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這才發現,原來在鳶黎的房間之中,除了金銀首飾,還有這些藥品,隻是那些藥品都蒙上了灰塵,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用過了。


    “嘶,疼。”冰兒感覺自己被打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疼,現在被鳶黎抓住擦藥的時候,冰兒隻覺得疼的入了骨髓。於是冰兒一個沒有忍住,叫出了聲來。


    “現在知道疼了,打架的時候,怎麽不覺得疼啊,”鳶黎沒好氣的看著冰兒,好歹也是一個女孩子,整天打打殺殺的成何體統,何況這裏又不是沒有武夫,需要她去打架嗎?


    “可以她們說主人的壞話,我就不能忍。再說了,要不是她們以多欺少,我根本就不會被打成這個樣子。”鳶黎看著爭辯的冰兒,一段塵封的記憶也衝進了鳶黎的腦海之中。


    彼時,鳶黎大概隻有冰兒這麽大吧,或許還要小一些。小小的個子,看起來也沒有什麽力氣,但是落仙樓的當家,也不是鳶黎,而是一個叫彩衣的人,鳶黎這個名字還是彩衣給取的,她沒有遇見彩衣之前的記憶,但是有了彩衣的照顧,鳶黎也不稀罕什麽家人,對鳶黎而言,彩衣就是自己的家人。


    落仙樓的小女孩,一般都是十二歲左右的,一來有些力氣了,可以幫忙幹一些活了,二來再養個幾年,又可以出去接客了。所以一開始,落仙樓之中的台柱子們,是不支持彩衣收養鳶黎的,落仙樓的錢都是她們賺的,她們可不想養一個隻花錢不賺錢的賠錢貨。畢竟雖然不知道鳶黎真實年齡,但是看起來隻有八九歲的模樣。


    這種話那些人不止在彩衣的麵前說,也在鳶黎的麵前說,鳶黎一開始隻是噙著淚水,努力不讓淚水從自己的眼眶中流出來,彩衣見了,有些無奈,又充滿了愛心的走到鳶黎麵前。


    “不用管那些人說什麽,我不會拋棄你的。”彩衣蹲下身子,兩人的視線才能平齊,那個時候,鳶黎最希望的就是,可以長到和彩衣一樣高。


    “可是我真的很沒有用。”鳶黎強行讓自己的淚水迴去,但是事實如此,鳶黎隻能用手卷著自己的衣角,轉移著自己的注意力,好不讓眼淚掉下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總是哭哭啼啼的是發現不了的。”彩衣見狀,隻是摸了一下鳶黎的頭,並不責怪鳶黎,又用著更加溫柔的聲音說著。


    “我沒有哭哭啼啼。”鳶黎終於忍不住落下了淚,但是鳶黎還是倔強的說著,自己沒有哭哭啼啼,仿佛自己這樣說了,就能自己就能做到一般。


    “好,那就用你這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去發現吧。”彩衣看見鳶黎的反應,沒有忍住笑了出來,她覺得這樣的孩子多可愛啊,可惜那些人看見的隻是,鳶黎不能賺錢。


    那之後鳶黎總是什麽事情都去嚐試一下,或許是鳶黎樂於助人的原因,漸漸的,鳶黎的‘朋友’也多了起來,她們總是叫著鳶黎做這個,做那個,鳶黎也不排斥,她覺得自己總算有用武之地了。


    後來彩衣發現了這件事的時候,還專門警告了那些人,又專門跟鳶黎說著,有些她不願意做的事,或者是做不到的事,是可以不用做的,鳶黎隻是笑著說,沒關係的,她能做到。


    當時的彩衣也隻是歎了一口氣,鳶黎並不明白,彩衣為何如此。往後的日子裏,鳶黎依舊被使喚著,隨著時間的推移,鳶黎也不在是那個小小的自己了,但是使喚她的人被還在變本加厲的使喚著。


    直到有一天,鳶黎在‘幫忙’的時候,聽見了她們說著彩衣的壞話,鳶黎立馬就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然後走到那個人麵前。


    “道歉。”簡單的兩個字,在聽者的耳中,隻覺得鳶黎這個孩子今天有根筋搭錯了,於是她們沒有理會鳶黎,依舊自顧自的說著話,又吩咐著鳶黎在幹完現在要做的事之後,又去幹另一件事。


    “道歉!”鳶黎的語氣又加重了一些,旁的人依舊沒有放在心上,還對著鳶黎罵罵咧咧說了幾句,讓鳶黎不想做的話就滾。鳶黎原本還想再重複一遍,但是鳶黎還沒有開口,已經被扇了一巴掌。


    鳶黎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直接衝了上去,和那個人扭打在了一起,但是在場的人比較多,而且都是看不起鳶黎的,於是幾人一人一腳,鳶黎就被踢趴下了,等到彩衣發現鳶黎的時候,鳶黎依舊麵目全非了。


    鳶黎迴憶著那些人說的話,她原本並不在那些人對自己的評價,隻要她們敬重彩衣就可以了,但是那些人居然在彩衣的背後說彩衣的壞話,鳶黎衝上去之後,那些對自己拳打腳踢的時候,還在嘲諷著鳶黎一個小小的婢女,也好意思揚言保護彩衣。


    那個時候,鳶黎才明白彩衣歎息的原因,因為她不看重自己,所以所有人都看輕自己,而一個被唿來喝去的人,是無法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的。


    彩衣給鳶黎擦藥的時候,第一次兇了鳶黎,鳶黎雖然也有一些被嚇到了,但是她也知道彩衣是為了自己好。


    “你不管怎麽說也是一個女孩子,在這裏打打殺殺的成何體統,何況這裏又不是沒有武夫,需要你去打架嗎?”鳶黎聽著彩衣的話,有一些委屈,但是她不想哭出來,於是鳶黎抬起頭,然後深吸了一口氣,開口說到。


    “可是她們說姐姐的壞話,我不在乎我被罵,但是我不能接受她們罵你。何況也是她們以多欺少在先,不然的話我也就不會被打成這個樣子。”鳶黎爭辯著,她想要證明自己被打是有價值的,自己是為了值得的東西而揮拳的,但是彩衣並不這樣覺得。


    “你知道你打的是誰嗎?你知道她一天能賺多少銀兩嗎?要是沒有這些人,你以為能有你的穿,你的吃?”彩衣給鳶黎上完藥之後就直接離開了,又禁止了鳶黎外出,鳶黎就隻能呆在自己的房間之中,看著窗外不大不小的天空,她有些動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否是對的。


    當鳶黎被放出去的時候,已經是幾個月後,那些人雖然還會嘲諷一兩句鳶黎,不過,這是常有的事,之前那件鳶黎打人的事,似乎已經被她們拋之腦後了,因為她們有了新的八卦。


    鳶黎聽見那些人說,彩衣有了情夫,可能要離開落仙樓了。鳶黎自然是不信的,她還想上前與那些人爭執,但是鳶黎知道這樣隻會引來彩衣的責罵,於是鳶黎決定親自去問問彩衣,但是在到達彩衣的門口時,鳶黎就看見了彩衣挽著一個男人,走了進去。


    事實勝於雄辯,鳶黎思考著要是彩衣的情夫對彩衣不好怎麽辦?於是在彩衣的情夫離開之後,鳶黎走到了彩衣的房間之中,請求彩衣帶著自己,這樣一來的話,就算那個人欺負了彩衣,她也會為她出頭的。


    “我怎麽跟你說的?你滿腦子都是打架嗎?再這樣我走的時候,可就不會帶著你了。”鳶黎剖析著彩衣說的話,然後在意識到彩衣是想帶著自己走的時候,喜出望外的抱住了彩衣。


    “我保證我以後再也不打架了。”鳶黎開心的說著,其實她也就打了一次架嘛,不過鳶黎在被關著的這段時間也沒有閑著,她總覺得現在鍛煉著,日後能排上用場。


    鳶黎一直期待著,彩衣被接走的那一天,但是這一天並沒有到來。鳶黎看著愁容滿麵的彩衣,揚言要去找那個人算賬,雖然鳶黎隻見了那個男人一麵,但是已經將那個人的長相牢牢的記在的心裏麵。


    這是鳶黎到了落仙樓之後,第一次因為自己想要出門,而出門,她在大街上搜尋著那個人的下落,但是找到最後,也沒有看到那個人。鳶黎想著天色不早了,再不迴去,彩衣一定會擔心的,所以鳶黎連忙迴到了落仙樓,但是鳶黎並沒有在落仙樓見到彩衣。


    起初,鳶黎以為彩衣去了別的姐姐那裏,於是她一個房間一個房間搜尋著,都沒有看到彩衣,鳶黎這才慌了,她有些不安的問了一個婢女,然後就得知了彩衣,被人帶走了。她終於明白了那些人看見自己的時候,有些害怕的眼神,但是此時的鳶黎,顧不得這些,她連忙衝了出去,衝到了彩衣的身邊。


    鳶黎趕到的時候,隻看見了衣不蔽體、滿目瘡痍的彩衣,而做了這一切的肇事者,還在幸災樂禍,他說他不喜歡鳶黎的眼神,於是他扭過鳶黎的頭,讓她看著躺在床上的彩衣。


    彩衣此時尚有一絲力氣,她求著那個人放過鳶黎,但是怒火攻心的鳶黎向發了瘋一樣的咬著那個人,然後在彩衣的注視之下,鳶黎猶如野獸一般,殺掉了那個人。


    鳶黎恢複理智的時候,彩衣已經去世了,她躺在她的情夫懷中,原來在鳶黎尋找他的時候,他被死者叫走了,所以才給了死者趁人之危的機會。


    鳶黎沒有想到,兩人竟然是真心相愛的,但是鳶黎卻從來沒有祝福過兩人,鳶黎十分後悔,但是這一切都來不及了,兩人安葬了彩衣,那個人在彩衣的墓碑上寫的是“吾妻彩衣之墓”。


    那個人嘲笑著說著,要是彩衣還活著,肯定當不了自己的妻子,但是彩衣沒了,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這樣寫了。鳶黎本沒有聽出那個人自嘲的語氣,正當鳶黎想一拳過去的時候,又看到了那個人落淚的雙眸。鳶黎頓時察覺到了不對,她摸著自己的臉,為什麽!在這個時候,自己卻哭不出來!


    鳶黎因為這件事情耿耿於懷了好久,直到那個人說了彩衣曾經說過的話,鳶黎才想起來,自己這雙眼睛,可不是用來哭的,於是鳶黎笑了起來。那個人又問鳶黎的打算,鳶黎則告訴那個人,自己想接手落仙樓,那個人先是一愣,然後說自己是支持的。


    鳶黎再次迴到了落仙樓,在彩衣情夫的幫助下,鳶黎成為了新一任的當家,而那個人在安排好鳶黎之後,就消失在鳶黎的視線之中,起初鳶黎還在尋找那個人,後來鳶黎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找那個人,於是久而久之,鳶黎就放棄了。


    鳶黎不知道的是,那個人替自己扛下了殺人的罪。因為彩衣的離世,那個人對人世也沒有了眷戀,但是鳶黎還小,而且彩衣也沒少在那個人麵前說鳶黎的好話,因此那個人希望鳶黎可以用落仙樓當家的身份活下去,活出不一樣的人生。


    鳶黎也是後來才知道,彩衣之所以想那麽快帶著鳶黎離開落仙樓,就是因為她看見了鳶黎在偷偷的鍛煉,她擔心鳶黎日後會出事,於是想盡快,帶著鳶黎離開那裏。


    想不到正是因為彩衣的這個舉動,讓其他人覺得彩衣是想帶著她們賺的錢脫身,於是她們夥同那個死掉的人,搞了這出害死人的戲。鳶黎知道這個情況的事情,非常的平靜,因為這些事和自己猜的差不多。


    原本鳶黎是想自己動手的,但是鳶黎記得彩衣姐姐的教導,這裏又不是沒有武夫,於是那一天,落仙樓出現了一個奇景,一個個的武夫提溜著那些當紅的姑娘,將她們丟了出去。


    也許是鳶黎雷厲風行的性格,反正鳶黎培養出來的下一批人之中,沒有人敢算計鳶黎。


    冰兒看著有些發愣的鳶黎,然後自己拿著藥還是塗,雖然這個藥很疼,但是還是要擦的,不然受的傷一直不好的話,下一次就不能盡全力去維護自己想要維護的東西了。


    冰兒一直忍住不去發聲,最後實在是受不了了,才哼哼了兩下。鳶黎這才迴過神來,她看著冰兒,思索著自己應該如何取應該冰兒,當鳶黎想開口鼓勵冰兒的時候,鳶黎才明白,原來當初彩衣兇自己,就是因為不想讓自己再受這樣的傷,隻要自己覺得這件事是不好的,那自己就不會在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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