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後,三妹倆人一頓吃喝,好不痛快。


    傍晚,三妹『摸』著鼓起的肚皮,打了個飽嗝,大夫人噗嗤笑出聲來,


    “你一看就不是大家閨秀。”


    “嗯,我從小家裏窮,又是個假小子,從不講究。哪像你,喝口水都得講究講究。”


    “我小的時候家裏也窮也苦,我娘親都沒享過福,那時候娘親總是喚我囡囡。。。”她的眼神一暗,想起了娘親。


    “你叫什麽名字?”


    “紀青蓮。”


    “那我以後喚你青蓮吧?”


    “好吧,我喚你三妹!”


    “我聽說好像二夫人的『乳』名也喚三妹。”


    “我知道,你覺得我會對什麽人妥協嗎?我就叫你三妹,不管他人!”青蓮笑著,『露』出酒窩,三妹喜歡這個倔強的『婦』人,她身上有太多自己的影子,也是那樣剛強,那樣倔強!


    倆人說了好多的知心話,聊了青蓮帶罪發配邊疆的父族,哀歎她死去的愛情,緬懷她的母親,追憶她的愛子,那天晚上,她們聊了很久很久,相擁而眠。


    大夫人劫後餘生,二夫人很不痛快,名不正言不順,眼瞅著要成了名門正妻,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


    這天街東頭倪府新添了小公子,慶賀滿月。倪府是宮裏呐妃的娘家。呐妃原是宮裏的呐貴人,本來皇上待她也就一般,可三妹走後沒多久,她的肚皮爭氣,懷了皇胎,皇帝大喜,直接升了妃位。


    呐妃受了寵,不少人上趕著巴結,門檻兒都踏爛了。二夫人娘家堂姐是倪府當家主母,本來也輪不到她,她原先隻是個二姨太,偏偏大太太早死,她男人就把她扶了正,真是走運。


    二夫人夢嬌也上趕著去捧場巴結,捎著禮物就去了,結果堂姐沒見著,反被同去的官太太們好一個瞧不起,人家邀請的都是正房嫡妻,你一個二房小妾這不是找沒臉?話說的那個不客氣,把二夫人夢嬌差點惡心死。


    二夫人迴來就衝丫鬟們好一頓發火,拍了桌子。丫鬟們大氣不敢出,跪地上,她越想越氣,撂下丫鬟婆子,一個人氣勢衝衝地朝紀青蓮那屋殺去了。


    當初讓紀青蓮那該死的婆娘住在西院,為的是眼不見心不煩,現在走著去還挺遠,到了院子門口,聽到院子裏有人說話,她趕緊躲到竹子裏,偷聽著。


    幾個老婆娘圍著一個丫頭片子,滿臉堆笑,比私下跟她這個二夫人都熱情,臉上笑的褶子都能夾死蒼蠅。


    老婆娘把手裏的東西遞到那丫頭手裏,二夫人認識這東西,是一個專門用來裝食物的食囊,“姑娘,您再要什麽,跟我香婆子說,做好了給您送來!”


    “切,她香婆子的手藝還都是從我這兒打聽來的,姑娘,您需要的時候隻管開口,我給您開小灶,保準把您和夫人伺候的油麵粉皮!”


    “好好,來,都辛苦了。”那丫頭片子從手提框裏掏出幾吊銅錢,二夫人瞪大了眼,她一個丫鬟從哪兒弄得錢?


    這丫頭接下來的做法更令二夫人大開眼界,隻見這小丫頭把婆子們送走,又躡手躡腳從小道兒走了,二夫人跟在後沒走幾步,就跟丟了。二夫人納悶,我這腳程也不慢,怎麽差這麽大呀?


    二夫人又趕忙折迴頭辦紀春蓮。她一腳踹開門板,就呆住了。


    一縷百合花香撲麵而來,屋子裏哪還有往日的陰濕,陽光撒了一地,物什擺設都是展新的,有些都是她從未見過卻聽說過的的稀罕玩意,書案子上『插』了一瓷瓶百合,散著縷縷花香床單是大紅『色』的名貴絲綢,從沒見過的青紗帳隨風飄『蕩』,散發著誘『惑』和春情,梳妝台上的蟠龍銅鏡那樣的熟悉,卻又不同。


    裏麵傳出水的嘩啦聲,輕聲哼唱,看來是有人在洗澡。二夫人夢嬌走了進來,倆人對了眼,浴桶裏的女人發出一聲尖叫,


    “哎呀,你怎麽來了!”大夫人青蓮臉噌的紅了,捂擋著身子。


    二夫人難以置信,這就是前幾天死僵了的青蓮嗎?那容光煥發的氣『色』,那靈動水潤的雙眸,那嬌嫩白皙的皮膚,我的天哪,這哪還是四十來歲的幹癟『婦』人,這分明是美豔嬌嫩的美少女!


    “你。。。你是紀青蓮??”二夫人眼要瞪出來了,這眉眼麵目分明是那個該死的紀青蓮,可紀青蓮又不可能這氣質這年齡!二夫人錯『亂』了,她質疑極了,顫著音問道。


    “不是我是誰?”紀青蓮皺著眉頭,拉過一件浴袍,披在身上,從水裏站起來,咬著牙克製著對二夫人的恨,她恨不得此時此刻把頭上的發簪『插』進她的心髒!“哦,不,確切的說,我也不是我了,以前那個柔軟的受你欺辱的紀青蓮死了,現在的我不會再讓你囂張,你欠我的都給我還迴來!”


    “就憑你?”二夫人臉『色』鐵青,心裏暗暗奇怪,這屋子裏的東西她大多數沒見過,就算見過的也沒有丫鬟往裏搬搬抬抬的,這女人從哪兒弄來的?“你這東西從哪兒偷來的??”二夫人厲聲問到。她當然不會知道三妹讓定聯中間迴來過一次,早就取迴了百寶袋,這些寶貝,都是百寶袋裏的東西。


    “犯不著告訴你,我是妻你是妾,隻有我審你的份兒!夢嬌,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青蓮坐在梳妝凳子上,梳裏烏發,正眼都沒瞧二夫人夢嬌,二夫人這一刹那,心裏五味雜陳,這一天所有的憤怒和委屈,宛如火山般突破壓抑的關口噴薄而出,她拔下頭上的銀簪,一腳踢在了大夫人青蓮的後背上,青蓮來不及吃痛,就被夢嬌揪著頭發摁在了梳妝台子上。


    “哼,老爺嫌你晦氣,你死活他都無所謂!你娘家親爹自身都難保,還顧得上你!我現在就是殺了你,都沒人願意去埋你的賤骨頭!”說著話,就拿著簪子戳青蓮的脊梁骨。要說這世上最陰毒的暗刑是什麽?還就是這針刑。施於無形,還對人心造成巨大的傷害。當然,更陰毒是這女人的心。所有才有這麽一句話: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後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青蓮豈能任她動手欺負?倆人撕扯了起來,可她心慈手軟,又大病初愈,力氣沒有,打不過她,早就處於下風,隻剩一味哭叫,夢嬌泄著憤,好不痛快,額角出了密密的一行汗。


    倆人正鬧得不可開交,門外由遠及近,傳來了一群女人的嬉笑聲,到了門口,嬉笑聲沒了,隻聽到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門口,在倪家主母等人的簇擁下,三妹等人楞站在那裏,把屋裏的一切盡收眼底,二夫人和大夫人打起來了,倆人狼狽不堪,大夫人衣衫不整。二夫人一瞧,也愣了,堂姐怎麽來了?


    三妹迴過神來,衝上前去狠狠給了二夫人一腳,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三妹扶起大夫人青蓮,眾太太們一瞧,嘩啦跟了過來,對大夫人噓寒問暖。


    倪家主母趕緊拿著自己的汗巾子給青蓮試淚,一邊責怪堂妹夢嬌,


    “真是『亂』了規矩,夢嬌,你個小妾還反了天了還?!”


    “堂姐,你怎麽來了?”


    二夫人爬起來,她並不知道,三妹給呐妃,也就是原先的呐貴人寫了一封加急書函,告了二夫人一狀,呐貴人可是人精,立刻快馬加鞭把旨意下給了倪家主母,也就是二夫人的堂姐,讓她好好教育這個不爭氣的堂妹。三妹把這旨意帶到,倪家主母大驚失『色』,她從信中品砸出三妹地位的不同,此後唯三妹馬首是瞻。


    二夫人可不清楚狀況,她還理直氣壯腰杆子挺得直直的。


    “我怎麽來了?你看看你!還有禮義廉恥,還有尊卑高低?”


    眾位官太太們就笑了起來,其中一個向來瞧不起這些妾侍,跟二夫人也明裏暗裏起了好幾次衝突,她冷眼笑道,“妾就是妾,她哪兒懂什麽尊卑。”


    這句話打在了二夫人的心坎上,她站了起來,拿出柳府當家主母的氣勢,冷語道,“這是我柳府,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你不用急,我們說完話,這就走!”倪家主母厲聲道,“迴頭都告訴自家男人,讓自家男人勸勸這柳家爺們,都是官場裏討生活的,誰還不知道誰,可規矩都得守!我們這些嫡妻正房,再不濟也輪不到小妾來指手畫腳!”


    “堂姐,我不是說您,您今兒怎麽了,衝我來幹嘛??”二夫人急了,跺著腳撒嬌道。


    倪家主母恍若沒聽到,她上前拉著大夫人的手,殷切的囑咐道,“之前你從來不湊熱鬧,所以我原本不認識你。你的事我也是才知道,聽三妹姑娘說你大好了,特意過來看看你!爺們在官場上做同行,我們這些太太『奶』『奶』們不能掉鏈子,我們也是他們關係的紐帶!下個月,官太太們給我過生日,我特意過來邀請你和三妹姑娘同去,可好?”


    青蓮看了看三妹,三妹點了點頭,青蓮這才允了。她激動極了,平日裏這些官太太傲慢無禮,從來不好相與,今日怎麽待她如此熱情?


    二夫人還要解釋什麽,太太們不聽不理,氣氛有些尷尬,她又羞又臊,甩了袖子走了。三妹伺候青蓮更衣,倪家主母親自給青蓮背上被簪子紮壞的地兒,抹了點金瘡『藥』,其中一位官太太泡了壺茉莉花茶,眾人說笑著喝了兩盞,就散了。


    眾人走後,青蓮問了三妹好幾遭,這些太太們怎麽改行市了?三妹怎會告訴她真相?怎會告訴她這都是她蠱妃馬三妹的臉麵?隻叫她好生休息,光等著享福就行了。


    二夫人哪還受過這等委屈?


    迴屋換了身衣服,這都是名貴的軟黃金,可不經劃,剛才廝打的時候劃破了。


    換好衣服,聽說堂姐等人走了,一拍桌子,好家夥,帶著丫頭婆子拿著棍子就殺去了。


    非要好好教訓她不可,打死了更好!


    到是撲了空,屋裏的人不見了。


    她怎樣也沒想到,平時與相公柳試訓老死不相往來的大夫人紀青蓮,此時正在去往柳試訓書房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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