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吃完飯,李香蓮給自家大孫子打包了一份飯菜讓林父帶過去。


    小聲交代林長春,“你好好勸勸他,這孩子以前挺懂事的,這迴咋鬧這脾氣呢,小時候還天天問我,怎麽媽媽還不迴來,這下媽媽迴來了,他倒不認了。”


    雖然林京北也是她帶大的孩子,但畢竟都有個親疏遠近,而且,在心裏,她還是覺得當年是她跟老頭子對不起閨女,要不然她才不會遭遇這種事情。


    林長春:“他們一家三口的事讓他們去解決,你負責做好飯,照顧好閨女就行。”


    李香蓮乜他,“感情閨女不是你生的你不心疼。我家鹿鹿好不容易死裏逃生,醒了發現親兒子不認自個兒了,她能不難受嗎。”


    林鹿自小就是個喜歡把事情憋在心裏的人,不到萬不得已,絕不爆發。


    她還是個主意大的姑娘,有什麽事都不會麻煩別人。她上大學那幾年不僅沒跟家裏要過一分錢,還會給他們寄錢。


    對於老婆子的前半句林長春的迴答是,“你一個人生得出這樣聰明標致的姑娘嗎?”,至於後半句林長春仔細迴想了個自己閨女的神情,“我看不一定。”


    他就沒見過閨女用正眼瞧那臭小子。


    李香蓮一掌拍在他手臂上,“啪”一聲,可響了。


    “我閨女肯定是隨了我啊,你們家有一個長得好看的嗎?”


    林長春是家裏唯一的兒子,上麵隻有幾個姐姐,林鹿出事那年,該斷的都斷了,隻跟三姐家還有些往來。


    他們家的人還是長得有幾分姿色在的,林長春本人也長得不賴,一米七六的身高在這個普遍偏矮的小鎮也算是可以了。


    多說無益,林長春也辯不過自家老婆子,提著飯盒就走了。


    院子裏,林鹿在外麵吹了會兒風就迴了屋,跟宋忱說,“你把電視搬到客廳來吧,大家都能看。”


    宋忱看了她好幾眼,最終什麽都沒說,轉身上了樓。


    他把電視從樓上搬到樓下,接上各種線,半小時就成功安裝好了。


    林鹿見他坐在自己旁邊,問道,“你今晚不去廠子裏守著嗎?”


    宋忱滿腔幽怨,又一次說:“你有沒有良心。”


    林鹿:好吧,冒犯了。


    電視劇林鹿沒什麽大情趣,隨便找了部劇就放下了遙控器。


    “媽,別忙活了,快來看電視吧。”注意到宋忱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林鹿不自然地喊。


    “你跟小忱先看,我做個醃黃瓜。”李香蓮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


    林鹿忍了會兒,直接說他,“你眼睛斜視啦?不看電視看我幹嘛?”


    宋忱:“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看你。”


    林鹿:“我眼睛斜視了,看見你在看我。”


    宋忱摩挲著下巴,眼神莫測,“我怎麽感覺你變了?”


    林鹿懶懶地靠著輪椅靠背,“廢話,你能找出一個跟七年前一模一樣的人來,我算你厲害。”


    宋忱依舊不緊不慢,“性格變了。”


    她以前那叫一個清高傲慢,看不起人,話都不屑於跟他說兩句的那種。


    醒來後竟然能好好說話了。


    雖然也不是什麽好話。


    林鹿:“彼此彼此。”


    宋忱好奇:“你昏迷那些日子真沒聽到我們說的話?”


    林鹿轉頭看他,忽的露出一抹狡黠的笑來,說道,“咋地,你不會在我的床前哭了吧。”


    宋忱避過她直勾勾的眼神:“我哭?你想得倒是挺美。”


    “那你在我耳邊說啥了?”林鹿哪能察覺不到他心虛的表情,開玩笑道:“你不會是想掐死我吧。”


    “說什麽屁話呢,小忱對你多好啊,白天掛念你,晚上還要守著你。”李香蓮一屁股坐在林鹿旁邊的凳子上,幫宋忱說話。


    活了大半輩子了,她知道宋忱對自家丫頭啥意思,她和林父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就是林鹿不開竅,急死她了。


    “真的嗎,我謝謝你啊。”林鹿一張嘴,話裏就莫名其妙帶上了陰陽怪氣的味道。


    跟宋忱死對頭這麽多年,她還真不適應這人的改變。


    宋忱幹脆閉目養神,支楞著耳朵聽她們母女倆說話。


    李香蓮小心翼翼地不敢提到京都那些事,而林鹿現在也沒心力去查當年的事


    不知不覺就到了九點,林鹿打了幾個哈欠,眼淚都給揉出來了。


    “你去睡吧,這一天也累了。”


    “好,你也早點休息。”林鹿說。


    宋忱閉著眼睛癱在凳子上,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落了一片陰影,這會兒的他五官氣質柔和了很多。


    每天的工作應該很累,他臉頰上沒多少肉,棱角分明。


    林鹿猶豫著要不要把他叫醒,看了幾眼後,劃著輪椅轉身,準備自己想辦法。


    在她轉身的瞬間,熟睡的人突然“醒來”,“怎麽不叫我?”他揉了揉眉心。


    林鹿動作一停,迴過頭來,“我能自己上去。”


    李香蓮聰明的選擇隱身,在宋忱說話的瞬間,關上電視,迴了自己的屋,耳朵緊緊地貼著門縫。


    “你上一個我看看。”宋忱似乎是生氣了,聲音高了幾許,抱著雙手凝視她。


    林鹿性子剛,他越這樣,她偏偏不想服輸。


    輪椅滑到樓梯下,雙手扶著樓梯一邊的扶手,艱難的起身。


    七年沒動了,就算家人把她照顧得再好,還是避免不了的會有些萎縮和無力。


    嚐試了幾下,還是站不起來,她給自己氣壞了,一下一下重重的喘氣。


    最後,白了後麵看戲的宋忱一眼,不準備上樓了,打算劃著輪椅去找李香蓮湊合一晚。


    宋忱:“媽白天照顧你已經很累了,你確定晚上還要去打擾她?”


    林鹿深唿吸,“下麵沒有房間了嗎?”


    “有一個雜物間。”


    嗬嗬,林鹿朝他伸手,“你背我上去。”語氣裏沒有請求,更多的是頤指氣使。


    就很林鹿。


    宋忱收迴他之前那句話,這人根本就沒有變,至少在他麵前沒有變,跟個千金大小姐似的。


    “腰不好,背不動,隻能抱。”他張開手。


    林鹿冷眼:“你腎虛?”


    宋忱也是個嘴上不饒人的,“我腎虛不虛你不知道?”


    “少廢話,背我上去。”林鹿發話。


    得了,別當成馬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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