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曉私心裏也清楚自己那點小手段瞞不過周斯年,不過看他沒來責問她,反倒跑到一旁一個人默默消化掉怒氣,眼裏還是泛起了絲絲笑意。


    周斯年這個人,意外的可愛!


    這日傍晚,周家的側門處陸續進來兩輛兩個青皮馬車。兩個年過三十的貌美夫人抱著包袱,一前一後地進了國公府。


    夏曉晚膳用過了挺著肚子在園子裏轉圈兒,將將好碰上了方姨娘。方姨娘約摸三十五上下,五官不是頂美,渾身上下彌漫著一股如水般溫柔的氣質。


    夏曉立在花叢後頭,眼睛幽幽地眯了起來。


    果不其然,這日夜裏閔氏就發了一場大怒。隻是兩個姨娘是老太太親自發話給接迴來的,閔氏再發怒,也沒法子將人再趕迴別院去。


    在這幾日裏,夏曉就明顯感覺到閔氏的氣息從她四周消失。


    夏曉因此為閔氏跟這個方姨娘腦補了一段恩怨情仇,也算終於喘口氣。周斯年看她這幾日毫不掩飾自個兒的幸災樂禍,隻覺得這丫頭當真欠教訓!


    九日後,開宗祠過繼一事如約進行。


    周斯年應了夏曉的決定,將博藝記在周斯雅的名下。


    周家請了一些德高望重的族人來見證,夏曉原是沒資格進周家祠堂的,但念在她是生母而周斯年又帶了她過來,便沒人說她不合時宜。


    過繼其實就前期準備麻煩,真正做,也就將族譜更改的事兒。當將周博藝的名字從周斯年名下劃去,寫到周斯雅名下之時。對宗族沒什麽切身體會的夏曉很冷靜,反倒是周斯年紅了眼圈。


    夏曉暗中捏了捏他手指,周斯年才收斂了情緒。


    過繼儀式成了後,一行人去了宗祠的偏廳。


    趁著人都在敘話,周禮言收到周斯年幽沉沉的視線,輕咳了一下。


    他朗聲說:「依我看,博藝往後還養在二房好了,莫要費那勁兒特意分了開,反倒叫孩子去了生地兒不適應。」


    閔氏聞言,臉色陡然一變。


    周禮言說著話,視線掠過她瞥向了上首的陳氏,中氣十足道:「大嫂的年歲也大了,沒太多精力教導孩子。侄子大老粗一個,別提照顧小娃娃,左右孩子在哪兒照看都一樣。斯年這小子也不會委屈了博藝。」


    陳氏這幾日接連經受這一團鬧劇,疲乏的厲害。不說她對兩孩子的疼愛不少半點,但她清楚自己確實沒精力照看。


    正要說這樣也行,一旁閔氏忍不住站出來。


    「五叔這是說哪兒的話,國公府這麽大,哪裏指著母親去照看?」閔氏繡帕掖了掖眼角,艱難地笑笑,「斯雅的孩子,我來看顧就行……」


    「你哪有這個功夫?」周禮言怪異地看著她,一副她說什麽傻話的模樣。「難不成你要帶著一起去家廟……」


    「五叔!」


    閔氏陡然尷尬,周禮言這個大老粗,竟當麵兒這麽揭她的短!


    見宗祠的周家人都看過來,她連忙低下頭,牽強道:「……這事兒,我們府上自有安排,就不必五叔您……」


    「你這是說哪裏話?」周禮言皺起眉,「我是周家本家人,孩子要怎麽教養,放誰跟前教養最好,必須得一一事先商議好。別怪五叔多事,斯雅孩子的事兒,我是萬不會不管的。」


    說罷瞥了一眼周斯年,又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閔氏,心中暗暗歎氣。真不曉得這母子官司打得,若非周斯年一早來信拜托,他也不會在中間做惡人。


    快速斂下心中所想,他轉頭看向周伯庸:「伯庸侄兒你怎麽說?」


    周伯庸沉吟片刻,一錘定音:「……就養在二房吧。」


    周伯庸說到做到,過繼之事完了便將閔氏送去了家廟。


    因著歸期未定閔氏這般一走還不知何時迴府。


    叔祖父一家在京城呆了沒到一個月便要啟程迴漠北。陳氏周伯庸等人盡力挽留最後一行人至多留了十日周伯庸十分遺憾。


    人走後除卻博藝的名字被記在周斯雅名下仿佛也沒甚改變。


    周斯年卻有點消沉,接連好幾日坐在桌案前寫寫畫畫,眉心蹙得很緊。


    夏曉癟了癟嘴,古代男人對宗法血脈的看重她確實不太能理解。不過看在他心中積淤鬱氣的份上,偶爾她午睡時,周斯年坐在床沿靜靜盯著她的肚子看,夏曉勉為其難地假裝不知道。


    夏曉隻當他是一時難過好心地裝了好幾日乖巧。


    直至某日夜裏熱醒聽見他在耳邊輕聲說話才知他的不舍。話裏毫不掩飾森然的警告,他說:「夏曉,爺可以為你放棄孩子,所以你心裏往後隻能裝著我一個。必須做到,若被爺發現你做不到……」


    他說得輕飄,卻瞬間叫迷糊的夏曉一個激靈清醒了。


    清冽的氣息唿在脖頸裏纏繞不去。這般霸道又偏執的話,根本不像出自周斯年那人之口夏曉恍然間還以為自己聽錯?


    閉著眼睛她翻了個身將後腦勺對著他。


    才將將翻過去又被周斯年手下輕巧一撥給撥迴了原位。


    周斯年一手輕輕扶著夏曉的肚子一手環住她的肩膀,小心地將人又摟迴了懷裏。夏曉臉枕著他半個肩膀,上半身完全嵌在他懷中。


    好像從很早以前,周斯年夜裏與她共枕而眠之時就喜歡這樣。一個完全霸占的姿勢抱著她,讓自己的氣息籠罩在她的身上。夏曉這才突然間意識到,周斯年對她的占有欲有多深。


    恍恍惚惚地亂想,夏曉又睡過去。


    早上起來之時,周斯年已經去上朝了。夏曉披頭散發地靠坐在窗邊軟榻上,盯著兩個傻笑的小胖團子發呆。


    她開始認真迴想這兩年,她對周斯年如何,與周斯年對她如何。不得不說,周斯年為她做了很多事兒,暗中的和不是暗中的。比起周斯年克製的愛護,她對他似乎沒有他對她的一半。


    夏曉反思自己,是不是給周斯年的迴饋太少了。


    想半天,她發現自己覺悟低是天生的,決定還是順其自然吧。


    幾場秋雨過後,京城又邁入初冬。


    北方的冬季冷得快,北風一過,國公府上下慢慢的都換上了棉服。夏曉是極其討厭穿棉服的,古代衣裳的布料特別沉,棉服大麾這些保暖的就更沉。她肚子慢慢大起來之後,行動就更艱難。


    府裏沒了閔氏在,老太太除了看看曾孫,時常不出院子,夏曉的日子越過越鬆散。肚子跟鼓了氣似得吹起來,她整個人也圓了一圈。


    周斯年見她肚子漸漸的又大的離譜,生怕又是雙胎,見天兒地請大夫來把脈。


    請了好幾個大夫,出來的結果不一致。有的說是雙胎,有的說是胎兒太大。但兩邊都叫夏曉平日裏多走動走動,有利於生產。


    夏曉自個兒感覺良好,不樂意走。


    幾次偷懶耍滑被周斯年逮了個正著後,氣得他謙謙貴公子都忍不住罵人了。周斯年隻覺得這丫頭越養越嬌氣,怕她真躲懶害了自己,每日下朝一迴來就敦促她去園子裏轉。不願走,他就跟在她身後盯著她走動。


    大冬天穿得跟湯圓一樣走起來要人命,夏曉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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