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李子離開的背影,薑正身形晃了晃好像瞬間老了十歲。


    午時百官相送?


    這是已經沒有任何挽迴的餘地了啊!


    薑涵意上前扶上自家老父親。


    “爹,李公公什麽意思?小主子是指知意?”


    小主子可不是誰不誰都能被稱唿的。


    但是看剛才兩人的聊天,李公公口中的小主子分明是指自家小弟。


    皇上和小弟什麽關係?


    還有為什麽讓小弟一個武將去平遙。


    京中誰人不知平遙現在是什麽情況。


    把小弟弄去平遙,莫非是皇上為了牽製爹,故意這樣安排的?


    啪!


    薑涵意頭上挨了一巴掌。


    薑正看見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更氣了。


    如果他能爭氣一點,小兒子也許就不會和穆乾有什麽交集了。


    現在也不會非要去那什麽平遙治療時疫。


    “爹,你打我幹什麽?”


    薑涵意捂著頭委屈的不行。


    “我打的就是你這個沒腦子不成器的東西。


    八卦,正事兒不幹整天就會八卦。”


    打完人氣衝衝的離開!


    留下不明所以的薑涵意。


    午時,薑知意帶領著十來個太醫出現在了神武門。


    這次多數是年邁的老太醫。


    他們身後跟著無數馬車。


    馬車上是這幾天盛京所有裁縫趕製出來的十萬口巾和一麻袋一麻袋的艾草以及一壇子一壇子的烈酒和醋。


    還有各種各樣的草藥,災糧。


    神武大門巍峨莊嚴。


    百官相送,穆乾站在最前麵。


    對麵是紅衣少年騎著駿馬。


    “阿意,一定要安全迴來。我等你!”


    最後帝王擁抱他的臣子。


    小聲在少年耳側低語,虔誠的像一個信徒。


    眉宇間都是哀愁不舍。


    “會的哥哥!”


    薑正緊跟在穆乾身邊,眼欠的看著擁抱在一起的人。


    眼睛酸澀。


    他也想抱抱兒子。


    可他是臣子,不能越過穆乾去。


    和穆乾告別後,薑知意笑著去擁抱薑正。


    “父親,抱歉讓您擔心了。我一定會完好的迴來的。”


    這三天他不是沒有想過當麵去和薑正講這件事兒。


    他知道薑正和穆乾一樣是不會同意的。


    為了避免讓薑正不要過早憂慮,所以才先斬後奏。


    薑正不爭氣的濕潤了眼眶。


    千言萬語化作了兩個字:“保重。”


    身後的百官看薑正的眼神變了又變。


    讓自己兒子去平遙。


    夠狠,怪不得能夠坐上右相的位置。


    不管薑知意是死在了平遙,還是活著迴來。


    薑正的地位都會不同一般。


    死了,皇上會對薑正愧疚。


    迴來,證明時疫被控製,更是大功臣。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同時心裏都在想著迴去了要怎麽收拾自家逆子。


    分別總是讓人不舍。


    但時間到了,總要離開。


    少年鮮衣怒馬,高馬尾同樣被紅繩係著。


    留給百官一個意氣風發的背影愈走愈遠。


    平遙距離盛京日夜兼程五天的路程。


    他們走的不算快也不算慢。


    第六天早上的時候,薑知意帶著人到了平遙。


    城鎮外麵有大量士兵把守。


    看到薑知意手裏的通行證,守城的領頭人恭敬的打開城門放行。


    目送紅衣少年帶著人入城,歎了口氣。


    下令再次關上厚重的城門。


    城外和城內仿若兩個世界。


    入眼可以用荒涼和破敗來形容。


    哀鴻遍野也不為過。


    明明隻是有了疫病,整個城鎮卻都沒了生機。


    不比他經曆的喪屍世界好多少。


    街道上到處躺著麵色青灰的病人。


    一張麻布席就是他們的棺槨了。


    還有奄奄一息到雙眼烏青動彈不得的人。


    穿著破爛衣衫的小孩無神的走在街道上。


    到處可以聽到的低聲哭泣和痛苦呻吟……


    “用醋和烈酒全麵開始消毒。”


    薑知意命令。


    進城之前,他們都全副武裝好了。


    臉上除了口罩,更是戴了頭巾包裹住整個頭部隻露出一雙眼睛。


    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都做了防護。


    一個小男孩拿著爛了半邊的碗遊蕩在大街上。


    看到突然出現的一行人,大大的眼睛欣喜的閃了一下,很快又歸於死寂。


    這是這個月第三批來救他們的人了。


    沒人能夠活著走出這裏。


    包括來這裏救他們的人。


    “小朋友,你們這邊最大的醫館怎麽走。”


    薑知意喊住了即將離開的小孩。


    取出一袋兒幹糧遞給小孩。


    前麵派來的太醫都住在平遙最大的醫館。


    如果沒死,現在估計也都在那邊。


    小孩激動的看著眼前的幹糧袋子。


    閃爍著眼睛,指了指一個方向。


    臨走,薑知意從口袋裏摸出幾顆糖塞到小男孩手裏。


    一路上但凡見到病重之人,他都會停留號脈。


    有的甚至直接用銀針開始針灸。


    留下一些草藥過後,繼續往最大的藥方那邊走。


    一邊走,一邊觀察疫病的特征。


    到那個最大的藥房的時候,已經是中午。


    提前收到上麵文書的平遙城的縣官早等在了大藥房裏。


    他最清楚現在平遙的形勢。


    要麽全城人死,要麽有奇跡能夠救他們。


    看到薑知意是帶著物資還有藥品過來的時候,他感動的直接對著盛京方向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雖然知道也許這次的來人也是無濟於事。


    但是這也證明皇上還沒有拋棄他們。


    他們還有時間等那個奇跡發生,讓時疫在平遙消滅。


    “武大人,為了避免更多感染的發生。


    從現在開始所有民眾居家隔離,不可出門。


    如果出現疫病症狀的,由官府統一隔離在這裏。


    還沒有感染時疫的衙差們挨家挨戶送物資。


    ……”


    對於薑知意的方案,武縣令直接命人執行。


    不管有用沒用,隻要有人願意管他們,他們就不能放棄自己。


    況且他也覺得薑知意的方法有道理。


    平遙被時疫折磨已久,有人拿出方案,民眾們也都很配合。


    所有人都不傻,城門關閉不可外出。


    這場時疫如果還不過去,等待他們的將是全城湮滅。


    薑知意沒日沒夜的穿梭在病人之間。


    記錄時疫的症狀變化,調整藥方。


    教給太醫獨特的針灸方法。


    忙的腳不沾地。


    深夜才是他自己的時間。


    隨便清洗了下自己,換上柔軟的睡衣。


    薑知意展開紙張,提筆給穆乾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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