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之地,威風凜凜的天算子真人放肆地大笑,露出猙獰的表情。從沒有任何一個時刻,讓他覺得自己如此地接近無所不能的感覺。


    天宮內,所有的仙人都在忙著應付無垠黑棄,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東方聖人宮,沒了女媧娘娘坐鎮,留守的古神們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女媧娘娘留在淩霄寶殿幫助玉帝穩定局勢,派出倉頡仙師迴轉聖人宮召喚誇父與後羿,沒想到倉頡仙師前腳剛到,後腳就出現了一個渾身光亮的巨大怪物。


    怪物如雲似霧,不斷變化形狀,但是威力無匹,任何古神想要離開聖人宮都有可能被那怪物吞噬。


    嚐試了幾次後,古神們意識到自己不是其敵,於是借助聖人宮掩護自己,再不敢稍有異動。


    天算子正在得意,一道黑影撲來,居然是自己召喚出來攻打靈山的那隻荒獸敗北而來。


    那荒獸兇猛無比,天算子頓時覺得渾身戰栗。他不敢怠慢,急忙按照奇書上的記載念動真言,“去吧,上天去,將天界攪地天翻地覆!”


    原本潛伏在冰川之間的混沌天川鯤看見自己的同伴朝著天界奔去,自己也按捺不住,不顧天算子的控製,一躍而起,緊隨同伴其後。


    天算子大吃一驚,這才發現,眼前的兩隻荒獸原來根本不受自己的任何轄製。


    僅僅片刻,天算子迴神過來,繼續給自己打氣:不,它們沒有擺脫貧道的控製,是我想讓它們去天界的。


    在自己的徒弟麵前,天算子當然不能丟失任何顏麵,他幹笑兩聲,“看見沒,它們去搗毀天界了。很快,為師將是三界的主宰!”


    雖然這話,以及麵前發生的事情,與天算子之前的鼓吹有所差距,但是被寒風侵襲的凡人弟子們已經分辨不出區別了。


    天庭,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大敵。


    天地的劇變頃刻傳遞到三界的角角落落,遠在南疆的孟遊也立刻有所感應。


    他首先發覺,那些自己為了捕捉唐三藏而留在天地間的時空隧道,居然毫無征兆地開始瓦解。


    其次,三界的靈氣開始劇烈震蕩。


    再次,陰氣上升。


    “不對勁,天邊的神光怎麽都朝著一個方向奔去了?”紫離靈是擅長操作光亮的天仙,對於光的異動最是敏感。她站在香桃山的山巔,雙目射出兩道精光,直奔天界而去。因為如果天地異動,天宮必然首當其衝。


    果不其然,紫離靈一眼就看見數十萬天兵天將嚴陣以待,正在布置,準備迎擊越來越近的巨大的無垠黑棄,以及抵擋盤踞在天宮外的兩隻洪荒巨獸。


    “就是這種東西!”紫離靈驚唿一聲,她記憶中自己曾經見過這些怪物。而且在初次見到容上人之前,紫離靈就提過,在大千世界的某一處藏著那些自開天辟地以來就存在的怪物。沒想到她剛說這話不久,怪物就真地出現了。“天宮的這些後輩仙人不知道厲害,怕是要吃大虧!”


    紫離靈的話音剛落,整個大地抖了三抖。一道金光自西而東,瞬間萬裏。雖然金光距離南疆仍有數千裏之距,但並沒有逃過孟遊與紫離靈的眼睛。


    那是什麽?


    兩人互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喊道:九玲瓏萬足天霸!


    隨著大地抖動,地氣外泄,引得鎮元子好不憤懣。


    他自半年前追擊兕大王來到聞天城外,就被多寶道人與陸壓合力困在了聞天城外不遠處的‘困洞’之中。雖然被困,但鎮元子畢竟是地仙之祖,神通廣大。他既不慌張,也不求救,而是專心致誌地汲取地脈之氣,準備一舉突破限製。


    陸壓雖兇,可還不能對鎮元子造成太壞的結果。


    可惜,好不容易聚集起的地氣卻在頃刻泄漏,全怪這突如其來的山搖地動。


    “怎麽迴事?天地的靈氣全亂了,難道天要塌了不成?”鎮元子下意識抬頭望天——那困洞的石壁根本阻擋不住他的視線——赫然看見了一道金光正在肆虐。金光過處,陰氣陡升。


    吃驚的不僅是鎮元子,煉化聞天城正到了關鍵時刻的陸壓與多寶道人也被這異動驚擾。


    “這金光裏的是什麽東西?”


    “好像是一條金色的大蜈蚣?從西天來的?難道是靈山的玩意兒?”陸壓搖搖頭。“不好,靈氣亂了。那畜生好大的殺氣,這一路過來吞了怕是有數千萬的生靈吧?多寶,切莫分心,咱們快快煉化聞天城,否則夜長夢多……”


    陸壓眼光不錯,但還是低估了九玲瓏萬足天霸的殺心。


    這一路過來,頃刻功夫,九玲瓏萬足天霸已經吞殺了上億的生靈。西牛賀洲幾乎十室九空。


    唐三藏站在九玲瓏萬足天霸的後背,也覺得背脊發涼,心中發慌。剛剛獲得巨大力量時的興奮之情與自信之心早就蕩然無存。他似乎瞬間恢複到了那個普普通通的行腳僧的狀態,絮絮叨叨、苦口婆心地勸道:“玲瓏,咱們收手吧……”


    腳下的九玲瓏萬足天霸發出一聲沉悶的吼叫,對唐三藏的話置若罔聞,行進的速度反而更快了。


    天霸並非毫無目的地亂逛,更不是不分好壞地胡亂吞噬生靈,它的每一個舉動都充滿了奧義。


    當所有人都以為天霸會一路衝到東方之時,它忽然扭頭折向了北方,然後再次南下。這一切,都不過發生在不到十息的功夫內。


    實際上,從靈山離開,迄今為止也才過去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而已。


    在後麵緊緊追趕的如來尊者與他的師父,被九玲瓏萬足天霸突如其來的幾次改換方向甩在了身後。


    ……


    火焰山附近,不久前聚集起來為唐三藏呐喊助威的人群尚未散去。


    這些凡人,各自從屬於凡間的不同組織,與各路散仙有聯係。散仙們將他們帶來火焰山,企圖替天行道,雖然最後自己並無實際的建樹,但唐三藏好歹活了下來。凡人們自然而然地將這功勞算在了自己頭上,如今仍在津津樂道。


    “你們說,三藏法師現在走到哪裏了?”


    “走到哪裏了?當然是到靈山了!”


    “會那麽快?我可聽說西天遠著哩。”


    “再遠能有多遠?我看一定是到了!”


    “我也覺得三藏法師該到西天了……說起來真是好笑,當時那妖王還大言不慚地說,隻要三藏法師到了西天,就是三界遭劫之時……你們記得嗎?”


    人群一陣哄笑,因為所有人都覺得那是荒謬至極的說辭。


    “記得,記得!那妖王真把咱們當傻子了?三藏法師取經可是為了度化人間,怎麽會是劫難?哈……”


    笑聲未落,那眉飛色舞說話的人憑空消失了。


    緊跟著,更多的人消失了。


    一條巨大的金色蜈蚣無聲無息地來到了人群中,搖頭晃腦,似乎在嘲弄眾人。它的後背上,赫然站著光頭的唐三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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