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赫連王府,永恆之火大殿


    “老家夥,紀信可對努爾魯家動手了,他們畢竟是咱們的人,咱們就那麽白白看著?”赫連圖魯問白木。


    白木卻沒有迴答,而是拿出了一支斷成兩截的簪子。


    赫連圖魯一看到簪子,就知道白木的意思了。


    “昨天送的是鹿肉,今天送的是燕窩,你的婆娘吃的好著呢,養的白白胖胖的。本汗說過,隻要你忠心耿耿,本汗是不會虧待你的婆娘,還有孩子的。”赫連圖魯說。


    正在此時,努爾魯在王府裏的相好婢女紅奴端著茶盞進來了。


    她為赫連圖魯與白木各奉上一盞茶。


    赫連圖魯看紅奴頗有幾分姿色,就命令紅奴留下,為白木暖腳。


    紅奴雖然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可顧忌大汗的威懾,也不敢不從,隻好俯下身去,為她眼中的糟老頭子解下了鞋帶。


    白木的神色這才緩了,迴答赫連圖魯說道:


    “啟稟大汗,咱們隻需要派一支馬隊運送糧草物資給努爾家,表明我們作為主子的心意即可。咱們蒙古彎刀的鋒芒雖然強盛,可那是對付大月氏汗國的,東方無南的至於那些小打小鬧,咱們看看熱鬧就好了。”


    “我還是不放心,這個紀信很有本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去年薑汗國南北大戰的時候,就是他一槍挑穿了花模斥的咽喉。花模斥可是唿延篤最得意的學生,連斬了東方無南的好幾員大將呢,武功那是不必說。另外,東方無南老兒有受紀信為徒的心思。我估摸著,紀信的武功定然不在莫日根之下,漢人有句話叫‘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咱們不能掉以輕心。輕視這個後生。”赫連圖魯說。


    “那是自然,可西北六鎮那邊,夏侯無敗來密報,高忠虎與浩特叛將楊彪勾結,欲獻出西北牧區六鎮;高忠虎也來密報,說夏侯無敗勾結楊彪,準備吞並虎威鎮。”白木說著,將兩道奏折呈給赫連圖魯。


    赫連圖魯接過,全場冷笑地看過,直接扔到了白木的臉上。


    “老東西,你給我裝什麽糊塗,這兩個家夥什麽德行,你會不知道?他們向來是互相看不起對方,鬥也鬥了那麽多年了,這樣的奏折呈的還少嗎?你是不是還心存僥幸,想著你的老主子呢?我告訴你,你的老主子今生今世再沒有機會坐上永恆之火的汗位了,永遠沒有機會了。但是,或許你有機會,你的武功高強,軍中也有威望,我現在離你不過是五步之遙,你現在就可以殺了我,你殺了我啊?”赫連圖魯劈頭蓋臉,向著白木一頓臭罵。


    白木動了動嘴,想說什麽,卻是忍住了,改了口:


    “末將,不敢。”


    “你不是不敢,而是恨在沒有武器吧?”赫連圖魯說著,一個翻身跳起來,離開汗位,從右邊的哈喇蘇魯錠上取下大汗刀。


    “來啊,撿起來。”赫連圖魯將大汗刀扔在白木腳下。


    哐當~


    大汗刀掉在大殿的石板上清脆的聲音,在白木耳邊響起。


    可是這聲音,卻讓白木驚得,後背全是冷汗。


    也驚的正在為白木暖腳的紅奴,尖叫起來,躲開,退在一旁。


    “本汗命令你,把大汗刀撿起來。”赫連圖魯喝他。


    白木赤著腳,蹲下去,撿起了大汗刀,代表著永恆之火無上權力的大汗刀。


    他有一種感覺,一種君臨天下的感覺,這種感覺不僅僅是權力,而是無上。


    但是他突然驚醒了。


    因為他聽到了埋伏在屏風後的士兵,拉動弓弦的聲音。


    雙手端起大汗刀,白木向赫連圖魯,單膝跪倒在地。


    “請大汗佩刀。”白木喝道。


    “嗬,嗬嗬,此大汗刀不僅僅是大汗刀,更是本汗的哈喇蘇魯錠,正如你,也是本汗的大汗刀。我會成全你這柄大汗刀的,因為我相信這兩柄大汗刀放在一起,一定會天下無雙的,你說呢?白木大將軍。”赫連圖魯走進白木。


    接過白木呈上來的大汗刀,解下刀鞘,收起大汗刀入鞘,然後為白木佩在腰間,又拍了拍白木的肩膀。


    “末將謝大汗信任。”白木說著,向赫連圖魯一拜。


    “來啊,擬旨,寫一道任命,著白木大將軍,任永恆之火全汗國兵馬大統領一職,凡汗國境內所有兵馬,皆由大統領調動,任命立即生效,不得有誤。”赫連圖魯說道。


    “末將,領命。”白木複一拜。


    赫連圖魯扶起了單膝跪地的白木,喚紅奴取來白木的靴子,親自為白木穿鞋。


    “白木大統領啊,你知道,人的腳丫子為什麽那麽白白淨淨的嗎?”赫連圖魯問道。


    “末將不知。”白木就那麽站著,就那麽看著他的主子為他穿鞋,不管是表麵,還是內心,都表露出害怕,害怕的是大氣都不敢出,當然也想不得到赫連圖魯會問他這麽‘無聊’的問題。


    可是,赫連圖魯會給他談論這麽無聊的事情嗎?


    人家好說也是堂堂大汗,一位君主呢。


    “東漢末的曹丞相也問過他的謀士司馬懿,司馬懿也沒有迴答出來,曹丞相是這麽說給司馬懿的,你要不要聽聽?”赫連圖魯賣起了關子。


    “末將願聞其詳。”白木忙道。


    “因為,它老藏著,並且這雙大腳,藏的馬靴子,藏的更深。”赫連圖魯為白木係上鞋帶,又拍了拍白木的靴子。


    白木腦子一陣嗡鳴,他連忙跪在地上,去親吻赫連圖魯的靴子。


    “派馬隊運糧草物資去南牧區的事情,派莫日根去吧,這家夥,近來與他的那個師兄玩起了冷戰,真是的,好好的一名將軍,去做什麽該死的江湖中人?可笑!!”赫連圖魯搖了搖頭。


    “也好,可以監視努爾家的動向。”白木接道。


    “老家夥,你不能那麽聰明,不是嗎?”赫連圖魯搖了搖頭。


    “大汗,我同樣不能藏的太深,不是嗎?”白木反問,


    “嗯,還是聰明些好,還是糊塗些好。“赫連圖魯說了一句自相矛盾的話。


    他們兩個隻顧著談論他們的事情,卻沒有注意到,那個叫紅奴的婢女,就是剛才為白木暖腳的婢女,將他們的談話都記錄了下來。


    倒不是她為了老相好努爾魯,而是今天,赫連圖魯要她做的事情,她感到了委屈,所以她才想起了老相好,想起了有這麽一個老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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