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心潭?那是何處?”孟遊微微皺眉的問道。


    “道友不知道烏心潭實屬正常,這天底下,除了貧道以外,實際上就沒有幾個人曉得那處地方的……不著急,等道友替我拿下聞天城之後再細說這事也不遲……”陸壓忍不住打了一個鼻息。“好香啊,是什麽味道……”


    香氣熱辣,非比尋常。


    陸壓毫不掩飾自己的癡饞,嘴角冒著唾沫的熒光,探頭探腦地張望。“道友有啥好東西?為什麽這麽香?老道好吃,吃遍了三山五嶽,還從未嗅過這種味道……”


    香氣自然是從混元乾坤鍋中傳來,孟遊以之收取無量璿璣光,尚未完全納迴,故而泄露了味道。


    “呀,道友,你怎麽還藏私……這是什麽?拿來給老道看看。”


    陸壓一點也不客氣,伸手去扯孟遊。


    孟遊不喜,皺著眉頭避讓,卻擰不過執拗的陸壓,不得已將混元乾坤鍋放到了麵前。


    “裏麵是吃的?”陸壓覷著眼打量孟遊,明知故問。


    “是吃的,但不能多吃……”


    “為啥不能多吃?有毒不成?就算有毒,老道也不怕——”


    陸壓的聲音悠揚,顯得緩慢,但他的動作卻快得無與倫比。趁著孟遊不備,已經伸手進鍋撈食。


    他陸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有好吃的卻撈不著。


    孟遊冷眼旁觀,沒想到陸壓眨眼吞了數塊靈肉。


    不費吹灰之力,孟遊就已經可以操控陸壓。


    眼見陸壓不肯停嘴,連聲讚歎。“早聽說你會做菜,天廚教,名不虛傳……太美味了,你應該來給老道做飯才是,不然真是浪費……”


    孟遊不得已隻能將混元乾坤鍋強行收走,三塊靈肉足以叫陸壓入鍋,多吃無益。“道友,夠了,何必多吃!”


    “夠了?還不夠得很呐!”陸壓被人奪了美食,臉色陡變。“你還我的鍋來!”


    “還你的鍋?道友此言差矣,這鍋可是我的!”


    “鍋是我的……”


    “你想要鍋?”


    “老道想要鍋!”


    “鍋可以給你背,但它是屬於我的!”


    陸壓微微一愣神,覺得這對話有些異樣的古怪,但又說不上來哪裏古怪。


    “鍋是你的沒錯,老道替你背就是!鍋屬於你,但吃的卻是見者有份……”


    陸壓動粗,但三番五次都不能得逞。


    白骨夫人護師心切,擋在孟遊身前,挨了陸壓七八記法術,卻是安然無恙。


    陸壓又忍不住‘咦’了一聲。“好個小妖怪,沒瞧不出來,你挺厲害的,居然不怕老道的法術。走,咱們外麵見高低。”


    孟遊護住白骨夫人,三人轉瞬從葫蘆世界離開,迴到雲海之上。


    “小東西,看招!”陸壓左手憑空多了一隻葫蘆,扭開葫蘆嘴,微微一晃,一道半尺高的紅線立即跳躍出來,唿啦一聲朝著白骨夫人的脖頸掃去。


    一聲輕響之後,紅線消退。


    孟遊正想喊一聲‘入鍋’,沒想到陸壓突然裂開大嘴笑道:“這個屍魔居然練成了筋骨不壞的神通,雖然跟佛祖的丈六金身不可同日而語,卻也有那麽個意思……算了,不打了,老道已經吃了你幾口肉,再要搶奪,顯得老道無禮啦!”


    陸壓是個性情中人,活了不知道幾萬歲,仍舊是率真的天性:為了一口吃的可以不惜跟人大打出手。可一旦意識到自己無禮,又願意馬上承認,讓人恨不起他來。


    孟遊將話頭吞下,也不想就此毀了一位接近真仙的大修行者的修為。


    陸壓到底結成了什麽位業,孟遊也看不穿。但可以篤定,即便他不是天仙位業,距離天仙位業必也不甚遙遠。


    “罷了,吃的事先放一邊,咱們還是說正事吧……”陸壓心直口快,將剛剛放下的話頭又重新提起。“道友不是詢問烏心潭的事嗎?不瞞道友,那烏心潭,其實就是‘五行潭’,又叫‘混沌泉’。也就是當年盤古開天辟地、化身萬物的地方,他身體的殘骸就在烏心潭內,你說那是不是個好地方?”


    豈止是好地方,簡直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


    孟遊也吃了一驚,沒想到盤古天王還有殘骸遺世。


    如此重大的訊息,這個陸壓,卻說得輕描淡寫,舉重若輕。


    而且,就在不久之前,陸壓還推說要等收服了聞天城才能告訴孟遊烏心潭的底細,結果轉瞬功夫,他又和盤托出,顯得隨意至極,毫無城府。


    孟遊分辨不清,這個陸壓到底是真的率性而為還是缺心眼。


    不僅如此,陸壓下一句話又讓孟遊吃了一驚。


    “要想打開烏心潭的通路,聞天城是關鍵……天羽君那個老鳥坐擁至寶而不自知,真是暴殄天物……”


    “陸道友的意思……烏心潭的入口在聞天城內?”


    “道友聰慧,一點即通!”


    “你不怕我將此事告訴別人?”孟遊側身而立,自然而然地用慧眼掃視四周,生怕‘隔牆有耳’。


    “盤古天王的遺骸,乃是可以改天換地的至寶啊……道友若想跟更多的人分享,老道自然也無異議。”陸壓笑嗬嗬,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道友太抬舉本王了,居然願意與本王分享這個天大的好處。”


    “道友有所懷疑也不無道理。”陸壓將葫蘆掛在腰間,手一指北方。“那聞天城乃是龍盤虎踞之地,僅憑老道一人是降服不了的,貧道也需要朋友……實話說吧,是有人舉薦了道友……而且,若不是道友帶著天羽君東奔西走,貧道怎麽會有這個機會困住聞天城?貧道是個知恩圖報之人,好事自然要算上道友一份。”


    “另外,還有一點很重要……”陸壓忍不住笑道:“這就像是天意一樣,下去烏心潭需要大量水族相助,而道友正好有這個實力。試問,天底下除了道友,還有誰更適合老道結交的?”


    陸壓說完,放聲大笑,還順便做歌一首。


    孟遊不為所動,冷冷地問道:“是哪位高賢推舉的本王?”


    天底下知道孟遊的人並不多,誰會向陸壓舉薦自己?這是孟遊最關心的的事。


    陸壓臉色一僵,反應過來,知道自己說漏了嘴,連忙擺手。“道友就先別問啦,到時候自然知道。不出三年,聞天城必然陷落……這三年,辛苦道友替老道盯著天羽君那隻老鳥吧……”


    陸壓說完,轉身就走,似乎害怕孟遊糾纏於那個問題。


    “對了,別說老道不仗義,再告訴你一個消息吧……阿彌陀佛會帶著八部眾從西天妙境出來,去護唐僧……天羽君到處散播消息,說吃一口唐僧肉可以長生不老,那是你授意的吧?……記住,阿彌陀佛神通廣大,不可小覷啊……”


    遠遠的,陸壓的聲音傳來。他本人卻已經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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