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一出,後宮都震驚了。


    武家的這個姑娘,妥妥的鳳位的主人。


    夏花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頗為鎮定。她如今胎已經坐穩了,謝太醫來作了最後的診脈後,告知她可以多出門走動一番。


    她慢慢地勾了唇角,是時候叫蕭衍知道了。


    這日午後,她去禦花園走動,特意去了蕭衍的必經之路等著。


    自從趙氏偶遇蕭衍得了垂青之後,秀女們紛紛效仿起來。如今禦花園日日是一番熱鬧景象,花團錦簇,鶯歌燕語的。從早到晚,少不了有妝容精致的秀女們風雨無阻地撲蝶賞花。


    夏花一路過來,遇見了好幾波。


    她由人扶著,避開了人走。才走到歇腳的涼亭坐下,恰恰遇上了臉上妝容厚的能刷下一道粉來的武氏。


    又是一個效仿趙氏的。


    住進了未央宮的人,還學這些小家子的做派,夏花當真看不上武氏!


    她看不上武氏,武氏卻是十分‘看重’她。武氏打量著夏花的容顏,恨不得能像當初對付大將軍府的姑娘那樣,直接衝上去毀了這張天怒人怨的臉。省得看個賤皮子趾高氣昂的做派,叫她心氣難平。


    「喲,這不是淑妃娘娘?」


    武琳琅從另一條道兒過來,盯著夏花瞧。


    她勾起了嘴角,緩緩地笑了下,「淑妃娘娘今兒個好興致,出來逛園子呢?可是聽說了趙氏在禦花園偶遇了陛下,也來學學?」


    捏著繡帕走得娉婷,遠遠走來,武氏的麵上難掩譏諷。


    諷刺她以色侍人,功夫還不到家。


    夏花往日聽到的難聽話多了去,根本不痛不癢。她此行不過是準備將懷孕之事爆出來。將將得了耳報神的消息,知道蕭衍馬上就要過來。


    心想,來的也是太巧。


    看著一臉囂張的武氏,她心中一動,立即有了個主意。


    「你說得什麽!」


    夏花作勢蹙起了眉,一臉被拆穿了的惱羞成怒,「大膽武氏!你不過一屆小小秀女,竟敢這般諷刺本宮!」


    扶著珠翠的胳膊,她撫著胸口臉上憋出一團怒紅,越發的嬌豔。


    「來人,給本宮掌嘴!」


    掌嘴?敢打她?


    武琳琅一麵驚怒,一麵打量著她的嬌豔容貌,嫉恨又起。


    聽夏花這般說,她心道這淑妃根本就是個空有美貌的草包!當即更露骨地諷刺:「哎呀,怪道人家說女子的出身教養十分重要。瞧瞧,淑妃娘娘這上不得台麵的做派,叫人委實不敢恭維。」


    她嘖嘖地搖頭之時,蕭衍的身影出現在甬道的一頭。


    夏花掐準了時機,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珠翠釵環跟在夏花身邊久了都摸得清她的心思,她一倒便默契地一個扶住人一個尖聲叫人。蕭衍近來埋頭政務忙得昏天暗地,好難得出來鬆快鬆快又遇上這等事兒,臉立即拉下來。


    涼亭裏一團亂,一堆人圍著夏花跟天塌下來似得叫喚。


    蕭衍心裏一突,臉色突變。


    他看也沒看氣紅臉憋屈的要死的武琳琅,大步走上涼亭,把軟靠在珠翠懷裏的夏花抱起,便匆匆往鍾粹宮方向去。


    珠翠等人沒他走得快,一個去太醫署傳太醫另一個小跑著跟上。


    被落在甬道另一頭的福成領著帶著幾個太監氣喘籲籲地小跑著追來,還沒趕上,蕭衍已經抱著夏花都走了個沒影兒。他扭頭斥了撞到他背上的小太監一句冒失,倉促給武琳琅行了個禮又扭頭跟上。


    報信的人還沒到鍾粹宮,蕭衍就已經到了。


    宮人跪了一地,蕭衍冷著臉抱著人穿過長廊二門,直往主殿內室而去。


    釵環跟不上他的腳程,便將哭訴的話與追上來的福成等人說了,氣得臉色都泛白。


    福成一聽說,眼睛溜了一圈兒。方才涼亭裏的動靜禦花園好些人看見,此時看著這邊藏不住眼神。福成心道,鍾粹宮的人沒那麽蠢,大庭廣眾之下的事兒應當不會作假,眉頭就擰了起來。


    未來皇後娘娘跟寵妃對上,淑妃娘娘被氣昏了?


    這叫什麽事兒!


    留下兩個小太監打探消息,他追著蕭衍的方向,抬腿直往鍾粹宮去。


    幾人趕到門口,將將好跟太醫碰上。


    兩邊來不及寒暄,匆匆往主殿而去。


    這次不是謝太醫,謝太醫有事不在,是太醫院院正親自過來。


    進了殿他要行禮。蕭衍心裏有些莫名的慌亂,嘴角繃得有些緊。也不用他行禮,擺了手示意他趕緊診脈。


    打量蕭衍臉色不佳,徐院正不敢耽擱,立即開了藥箱便走到榻前。


    趁著診脈,福成小碎步到蕭衍耳邊把大致的事由說給他聽。


    一個是未來皇後,一個是盛寵加身的寵妃,福成說話不敢偏頗。他壓著嗓子,隻把從釵環那兒聽來的原原本本複述一遍。


    蕭衍聽完,臉立即鐵青了。


    兩個人爭口角也能氣昏,當真能耐了啊!


    雖然這麽想,蕭衍心裏還是存了氣:「……此事當真?」


    雖說兩月前儲秀宮鬧的一出被蕭衍強行壓了下來,但武琳琅在他心中已然落了個蠢鈍魯莽的印象。如今又多嘴多舌氣昏了夏花的一項,蕭衍的心情可以想象,「武氏呢?人帶來了嗎?」


    福成垂下眼,麵上立即露了難色。


    蕭衍看他這般,心中陡然生了些厭煩。罷了,武氏的冊封就要下來,福成也不敢輕易對待武氏:「馬上把武氏帶過來,你親自過去傳!」


    這個武氏,當真是個扶不起的阿鬥!


    福成連忙應是,躬著身小跑著出去。


    徐院正正好診好脈,才放下手轉頭便跪了下來,壓低了聲音喜道:「陛下大喜啊!淑妃娘娘已有兩月餘的身孕,陛下大喜!」


    蕭衍正煩著武氏行事不堪國母之位,琢磨著是不是不該定下她。冷不丁被巨大驚喜砸中,刷地站起身:「徐卿說什麽!」


    徐院正額頭貼著地麵,跪在床榻邊,聲音穩穩地從他身下穿出來:「迴陛下,淑妃娘娘已有兩月有餘的身孕……」


    珠翠鬼機靈,沉寂給屋裏伺候的使眼色。屋裏人都是知情人,此時也隻當頭一迴聽說全露出了又驚又喜的神色。霎時間,內室伺候的都一並跪下來賀喜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明明屋裏熏得是一樣的味道,蕭衍卻覺得今日格外的清新。


    瞥見床榻上夏花的眉心緊蹙了下,他忙壓低了聲音又道:「淑妃的脈象如何?她方才受了些刺激,可有何處不妥?」


    夏花的身子總的來說是比旁人虛上不少,憂思過重,氣血自然不暢通。


    既然蕭衍說了她受過刺激,徐院正自也順著他的話說:「情緒波動大了,難免會動胎氣。懷了身子的人受不得氣,若是一個不好就傷及肚中子嗣。況且,娘娘的身子又比旁人虛上許多……」


    一聽夏花身子虛,蕭衍就緊張了:「可要緊?」


    「如今的胎相不算好,時日尚短,坐穩胎還需費心調養安胎。」


    「朕知道了。」


    蕭衍心中有了主意。


    女人的爭風吃醋無傷大雅,鬧得花兒動胎氣就是武氏的大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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