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奶奶走到院子裏,看著大雨過後的樹木都展露著勃勃生機,沒有絲毫的受大雨損害的跡相,心裏一下子想起清塵道長的話來,黑發早逝,白發隨去,難道這就是那黑發早逝?那白發隨去呢?難不成指的是家裏的老人去逝?對呀,折騰了一晚上,怎麽沒有見自己的丈夫江驢出來看一眼?雖然近幾年這江驢也是時常躺在床上,很少下床走路,但家裏發生這麽大的事情,如果真是聽到了,怎麽可能不下來看一下?想到這裏,他馬上跑到屋裏,看到江驢還在睡著,但總感覺哪裏不對勁,輕輕的走上前去,用手放在江驢的鼻子上一試,頓時嚇得跌坐在地上,原來這江驢早就沒有了氣息。江奶奶爬起來用手一摸江驢的手,還不是很涼,算起來應該是孩子出生的前後去的。想到這裏,不由得心下傷心起來。嘴裏念叨著“黑發早逝,白發隨去。”兩句話都應驗了。難不成這孩子有什麽說法不成?


    等到江奶奶好不容易緩過神來,跑到兒子屋裏鹹人時,看到鄰居已經過來幫忙把柳含玉穿戴好了衣服,就等著村裏的管事過來安排下葬了,因為家裏有老人,年輕人沒了是不能在家裏過夜的。江一水正陪在柳含玉的身邊,雖然哭聲已經停止了,但神情卻顯得呆滯起來。


    “兒啊,你爹走了,你快去看一眼去吧。”江奶奶看到兒子,一下子沒忍住哭了起來。


    “什麽?”


    “什麽?”


    江一水和鄰居同時喊出聲來。


    江一水有點連滾帶爬的趕到堂屋,看到靜靜的躺在床上的白發蒼蒼的父親,止不住又大哭了起來。


    “天啊,這是怎麽了,為什麽要這麽戴我呀。我江家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了啊,你要一下子帶走我兩個親人……”哭著,述說著,江一水實在忍不住打擊,昏了過去。江奶奶隨後就趕到了,看到兒子哭著昏了過去,立馬又喊人把兒子抬到了椅子上坐下,有個董行的人使勁掐了幾下江一水的人中,江一水才算慢慢緩了過來。醒來後看到母親,又止不住留下淚來。


    其實江奶奶心裏又何償不難過呢,雖然沒有很深的感情基礎,但畢竟和這江驢在一起生活了四十幾年了,其間又經曆這麽多的艱難困苦,看到江驢去世,心裏哪能好受。看著兒子哭,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安慰,於是也跟著哭了起來。


    不一會,遠處的鄰居出趕過來了,聽到知道詳情的人述說著江家的事情,不由得一陣唏噓。都紛紛議論起來,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悄悄說道:“看來江家這孩子的到來是來要債的,不是報恩的。”


    “是呀,是呀,一出生先克死了娘,又克死了爺爺,下一個不知道又要克誰呢。你們算算這孩子出生的時辰,是不是那天煞孤星降世呀,以後要離他遠點了,可千萬別被他克著了。”


    這些人越說越覺得這孩子是個克星,看著躺在一旁睡著的小江楓,眾人都像躲瘟神似的躲了開去。生怕這孩子醒來看誰一眼就克死了誰。


    正當大家議論紛紛時,一個道士出現在江家門口。如果江奶奶在外麵,就會一眼就認出來,這道士正是那天突然消失的清塵道長。


    清塵道長隻是略看了一眼那亂慥慥的人群,那些人仿佛受到誰的催眠似的,都主動的閉嘴不說話了,都主動的散開來,幫著做起事情來。


    清塵道長輕輕的走到堂屋,江奶奶看是清塵道長來了,趕忙拉著一水想起身磕頭行禮。但清塵僅是袍袖輕拂,這兩人就跪不下去了。怔怔的看著清塵說不出話來。


    清塵走到江驢床邊,隻看了一眼,便轉身看向窗子那,輕輕的道:“江驢兒,你的福報已結,此地已與你無關,該歸去了。”


    “此嬰兒與你無關,本不應與你相見。但你生前為善,可讓你見上一麵。見上一麵後要馬上歸去。生人之地不可久留,可知否。”


    也沒見那窗子有什麽變化。清塵道長向江一水說道,


    “江施主,去把那嬰兒抱來吧,讓老人看上一眼,也算還了他的福報。”


    江一水還沒反應過來,江奶奶推了兒子一把,江一水才趕緊起來到側房抱過來孩子,輕輕的遞給清塵道長。


    清塵道長接過嬰兒,輕輕的把嬰兒的臉朝向那窗子轉去。說道:“既然見到了,就給孩子留點東西給他吧,也算與你祖孫一場。”


    這時隻見窗口紅光一閃,這江楓的手背處出現了一隻紅色胎記。


    又看了窗口一眼,歎息道:


    “去吧,生緣已盡,不可多留。他日有緣,自會再次相聚。”


    說完後,隻見這清塵道長左手抬起,輕輕的指向那窗口,隻見一道清光閃出,就有一股風吹過,那窗子剛才仿佛有東西檔著似的,現在一下子通透了起來。而床上的江驢兒,剛才還略帶生人的臉,現在卻瞬間變得死氣起來。


    看著窗口的人去了,清塵道長把嬰兒遞還給江一水,輕輕的說道:“你江家祖上不德,本應無後,但念你這一代多有功德,又有往世前緣在此,特求上蒼,賜給你們一子。可知否?”


    “多謝道長,多謝道長”江奶奶和江一水又雙雙跪下磕頭,這次清塵沒有阻止他們,靜靜的接受了他們三個響頭。


    “此子降臨人間,實乃你們之福份。將來自會有你們的福報,但天心已定,有些要失去的,注定會失去,不可強求,切記。”


    “敢問道長,我們以後該怎麽辦呀?能否再救我妻子一命?”


    “唉,你們夫妻本有十年姻緣,但當年因求子無望,你妻子曾許願,願用自己的餘生給你換得此子,這就是你們家的前緣。不如此,此子又怎麽會降到人間。不過柳含玉早逝,未必是壞事,修得福報,當可有此仙緣,你也不必過份悲傷。上天開恩,你待此子三歲劫難過後,準你們夫妻團聚十年,而後就各奔前路,不可多念。”


    聽到這裏,江一水心中雖然悲苦,但聽道長說還可再聚,不由得心中又有了期盼,便沒有了先前的悲傷。江奶奶聽出道長話裏的意思了,這清塵道長的話裏有兩件事,一是兒子一水還會和這柳含玉有十年夫妻情緣,但這柳含玉已經死去,又怎麽會有夫妻姻緣?如果是真的,那其不是說他兒子也會早逝?不然這柳含玉也不可能再複活呀。這是其一,其二就是自己的孫子會在三歲年間有一場大劫難,雖然聽這清塵道長的意思是能躲過去,但肯定會有所犧牲。誰都希望自己的子女一生平安健康,又怎麽會盼著兒孫有劫難。江奶奶忍不住又磕頭問道:


    “道長,您說我孫兒三歲時有劫難,可有什麽化解之法嗎?”


    “此子在三歲年間有大劫,他手背上的紅色標記可助他脫離生命之憂,但僅此一次,此胎記便再無此能力。這也是他們祖孫之間的一場緣份。”


    祖孫之間的緣份?這孫兒手上的胎記難不成是這江驢留下來保護孫兒的?想到這裏,江奶奶心下對這江驢又一陣感歎。連死去的人都能這麽給自己的子孫著想,自己這活著的人又怎麽沒有信心照顧好呢。於是不再多問,又磕了三個頭道:


    “如此,就多謝道長了。老婦人定當竭盡力撫養孫兒江楓長大。也請道長庇佑一二。”


    “日後自當有機緣到來,不必多慮。今日事情已畢。他日有緣自會相見。”最後一句話是對著這嬰兒說的。


    這嬰兒看著清塵道長,突然裂開嘴笑了起來。清塵道長嘴裏念念有詞,手指朝著嬰兒眉心一點,一股清光射出後,隱入了這嬰兒的眉心中。


    “緣也,後會有期。”


    說完這清塵道長轉身走出門外,身影一晃間,沒了蹤影。


    江奶奶陳文竹和江一水怔怔的看著外麵,感覺自己真的是遇到了神仙了。慌得向這道長離去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


    當二人再次抬頭時,周圍那些忙碌的人又仿佛活了過來,各種交談的的聲音又重新傳入了兩人耳中。各人神色正常,並沒有覺察出剛才發生了什麽,更不知道有清塵來這渡化人的事情。二人也知道肯定是這清塵道長使了什麽法術,遮蔽了眾人,於是沒有多說什麽,重新站起,去料理家裏的事務去了。


    村長拖人給遠在南方做工的江二河發了一封信函,當然,這江二河是不可能見到自己父親這最後一麵了。跟據當地風俗,這柳含玉是要當天下葬的,這江驢要在家裏停放三天。現在一家突然出現了兩個白事,隻好拖到第二天一塊下葬了。


    整個村子並沒有多少人家,年輕人又多數在外打工,能前來幫忙的多是一些上了年歲的人。再加上這江家又沒有好的酒水相待,於是這葬禮也算是草草的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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