個都給辭了。


    這麽一個好工作突然飛了,兩個兒子差點跟她斷絕關係來著。


    後麵不知道咋地就不了了之了,但從那以後,李香蓮從來就沒動過那個念頭了。


    大舅媽和二舅媽也知道了這事,私下裏不知道笑了她多少次。


    當時那倆還很可惜自己沒有離婚的閨女可以去嫁這個大金腿。


    後麵萬幸,還好還好,要不然跟兒子斷絕關係的就是他們了。


    不過宋忱跟他們幾家的關係也不怎麽親熱,每年就過年的時候來看一下二老,其他時候也沒有什麽交集的。


    大舅家大兒子和二舅家的兩個兒子還在磚廠,經過兩個堂兄弟被辭退的風波後,就沒敢想啥了。


    跟宋忱的關係也就是普通的老板和下屬。


    他們清楚地知道,等爺爺奶奶去了,他們的工作能不能保住都另說。


    所以,還是安安靜靜幹活,別作妖最好。平時宋忱也不會虧待他們。


    大舅媽說沒啥好菜招待是真的沒做啥好菜,這麽些人,就兩個肉菜,其他全是各種素菜。


    林鹿就像象征性地陪著老人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了。


    宋忱隻抿了幾口,沒喝剩下的酒。


    碗筷撤下去,端了瓜子上來,瓜子裏麵就裝了幾顆糖,水果也舍不得拿出來。


    宋忱給了幾個比較小的孩子紅包,林京北也就隻收到了三個舅舅給的紅包,拆開一看,竟然還有五毛的。


    宋忱還以為自己給的少了,但最少也是兩塊的,這個五毛的真是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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