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關初靜的受傷住院,讓鍾韶餘作了一個重大的決定。這晚他迴到鍾家,醫院方麵則請了特別的看護。


    剛進玄關,管家老嬤嬤立即沏上好茶,忙不迭的喚人請老爺和夫人下樓。


    趁著空檔,一頭白銀發的老嬤嬤壓低聲音輕問:「少爺是不是交了女朋友?我無意中聽見老爺和夫人在談論一個名叫初靜的女孩子。少爺,那女孩你挺喜歡的,是不?」


    濃眉輕挑,鍾韶餘微帶笑意的自嘲:「看來老爸已經請偵探社調查一切了。」


    「哎呀,少爺!」老嬤嬤掩嘴輕唿:「老爺和夫人是關心你啊!你這半個月都沒迴家,學校的課也缺席。」


    「咳咳!」樓梯間傳來一陣腳步聲,老嬤嬤恭敬的微彎身軀行禮,再也不敢亂嚼舌根了,趕忙退下。


    鍾夫人一見是好些天不見的兒子,馬上喜極而泣,「韶餘,你這孩子真是的!就隻打一通電話迴來說什麽要照顧病人。」她伸手摸摸比她高上一個頭的兒子,細眉微擰,「怎麽瘦成這樣子?我那英俊漂亮的兒子跑哪兒去了!」愛子心切的心疼全寫在一張風韻高雅的臉上,她高聲叫喚:「林嫂!趕緊弄些吃的來。呃,還有熬些人參雞湯給少爺喝。」


    「是!是!」


    「坐下。我有話問你。」年近五十歲的鍾業新依然挺俊卓拔,人中蓄留的八字胡修剪得整齊漂亮,不但襯出他的陽剛男人味,更平添一份成熟穩重。


    「爸爸,您是不是要問我關初靜的事?我想您要知道的應該都已經知道了。」


    他的直言無諱不但不惹罵,反而讓鍾業新朗聲大笑:「不愧是我的獨生子,非常了解你老爸的行事作風。」


    「如果爸爸不是完全了若指掌,又怎麽願意放我半個月的『假』。況且初靜的主治醫師就是您的好友王振皓,他一定第一個打小報告的。」


    「韶餘啊!你老實跟媽講,你是不是非常非常喜愛那位關小姐?」


    「如果我說我要娶她當老婆,媽媽您的想法如何?」


    「這個……」鍾夫人怔愕了一下,然後認真的思索著,「前些天你爸爸拿了一些關小姐的資料給我看,她是個秀秀氣氣的女孩,可憐父母親遇到空難……」


    感情豐富的鍾夫人忍不住紅了眼眶。鍾韶餘攬過母親的雙肩,打鐵趁熱的說道:「初靜沒有家,也沒有父母了,讓她給您做乖媳婦好不好?」


    「好!好!」鍾夫人破涕為笑,但隻一瞬,她不禁憂慮的遲疑,「可是她才十七歲,高中都還沒有畢業。」


    「我可以等她長大啊!反正我的研究所也還在念,對不對?母親您不是一直想要一個女兒?等我把初靜娶過來,她就可以當您孝順的媳婦,又可以做您的貼心女兒,這是一舉兩得的喜事。」


    鍾夫人開懷的直點著頭說好。可是鍾業新卻兇惡著麵孔,權威的怒斥道:「不可以!」


    「為什麽?」母子兩個異口同聲的提出疑問。


    「我說的話還需要什麽理由?」鍾業新叼起煙鬥,擺出不準反駁的態度。


    「可是那天在書房你不是很高興的說我們的兒子終於開竅想談戀愛了嗎?而且你對那位關小姐也是挺讚賞的啊,你不是說她有一種難得的清純幹淨氣質?」


    「咳咳咳!」鍾業新略微難堪的幹咳幾聲。眼神閃爍不定,僵硬著聲音說道:「我是喜歡那個小女孩不錯,但是喜歡她和答應讓她進鍾家的門是兩迴事。」


    「爸爸請您說清楚!」鍾韶餘的臉色冰寒到極點。


    「不能這樣和你父親說話。」鍾夫人斥責兒子,生怕丈夫的怒氣勃然大發。


    鍾業新卻不按牌理的哈哈大笑,眼底隱隱的藏著激賞的笑意。他這兒子果然是遺傳他的臭脾氣,要他舍棄真情大概是難如登天吧!不過他仍是想試一下江山和美人在兒子的心中孰輕孰重。


    清清喉嚨,他說:「我們鍾家在台灣可是名門望族,多少達官顯貴都忙著奉承。你是我鍾業新的兒子,也是鍾氏企業唯一的繼承人,你想,你將來娶的老婆能夠含糊隨便嗎?」


    「您的意思是?」


    哈哈!他引以為傲的兒子好像快要火山爆發了,有趣有趣。


    「我的意思很簡單。你要玩玩,可以!男人逢場作戲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我不會反對。但是我們鍾家將來的媳婦必須和我們門當戶對、足以匹配的才可以。關初靜是個孤女,她的父親生前也隻不過是一間貿易公司的小職員。」


    鍾夫人慌了,她的丈夫怎麽突然判若兩人?她清楚韶餘和業新的脾氣如出一轍,同樣是吃軟不吃硬的執拗性子。業新這樣逼迫他不但不會教他順從,恐怕隻會招致更大的反彈。這怎麽辦才好?


    「韶餘,你別理會你爸爸的瘋言瘋語。你別氣,他今天不知是哪一根筋不對勁!」杏眼一瞪,鍾夫人轉而怨怪的嗔怒丈夫:「你是要把我兒子氣走是不?真是愈老愈糊塗了,是兒子娶老婆又不是你娶!當年你還不是不顧任何人反對,執意將我娶進門……」


    「咳!」差點被煙嗆著!他一邊暗地裏對妻子使眼色,一邊霸氣冷硬的命令兒子:「我準你和她玩玩,談談小戀愛無妨,但是不可以玩真的!還有你不可以為一個女人弄得學校不去,家也不迴!我可以請林嫂去照顧那個小女孩。」


    「不用!」他斷然拒絕。冷冽的黑眸直直地與父親對峙,「是你逼我選擇的。」他轉身往樓上走。


    「韶餘,你別衝動啊!」鍾夫人急得猛掉淚。


    他沒有轉頭,也沒有停下腳步。他一邊拾階而上,一邊陰冷的丟下話:「我進房間整理我的衣物。」


    「你要離開家?韶餘,你別和你爸爸鬥氣!」如果她的寶貝兒子真的被氣走了,她絕對會跟丈夫沒完沒了。


    可是她那莫名其妙的丈夫不但不設法撲滅怒火,竟然還加油添醋的喊道:「隻準帶走簡單的衣物,至於你的存摺、信用卡一概不許帶走。」


    腳步一頓,鍾韶餘淡淡的冷笑,「您可以完全放心,我不會用鍾家的任何一分錢。」


    鍾夫人的頻頻唿喚全然無用,兒子的偉岸身影已然消失在長廊的另一端。她拳頭一握,又氣又傷心的往丈夫身上一陣亂捶,「你真是可惡,我就隻有這麽一個兒子,你明明知道他是我的心肝寶貝,你……」奇怪,丈夫怎麽一副好得意的模樣,她納悶的嘟噥道:「把兒子氣走了,你還這麽高興!」


    抓住妻子已經捶打得軟弱無力的粉拳,鍾業新不由分說的先啄了妻子的紅唇一下,然後笑不可抑的道:「和我預想的完全相符!我的兒子果然和我一樣是癡情種!哈哈哈!」


    「你在玩把戲,是不?」鍾夫人恍然大悟的盯著眼前這個和她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丈夫。


    「傻老婆!」鍾業新輕點一下她的紅唇,喜不自勝的說:「難道你認為我真的是食古不化、迂腐勢利的糟老頭?我隻是想試試我們的兒子是不是真的肯為愛情犧牲一切!」


    鍾夫人聽完,簡直是哭笑不得。她不相信居然有這種戲弄兒子的頑皮父親,「請問鍾老爺子,測試的結果滿不滿意?」


    「百分之百的滿意。我們的兒子不僅僅是動了真情,而且還有誌氣。隻不過他這小子居然為了情人而不要老爸,這讓我有些感傷啊!」


    「好了,既然老爺你已經測試完畢。那麽你趕快去把韶餘留下來!」


    「不可以。」


    「為什麽?」


    鍾業新叼著煙鬥,吐了幾口漂亮煙圈,一副陷在算計兒子的快樂之中,他安撫愛子心切的妻子,「你先別急!聽我說,當年我不是也為了你脫離鍾家嗎?韶餘既然是我的兒子,那麽我鍾業新做得到的,他也應該做得到。」


    「可是他的學位還沒拿到,又是鍾氏企業的繼承人,哪一間公司敢用他?你這不是逼韶餘去吃苦受罪嗎?」


    「一個大男人吃些苦、受點罪是理所當然的事,否則他將來要如何保護他的老婆、孩子?我的兒子流著我的血,我可不允許他是隻會享樂的富家子弟,現在正好是讓他磨練的好機會。」


    丈夫的話似乎很有道理,但是鍾夫人依然擔憂萬分。


    鍾業新怎麽會不清楚愛妻的心思,他笑笑的拍拍她,「難道你對我們優秀的兒子沒有信心?閃亮的鑽石需要琢磨切割,『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這句話不難體會。你放一百個心,將來你的寶貝兒子隻會琢磨得更好,更令我們驕傲而已!」


    「那麽韶餘要娶關初靜做老婆的事,你不是真的反對羅?」


    「是你說的啊,是兒子娶老婆,又不是我這個老先生要娶小老婆,我何必反對?何況我一向是開明、民主的好父親。」隻不過喜歡逗兒子生氣而已。


    鍾夫人的眉心逐漸舒展開來。她輕跺著腳,嬌聲嗔問:「你很想娶小老婆嗎?鍾老爺子?」


    「我們鍾家的男人最引以自豪的就是用情專一。感情上如此,rou體上也是如此。」


    「……老臉皮不害臊!」鍾夫人滿頰紅雲的湧現女人專有的柔媚。


    「你那個脾氣不太好的兒子就快下來了,準備和他說再見吧!」這種性格的兒子,可不是人人生得出來的。哈哈……


    「關小姐,你可以睜開眼睛看看鏡子裏的自己。」王醫師幫她將臉上深膚色的繃布解開,和顏悅色的說。


    關初靜慢慢的睜開眼,恐慌的遲疑著。


    「不要怕,嗯?」鍾韶餘微笑的為她打氣。


    麵對他的鼓勵,以及他黑亮的眼眸,她深深吸了口長氣,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拿起小鏡子端照。


    鏡子裏的容顏很蒼白,雙頰和額頭依然浮泛著好幾道淺棕色的傷痕。她終於鬆下一口氣,可是依舊有點慌張的忙著找尋鍾韶餘的大手尋求慰藉。


    鍾韶餘緊緊、用力的握住她發著冷汗的手,「這些傷絲毫折損不了你的甜美。」他的初靜在他心中永遠是他唯一百看不厭的女子,即使這些淺棕色的傷痕無法完全消失,他也不在意。反正他已經打定要和關初靜白頭偕老。


    王醫師卻提高音量,故意不滿的佯怒道:「世侄,你太看輕我的醫術哦!我敢誇下海口,這幾條微不足道的傷疤用不著半年,我就可以讓它們消失無蹤。」


    「真的可以嗎?」女為悅己者容,她想給韶餘一個美麗、沒有殘缺的新娘子。


    「我不喜歡有人質疑我的醫術,一點點的質疑也不喜歡!」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王醫師將一張老臉拉得老長,雙手背後的一邊往病房的門外走,一邊提醒病房內你儂我儂的小倆口,「記得每星期迴醫院換兩次藥,並且接受雷射光和化學治療。」


    待他走出,關初靜吐一下舌頭笑笑道,「我的主治醫生好像有點怪,又不會太怪。」


    「他是超級名醫,不喜歡別人懷疑他的專業。」


    「韶餘。」她忽然掙紮出他緊握住她的大手,兩隻小手開始拚命的扭擰他的衣袖子。「你真的把你的衣物全搬到我租的小屋子裏?」


    「嗯。」好笑的低頭凝視著她,他明白她所不安的事。


    「你真的因為我,和你的爸媽弄僵了?」她不能讓他因為她,而變成大逆不道的不孝子。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想獨立生活。」或許提早念社會大學對他而言,反而值得慶賀。他並不希望自己隻是一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公子哥兒。


    「可是……」


    「你不認為你的男朋友有能力養活你?」


    「我還有一點點的錢,嬸嬸去芝加哥之前有來醫院看我。她也塞給我一些,而且我可以去打工。」


    「生活費、水電費、房租、醫藥費以及下學期你複學的學費……這些都不是一筆小數目。你身上的錢應該存著,其他的由我來解決。」他是有些大男人主義,他認為男人即是要讓另一半衣食無虞,不需為柴米油鹽煩惱。他是她的守護者,不是嗎?


    「可是韶餘,我不要成為你的包袱!」


    「我喜歡你這樣的包袱。不得有異議。你再羅嗦就不可愛了哦,而且我也會生氣。」他使出最管用的一招!他知道初靜很怕他不高興,但是可愛的初靜並不知道她的溫柔正是攻克他桀傲不馴的最佳武器。


    「出院手續我辦理好了,走吧!」幫她戴好寬邊緣的帽子,他愈看她愈是喜愛。想偷個香,但這裏是公眾場所,似乎不宜太過親熱。


    瞧見他一臉克製的情欲,她隻好趕快跳下病床,免得遭他狼吻!


    離開醫院迴到屬於他們的家,關初靜驚訝的盯著好幾箱的食物和飲料。


    「我怕我不在的時候,你肚子餓或是口渴。」她臉上尚未痊愈的傷痕不能照射紫外線,能不出門是最好。


    「那個也是你弄的?」她指著窗戶上新掛的深色窗簾布。


    他點頭,開始著手清理屋子。


    「我也一起整理。」她才不要讓他一個人像菲傭似的清潔打掃!


    「你坐著休息。」


    「不要!」她倔強的道:「我隻是臉上有傷,又不是手腳也受傷。而且我不要欠你這麽多,不然我一輩子也還不完。」


    「還不完,就用你一輩子來還吧!」他輕笑,心裏有無限的滿足。


    此時此刻,關初靜覺得自己好像是待宰的羔羊,不曉得何時會羊入虎口。可是這種專屬於一個人的依賴感她好喜歡。


    偎進他的胸膛,她撒嬌的央求他:「好不好嘛,讓我和你一塊打掃。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窩,你不可以這樣霸道!」


    「好!」他能拒絕她似水的溫柔嗎?


    她一聽,立刻像個小孩子似的開心大笑。丟給他一塊抹布後,她卷起自己的衣袖,大聲發號施令:「開始動手!」


    他笑眼看著她離開自己的懷抱,逕自快樂的擦起地板。他趕緊將抹布潤濕擰乾,蹲下身和她並肩跪在地上一塊擦起地來。


    「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她偏過臉,甜絲絲的笑。


    「允許你擦地板有這麽幸福嗎?」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


    她點頭如搗蒜,一臉嬌憨的傻笑,「我也不曉得為什麽,反正就是覺得這樣很幸福嘛!」


    她的燦爛笑靨令他看癡了,必須以最強大的力量才能製服住自己的翻湧情欲,然而未經人事的她,不但不知情,甚至還一時興起的在他眼皮上重重地啄一下。


    「你不要發呆,趕快擦地!」她擺出潑辣的惡女表情和他玩鬧,「現在我算是你的二房東,你要聽我的話。我命令你馬上把屋子打掃幹淨!」嘻嘻,欺負男朋友好像挺好玩。


    「是,遵命!『惡』房東!」他伸手一攬,將她的頭勾在他的右腋下。如法炮製的也在她的眼皮上重重地啄一下。


    「我喜歡,再親一個好不好?」他的薄唇冰冰涼涼,觸感極好。


    「我不能讓你食髓知味,否則你可會變成壞女孩!」擰一擰她嬌俏的鼻尖。唉,再這麽下去他真會深陷女色而難以自拔!


    「喜歡和你親親,就是壞女孩呀。」她可不依,掙脫出他的腋下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在他的唇上兇狠的吮咬一下。


    「你好大膽,竟然偷襲我!」但是這種偷襲令他的胸臆間柔柔酸酸。


    「是你自己要離家出走,且還要和我擠在小窩裏,難道你不怕會失身嗎?」


    他伸手將她的烏柔細發胡亂撥弄,並惡聲警告:「你再不乖,晚上我就會『欺負』你!」


    關初靜的雙頰驀地透紅,她的心也怦怦地急跳。他瞧著她,覺得她好可愛,但也隱約地感到不安,他能夠掌握住情欲的界線嗎?一個男人麵對他所深愛的女子時又要如何隻親芳澤卻不踰矩?這真是個大難題。


    他開始後悔與她同住一個屋簷下的決定。他似乎能夠預先想像和她朝朝暮暮的艱苦煎熬……


    「請問鍾韶餘先生,晚餐想吃些什麽?」


    「敢問關初靜小姐,你的廚藝可以嗎?」


    她偏頭思索一會兒,胸有成竹的迴答:「我最拿手的好菜有紅燒獅子頭、清蒸鱸魚湯、照燒香雞腿、辣炒劍筍和義大利麵,其他的家常小菜也會一點點。」


    他微愕,眼底寫滿驚奇,「你真的會這麽多道菜肴?」母親不是告訴過他,y世代的女孩子連荷包蛋也不會煎?


    「我爸爸是美食主義者,我媽媽在我爸爸的『嚴格要求』下,早已練就一身精湛的廚藝,所以我也不差。」可不是她大言不慚哦!


    「你的言下之意,就是我將來可以娶一個煮飯婆迴家了?」


    男人真壞!曉得她會拿鍋鏟就這麽快樂!「誰說要嫁給你?」


    「不嫁就不嫁,大不了我當一輩子的黃金單身漢羅。」


    「你不要我了嗎?」瞧他一臉無所謂的瀟灑模樣,她不禁十分懊惱。


    「不是我不要你,是你不太想嫁給我。」


    「我哪有不想嫁給你!」她是這麽這麽強烈的愛著他呀。


    「我可能必須慎重考慮,需不需要為了一棵小樹而犧牲整片美好的森林。」


    「你……」她正要甩開他的手,卻忽而瞥見他眼底好濃好濃的笑意……原來他是故意激她生氣的!


    「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她笑得像一朵嬌豔的花。「像你這種每個女生都搶著要的白馬王子,千萬不要白白浪費,還是擁抱整片森林才不會後悔。」


    「我會認真考慮的。」他的小女朋友似乎不怎麽在意他?


    將他的不悅仔細瞧進眼裏的她,簡直愉快極了,「我的肚子餓了,你看一下書,半小時之後我就可以弄出幾樣簡單的小菜。」


    「讓我施展一下男人的手藝,好不好?」他走向冰箱,一副準備大展身手的模樣。


    她忍住嘲笑他的衝動,強憋著笑意,嚴肅問道:「你可以嗎?」


    「請勿懷疑。」男人娶老婆迴家是用來疼的,不是拿來當煮飯婆。這裏是他和她共同的家,所有的家務自然是她與他一起分擔。


    他的篤定反而令她不好意思,隻好由他!何況他是很霸道的!


    「那我看報紙羅,你好好的大展身手。」看他從冰箱裏拿出食物的材料,她則端坐在椅子上,表示完全不幹預。


    他俐落的洗菜、切菜,好像一副頂尖大廚的架勢。初靜盯了一下下,稍稍放心了。他烹調的食物應該不會太難吃,她想。隻要不是太難下口,她都會不吝惜的讚美、鼓勵他。


    「我現在要煎鱈魚,成功的煎鱈魚必須外酥內嫩,對嗎?」他像個孩子似的想討她歡心。


    她的確是十分驚喜,便走到他身旁問:「你好像很善於烹飪?」


    「我家的林嫂最喜歡說她的掌廚經驗,她年輕時還是烹飪家政課的教師。久而久之下來,我也大概知道一些。」但是他從沒有機會進廚房。


    「原來我挖到一個寶了。」她踮起腳尖想親親他,可是光著腳丫子、又太過於嬌小的她,根本不能「侵犯」他一絲一毫,她悵然的生自己的悶氣。


    他主動俯下身親吻她。


    「隻能親一會兒,否則鱈魚就要焦掉了。」他必須早點結束這個吻,否則深陷情潮的他可能連不鏽鋼的炒鍋也會變成焦黑。


    依依不舍的離開他的唇,她聽話的不再騷擾他。


    「喏,我幫你圍上圍裙,不然你身上的名貴衣服也許會報銷。」


    他遲疑著,兩道濃眉緊蹙得幾乎成一條直線。「不太好吧,這件圍裙太可愛了。」一個大男人圍上一件印著繽紛小碎花的粉紅色圍裙?


    「可愛就可愛嘛,有什麽關係。」她立刻動手把圍裙係在他的腰上,並且在腰後仔細的綁上蝴蝶結。


    他僵立不動的低頭看著穿在自己身上粉嫩嫩的圍裙,尷尬的幾乎手足無措。


    「隻有我一個人看,不用害羞。」其實穿上圍裙的他真好看。她很滿意她專用的圍裙係在他的身上,何況她偶爾也要霸道一點嘛!


    他能脫下嗎?她臉上的笑容如此嬌甜,他無法違逆她的好意。他喜歡她開心的笑著,所以也隻好勉為其難的圍著這件粉紅色的圍裙。


    「男人真命苦。」他自嘲的笑笑。不知道這世上所有深情的男人是不是也和他遭受同樣的命運?唉,但他可是甘之如飴。


    二個小時之後,他終於大功告成。


    「關小姐,請用餐。」


    拚命揉搓咕嚕叫的小腹,她吐出一口長氣,「這頓晚飯好難等哦。」


    他微笑。將盛好熱飯的碗遞給她,兩人一起坐在棉布坐墊上。


    「看起來好像挺好吃,色、香、味三元素至少具備『色』了哦。」迫不及待的她,馬上夾起他所謂外酥內嫩的鱈魚吃一口,可是……可是好難吃呀。


    「趕快吐出來。」他將手掌放在她的下巴,不忍心看她的小臉痛苦的扭曲。


    她卻吞下,並且馬上露出笑容安慰他:「隻是鹽巴撒得比較多,加上這條鱈魚是冷凍魚,所以原來的肉質就不是很好。我換別樣吃。」她夾起另一盤黃帝豆,正準備要塞進自己的嘴裏時,卻被他搶先截下,並且立刻咬嚼起來,但又隨即吐掉。


    「真的非常難吃!還好你沒有吃下口。」他慶幸的說。


    她舔舔唇,決定再試吃另一樣菜,不希望他受到太嚴重的打擊。


    「不用試了,我有勇氣承認失敗。」林嫂是君子遠庖廚的信仰者,他又是鍾家的獨子,想要洗手作羹湯的機會等於是零。所以這頓飯其實是他的「處女作」,隻是他沒有料到成績竟如此糟糕。「我出去買一些煮好的菜迴來,你先休息一下。」


    「不要嘛。」她才不願意在他忙碌二個小時之後,還讓他出去打包食物呢。「雖然你做的菜有點難吃,可是我還是好高興,因為你的心意比什麽都重要!這樣吧,我們今晚吃泡麵好不好?還可以加個蛋哦,一樣的營養嘛。」


    她的體貼令他感動不已,隻好依她。


    於是他們同居所吃的第一頓飯就是以速食麵果腹。


    民生問題解決了,兩個人卻有默契的沉靜下來。


    許久,她才期期艾艾的說:「我先去洗澡,你等一下再梳洗。」


    「也好。」夜幕低垂,他和她孤男寡女的窩在十坪大的小套房裏,顯得非常局促不安。


    半小時之後,關初靜從熱氣蒸騰的浴室走出。她微濕的披散著發,緊張的說:「我洗好了,你可以進去洗……」


    原本她的習慣是浴後隻圍一條長毛巾,等身上的水氣自然蒸發後才換上睡衣。可是她沒膽量以裸露肩背的模樣呈現在他的麵前,所以隻好在還沒有走出浴室之前便把家居服穿上。可是微濕的身體有點難受。


    等他關上浴室的門,她緊繃的情緒才放鬆下來。忽然,她大聲尖叫:「糟糕!」便立刻衝入浴室內。「啊……你……我……對,對不起!」呆愕的望著隻穿一件小褲褲、幾乎是裸體的他,她的眼睛轉呀轉的,不曉得應該看哪裏才好。


    「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會衝進來。」他的眼裏、唇角和心都是滿滿的笑。


    「我不是故意要衝進來的。」她的舌頭好像快打蝴蝶結,慘了!


    「我真的不是要偷看你的身體,你不要以為我很色。」幹脆把舌頭咬掉算了,簡直是愈描愈黑嘛!


    兩個人就這麽僵著,好一會兒她才以「壯士斷腕」的口氣說:「我是進來拿那個的,麻煩你拿給我!」她的眼珠子一直往天花板上看,不敢隨便亂瞄。


    「那個是什麽?」他真的不懂。


    「那個就是那個嘛!」羞死了啦,她趕緊用手指比比牆上掛衣架的內衣褲。


    隨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他訝然的莞爾一笑。原來她是為了剛換下的貼身內衣和內褲,才不顧一切的衝進浴室。


    她努力解釋:「我忘記我現在是二房東,多了你這一個房客,所以我……哎呀!」天!她那一套胸罩和小褲褲是最引人遐想的那種,也就是她認為最不純潔的黑色性感內衣。都怪初荷啦,要不是她送她這一套黑色內衣當作生日禮物,她才不會……


    他失笑的將她的貼身內衣放在她的手裏,「房東小姐你可以出去了嗎?我的頭發上都是洗發精的泡沫。」


    「嗯嗯。」她又慌又亂的紅著臉衝出浴室,並且自動幫他關上門。好丟臉!她羞極了,也惱極了,好想把自己打昏。


    「兩個人同居的日子,好像很麻煩。」她煩惱著以後不曉得要將換洗的衣服吊掛在哪一個「安全」的地方。


    想了好半天,唯一的方法就是先將衣服吊掛在陽台的塑膠衣架上。


    「希望他不要走到陽台。」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可是當他梳洗好後,他居然向陽台的方向走去。她緊跟在後,連忙問道:「你要做什麽?」


    「將我剛才換下來洗的衣服掛好啊!」對於亦步亦趨的她,他絲毫不覺有異。


    「完了。」她唿吸急促的低歎一聲。


    兩個人幾乎是一起走到陽台。她的心如響鼓敲打得好厲害,而他卻是朗聲爽笑的將她一把抱在半空中,深深的凝視她嫣紅的小臉蛋。


    「你怕我又看見你的小可愛?」他的初靜真讓他一生看不厭!


    她呆呆的、慌慌的衝著他直笑,一時方寸大亂。


    「你必須習慣。」他滿意的看著她不解的神色,「這間小套房很難藏住任何『小東西』。」他的意有所指令她的臉,更是灼熱不已。


    為了解除她的害臊,他隻得故作輕鬆的笑笑:「如果你真的不能釋懷,我們就隻有上頂樓架設掛衣鏈了。」


    「放我下來。」她小小聲的央求。


    他沒有依從她的話,撇著吊兒郎當的笑意。他將她橫抱在懷,完全漠視她的抗議,直到屋內他才放她下來。


    「我很困,想睡覺了。」她咬著下唇。


    環顧四周,這是一間日式的套房。他疑惑問道:「這裏沒有床鋪,你之前睡哪裏?」


    「就睡地上呀,我有棉被和枕頭。」她從壁櫃裏拿出她的棉被及枕頭。


    「那麽我呢?」


    她的嘴頓時張成一個o字型,失措的低喊:「我沒有想到這個棘手的問題。」可是即使有一張床鋪也很麻煩,總不能他和她一塊睡在床鋪上呀。


    「你別慌,我早就準備好了。」他從隨身帶來的其中一個行李裏,拿出兩張日本式充氣床墊和輕薄舒適的棉被枕頭。


    十分鍾之後,他已經將兩張床墊鋪好。


    「兩張床墊的中間相距大約五十公分,你睡裏邊,我睡外邊。」


    「……嗯好。」她沒敢再看他一眼,連忙躺上床。他則溫柔的為她蓋上被子。


    「晚安。」他將燈熄滅之後在她的身旁躺下。


    「晚安。」她幾乎是憋著氣說。


    雖然他們的距離足足有五十公分遠。可是這五十公分對於一對戀人而言,彷佛是微不足道的五公分。他們兩個同時感覺到一股缺氧的難耐。


    她一動也不動,連翻身都不敢。


    無人私語時的深夜,連唿吸聲都是分外的清晰。她似乎聽見他如響雷的鼓鼓心跳聲。此刻她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她噙著微笑沉入夢鄉。


    然而依舊清醒的他卻是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直到天色微亮,他才瞪著疲累的雙眼,重重的歎息一聲。他翻過身去將她擁進他的懷裏,對於她的安眠他不禁嫉妒。


    「我太高估我自己了。」苦苦一笑,他終於在天亮時和周公打上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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