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南方經濟的快速發展,下海潮越來越火熱,要不是清水鎮有宋忱辦的廠子,他們鎮都有不少人出去打工。


    農村人很多都是第一次出去,好些人連字都不認識,城裏人嘴皮子上下一骨碌,就能給他們弄進傳銷裏。


    李大風那幾個混子好幾年沒迴來了,多半也是進傳銷裏了。


    “也不知道這輩子他還能迴趟家不。”李大雨自言自語。


    對於這個小弟他是有些恨鐵不成鋼在身上的,但那又能怎麽辦,他大字不識一個,能去哪裏找。


    宋忱隻能安慰說:“會見到的。”


    開到中午已經走了一半的行程,兩人吃了午飯,換李大雨開,宋忱休息。


    “忱哥,你丈母娘蒸的包子真好吃,比包子店買的味道還香。”李大雨吃了宋忱一個包子,那味道直叫人迴味無窮。


    他又說:“幹脆讓嬸子開個包子店吧,買的人肯定多。”


    宋忱:“別了吧,開店太忙了,家裏人幫不過來。”


    說出去不怕人笑話的,他們家現在賺的錢已經夠用了,不用李香蓮再出來折騰,而且每天給大家洗衣做飯就已經夠她忙活了。


    李大雨道:“請人幫忙唄,像你開磚廠這樣。”


    宋忱:“開包子店需要的手藝活,跟開磚廠不一樣,你以為誰去了都能跟她做的一樣好吃嗎?”


    好吧,李大雨暫時閉嘴。


    宋忱閉眼休息,一覺睡到夕陽西下時。


    “忱哥,醒醒,我們到了。”李大雨搖了搖他。


    宋忱剛做了個美夢,被叫醒時腦子還是迷糊的。


    抓起水壺灌了一大口,清醒過來後,推開車門下了車。


    他跟這家房地產公司已經有了很長時間的合作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雙方都表示合作愉快。


    宋忱要去辦事情,交代李大雨說:“你先在市裏逛一會兒,想買什麽就去買,沒什麽買的在那邊椅子上坐著休息也行,兩個小時後我過來找你,我們一起迴家。”


    李大雨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稍許有些膽怯,“忱哥,你要去幹嘛,現在不迴去,我們可能後半夜才能到家了。”


    宋忱:“我有點事要去做,管不上你了,一會兒我們就在這集合。”


    李大雨畢竟也是個大老爺們,宋忱都這樣說了,他也不能做人家褲腰帶上的掛件不是。


    “行,你去吧,我也去街上看看有沒有適合我媳婦穿的裙子,給她帶條迴去。”


    他媳婦知道他倆今天要來市裏送貨,早幾天就下家裏念著要他給自己帶漂亮的裙子。


    “行,去吧。”


    宋忱自己帶了兩箱水果,又去百貨商店買了煙和酒,最後去菜市場買了條豬腿子。


    在這個年代,這樣的禮品算是重中之重了,宋忱有心求人辦事,自然不能吝嗇。


    早早打聽好了那家人的住處,拿著東西就往那邊趕。


    “咚咚咚”


    “你找誰?”頭發稍卷的中年女人打開門,問道。


    “請問是倪春梅和藍天雲家嗎?”宋忱展露出溫和一笑。


    “我就是倪春梅,你有什麽事嗎?”女人明顯並不認識眼前這大小夥子,上下打量宋忱,說道。


    宋忱:“我是藍朝娣大嬸他們村的人,名叫宋忱,是這樣的,我媳婦的腿也出了問題,聽藍大嬸說你們家在滬市找了個有很技術的老中醫紮針後藍叔的腿就好了,我今天就是來跟你們打聽一下在滬市哪家醫館找的老中醫。”


    “是這樣啊,你進來吧。”倪春梅臉色緩和不少。


    如今他們家就她跟丈夫藍天雲在家。


    宋忱朝坐在沙發上按摩雙腿的男人打了個招唿,然後把禮物都放在他們家桌上。


    倪春梅給他搬了凳子和倒了杯水,宋忱接過道謝,隨後進入正題:


    “叔,你感覺你現在怎麽樣了,能走了嗎?”


    藍天雲是個瘦弱的男人,許是這次的成功讓他常年陰鬱的臉上多了絲笑容。


    “能自己站起來了,也能走一兩步,醫生說不超過一個月就能完全痊愈。”


    說著,他還站起來走了兩步給宋忱瞧。


    “恭喜。”宋忱笑道,“叔兒,我想問幾個比較冒犯的問題可以嗎?”


    藍天雲現在已經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對待宋忱的問題也很耐心,以前看來十分聽不得的話在現在看來也沒什麽大不了。


    “你問吧,我知道的全都會告訴你。”


    倪春梅也說:“陪伴他這麽多年,他不知道的我都知道。”


    宋忱:“叔叔你之前是因為什麽原因導致的癱瘓呢?”


    “我之前是幹工地的,不小心從架子上摔下來就成了癱子,不滿你說,我想過成千上萬次自殺,還好有春梅,不然你現在也隻能跟一堆墳說話了。”


    心境開闊後連自嘲都能做到了。


    宋忱:“那你大概癱了多少年?”


    倪春梅搶答:“五年六個月零三天。”


    這些年的苦日子她記得清清楚楚。


    宋忱見過他同意掀開他的褲腿,看了他現在的腿部狀況。


    林鹿的肌肉萎縮情況跟他差不多。


    又交流了幾個問題後,拿到了中醫的地址,宋忱最後問一句:“紮那個針疼嗎?”


    林鹿十分忍不了疼痛的人。


    藍天天隻說了句:“比不上隻能坐在輪椅上的萬分之一痛。”


    被折斷翅膀的鳥兒寧願忍受千錘萬鑿也要迴到天空。


    倪春梅算是看明白了,“你小子是個疼媳婦的。”


    趁著林鹿不在,宋忱說話百無禁忌:“我媳婦從小就跟我訂了娃娃親,我不疼她誰疼。”


    倪春梅這些年為了照顧老伴,都沒什麽跟外麵人說八卦的機會,宋忱的話可讓她提神了。


    “娃娃親啊,你小子不錯啊。”


    宋忱:“也是多虧了我丈母娘和嶽父能看得起我。”


    藍天雲:“那姑娘能得你如此對待,人應該很不錯吧。”


    宋忱一改平日話少的性子,這兩個小時把林鹿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


    “真想見見她,真有這麽誇張嗎?”倪春梅笑著道。


    宋忱:“等她腿好了,我帶她來感謝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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