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天意,乃是眾天仙的意誌,與常人的命運並不完全相同。”


    “師尊,弟子不明白。天意者,蒼天之意,大道的顯現,主宰世間一切,掌管所有變化,這還不是命運嗎?”


    “蠢材!天意當然可以決定每個人的命運,但天意不會決定每個人的命運。”個子小小的道人,精神矍鑠,說話的時候背著手,顯露得色,顯然覺得自己的話充滿了玄機。


    “天意可以決定我的命運,但不會決定我的命運……”跪在小道人麵前的年輕道人童子有些疑惑,重複著這兩句有些繞口的話。他明白兩句話的區別,知道師傅是在強調天意擁有決定任何人命運的能力,但它不願意這麽做嗎?


    小道人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徒弟的心思。“想什麽呢?什麽叫天意可以決定任何人的命運?它可決定不了本尊的任何事!就連命運在貧道麵前也要俯首稱臣……我是什麽人?三清之中最年輕,最有朝氣,也最有創造性的靈寶天尊。人人敬仰,我會被天意約束嗎?”


    “是!”年輕童子低著頭,不敢反駁,心裏卻想:連大師伯也要順從天意……師父這話怕是有點托大了……”


    一念未止。


    靈寶天尊的‘責罵''已經如海浪般襲來,“混賬,你在質疑為師的能力嗎?”


    “不敢……”童子嚇得一哆嗦。他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一思一想都逃不過老師的耳目,但就是控製不住要胡思亂想。


    “哼,你的花花腸子可騙不過本尊,嘴上說不敢,心裏卻還在想!你在想,到底是為師厲害還是你師伯厲害對不對?”靈寶天尊雖然麵上嚴厲,但其實心裏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很喜歡自己這個徒弟的憨厚模樣。


    “你大師伯固然厲害,代表著滾滾向前的現在的大道,但為師卻是永恆不滅的未來的大道,看似不相上下,其實嘛,還是為師更勝一籌……”靈寶天尊誌得意滿,身子猛地轉迴來,盯著自己的‘傻徒弟’。“咱們繼續說天意與命運……”


    “天意主宰一切,但不會無時不刻地盯著天底下的每一個生靈……它就像江河湖泊,蘊藏萬水,足以滋潤萬物,可它不會主動去滋潤萬物,唯有風雨可以將它的恩澤撒播人間……它就像狂暴的天雷地火,足以毀滅世間的所有生靈,但它隻會在必要時斬殺最強者,並不會花費心血去清除小小的蟲子……它就像滾滾向前的車轆,足以碾壓一切,但不會無聊到要在每一寸土地上留下足印……”


    靈寶天尊自鳴得意的解釋,在外人看來,猶如飄在雲裏霧裏,玄而又玄,毫無落腳點。


    但是那童子卻恍然大悟。“弟子明白了,天意是至高無上的意誌,他了解世間萬事萬物的運轉,可以在需要的時候決定某個人的命運。但在平時,它的目光不會集中在某個人的身上……是命運,是命運將天意帶到每個人的身上的……”


    靈寶天尊滿意地點點頭。“孺子還算可教!天意是煌煌大道的體現,它至高無上,所以不用親自決定芸芸眾生的前途。天意又是一張大網,將萬物一切籠罩其間。而命運隻是搬運者,是它幫助天意對每個生靈發揮影響。”


    “命運將天意施加給每一個人,就像風雲將水化成雨,澆灌給大地的每一寸。命運同時將每個人都帶往天意這張大網,你落在網上的哪個位置,就注定了你有什麽樣的運數……”


    靈寶天尊哈哈大笑。“天意會的眾仙博弈天意,就是想決定這張大網的根本走向。傻徒弟,你真是好運,一出生便被為師從這張網上摘下來啦,從此不在算中。那些狗屁命運,不過是一群奴才而已,他們在凡人麵前耀武揚威,不過因為他們看得到天意這張大網罷了……走吧,為師帶你去抓一個命運的使者戲耍一番……”


    ……


    “大膽,你敢戲耍本尊?快快將我放開!”通天教主大怒,他自修煉得道以來,這還隻是第二次被擒。


    第一次,他被老君與元始天尊降服,結果被鴻鈞老祖所縛。


    這一次,困住自己的卻隻是兩個‘年輕仙人’。其中一個還是自己打算搶奪法身做成僵屍的孟遊。


    孟遊鐵青著臉,看著通天教主。“道友的野心可真是不小。”


    “哼,本教主翻天如箕,覆地似笤,心自然不小。不要以為你們能困得住本教主一時,就能困住本教主一世。”通天教主的黑袍破破爛爛,幾乎不能蔽體。這是他運轉法力時震破的。


    雖然通天教主衣衫襤褸,但孟遊不得不承認通天教主的實力確實非同小可,自己花費了幾乎全部的法力,仍不能將他完全馴服,全靠身邊俊美無雙的女仙人相助,才能勉強克製住他。可孟遊並不驚慌,他的目的並非要以法力強行壓製通天教主。


    “你就是通天教主?”年輕女仙人圍著灰白長發飄散的男子轉了兩圈。“生得倒是器宇軒昂,跟你的師尊確有幾分相似,難怪他過去時常提及你。”


    通天教主一驚。“你是何人?你認得鴻鈞老祖?”


    “如何不認得?我叫他哥哥,他喚我妹妹。我們情同兄妹……”


    女仙子的話還沒說完,通天教主已經笑得前仰後翻,若不是身體被強大的法力控製住,他幾乎要衝上雲霄去了。“胡說八道,胡說八道!恩師他什麽時候有個妹妹?恩師乃是先天得道,混沌塑身,怎麽可能有妹妹……”


    女仙子皺著眉。“難怪你不是你那兩個師兄的對手,真是蠢得可以。我說的是我與鴻鈞哥哥情同手足,誰說我們就是親兄妹了?我也是洪荒生人,先天真仙,跟鴻鈞哥哥都是一樣的。”


    女仙人提起‘鴻鈞’二字時,既親熱,卻又有一絲惋惜額黯淡,不知為何。


    通天教主還是第一次被人稱唿‘蠢材’,氣得臉色發紅。“小姑娘,你如此大言不慚,當真無恥之極。待本教主脫身,必不饒你!就算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師兄知道了,也絕不會縱容你如此放肆的……”


    女仙子忍不住搖頭。“真是沒法理喻!”


    “的確沒法理喻。既如此,何必跟他廢話。更何況,很快世上就沒有通天教主這號人了……”


    “孟遊,你也要虛張聲勢不成?你知道本教主乃是大羅金仙位業,就憑你,能奈我何?難道你能毀了本教主的金身?”


    孟遊微微一笑。“毀掉你的金身?那真是暴殄天物。誰說本尊要毀了你?本尊正需要你這個分化身呢。”


    從第一次在玄天陰陽宮遇到,孟遊就想取通天教主為己用,直到通天教主‘先下手’想要奪取孟遊的法身時,孟遊才終於找到了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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